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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了几句,沈傲入文景阁觐见,赵佶舒适的躺在软榻上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突然问沈傲:“太子在市井中是不是很受推崇?”
沈傲正色道:“在万民心中,陛下才是咱们大宋的天。至于太子……”沈傲目光闪露出一丝狡黠,慢吞吞的道:“太子是储君,是将来的天子,受人景仰也是应当的。”
赵佶咀嚼着沈傲的话,沉默了一下:“朕说的不是这个,朕的意思是,太子是不是……”他话说到一半,却又是顿了一下,觉得言辞有些不妥。
正在赵佶犹豫的功夫,沈傲立即正色道:“陛下,微臣是臣下,不敢妄论天家的家务事,一切自有陛下明察秋毫。至于太子,据微臣所知,太子一向是恭谨的,生活也很是简朴,臣在市井之中,倒是听到不少溢美之辞。”
赵佶老脸一红,心里有些不悦,他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修宫室不说,从前还有花石纲和生辰纲这两样糜费巨大的东西,市井里说赵恒生活简朴,很有当着和尚骂秃驴之嫌,淡淡道:“既是天家,再简朴又能省到哪儿去?说的倒像是朕薄待了他,杨戬……”
杨戬躬身道:“陛下……”
赵佶慢悠悠的道:“挑些宫里的器物送到定王府里去,朕这个儿子过的如此凄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刻薄他。”
杨戬迟疑了一下:“陛下,宫里的都是御用之物,送过去,太子殿下那边多半也不敢用,倒是东宫那边有些能用的,是不是叫人送过去?”
沈傲在旁淡淡一笑,杨戬平素最知皇帝心意,可是今日却是想错了赵佶的心思。果不其然,赵佶道:“东宫空置了这么久,器物都是锈迹斑斑,送过去,让人笑话。还是拣些宫里的去吧,要大张旗鼓一些,让别人看看,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心生了偏颇。”
杨戬点了头,小心翼翼的领命去了。
沈傲毕恭毕敬的坐着,当自己方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些御用之物送到赵恒那里,依着赵恒的小心谨慎,多半是要一个个供起来,每天去焚香祝祷了。想起来也是可怜又可嫌。
赵佶这才将注意力从赵恒那里抽出来,对沈傲道:“朕的封赏你还满意吗?若是不够,大可以提出来。”
沈傲连忙道:“微臣家财百贯,如今又晋为公侯,这些都是陛下的雨露恩泽,微臣哪里还有什么不满。”咂咂嘴,继续道:“不过陛下要问,微臣倒是有个要求,请陛下准许。”
方才还说雨露恩泽,很是满意,话音一转,又要好处了,赵佶无奈的笑了笑,这家伙……还真一点都不客气。
“你但说无妨。”
沈傲正色道:“陛下,微臣请求陛下解去揽京畿三省事,辖制禁军的职事,从前天一教匪乱,朝廷派出钦差居中调度各路军马,因此敕命一名钦差,督促各路军马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如今天下又恢复了歌舞升平,再让臣下兼领这个职事,微臣倒不是怕别人疑心什么,微臣对陛下的忠诚固然天日可表、可昭日月,可是这种事开了先河,终归还是不好。”
赵佶微微一愣,倒是想不到沈傲提出的要求竟是这个,心里颇为快慰,正色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你既然专司武备学堂,马军司那边还是调拨给武备学堂用,京中三路禁军,你领着一路,朕也放心一些。”
沈傲心里大石落下,领着这么大的干系,不说别的,他这边担子也不轻,再者说这个位置过于引人注目,很容易让人诟病,权掌天下的兵马说到底只是个虚衔,却无时不刻的背负着骂名,还是辞了妥当。
第514章 扩编
文景阁里说了会话,少不得要去后宫那边去觐见一下,安宁下嫁的旨意都出了,两后那边多半还在那儿怎么也要去招呼一下。
只是天色已经不早,怕就怕赶不上宫门落钥,沈傲犹豫了一下,正要向赵佶告辞,赵佶仿佛看穿了他:“太皇太后和太后那边你也该去问个安,这么久不见,不能失了礼数。时间是不早了,若是天色黯淡,朕叫人将你送出宫去。”
沈傲颌首点头。先去太后那边,谁知景泰宫里头却是热闹的紧,足足十几个宫娥凑在一起,看太后打叶子牌,太皇太后也在这边,和太后打对桌,陪同的还有贤妃、淑妃两个。
沈傲问了一声安,贤妃便盈盈站起来,笑道:“我是不成了,再输多半连这个月的月例全要搭进去。沈傲,都说你今日凯旋回来,你来代我打。”
太后瞥了沈傲一眼,道:“来的正好,你来替贤妃。”
沈傲悻悻然坐下,在香粉中显得颇为尴尬,抓了一把牌,慢吞吞的打了一圈,故意维持着不输不赢的局面。太皇太后问起沈傲在京畿北路的事,沈傲答了,这些金戈铁马女人们都不感兴趣,只是听了,也没人发出什么疑问。太皇太后出了一张一百万贯,笑吟吟的道:“这才叫真本事,男儿就该这样。”也就不再说。
太后手气不好,连续抓了一把烂牌,脸色有些不好看,接口道:“我们做女人的,对这些也不懂,别的也不说,你尽心为官家分忧就是。”
原想好好说说话,碰到这种局面沈傲刻意不去提安宁的事,心不在焉的打了几把牌,啊呀一声,道:“原来天这么黑了,该死,该死。”
大男人夜里留在后宫,这是很忌讳的事,好在这是景泰宫,两个太后都在,倒也不至于教人抓住什么把柄。沈傲不敢多待,立即慌不择路的逃之夭夭,杨戬在那边接应他,引着他到了城楼处去,叫人准备了竹筐,要将他吊下宫墙。
看到这黑布隆冬的竹筐,倒和后世装鸡的框子差不多,沈傲脸色有点儿不好看,黑暗中别人也看不出,心里感叹:“光光鲜鲜的骑马入宫,出去却是这么狼狈。”
很是委屈的钻进筐子里,对放筐的禁军嘱咐:“老兄,鄙人易燃易碎,切记着小心轻放,我在下头不拉动绳索你不要放手,若是有个闪失,小心我讹上你。”
那禁军呵呵一笑,道:“沈大人说笑,你这般的贵人,我们哪里敢疏忽,放心便是。”
杨戬急着回去查看各处宫禁,也是道:“上了一趟战场你还没有练出胆来?不必担心,杂家在这照应着。”
沈傲眼睛一闭,大义凛然的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是君子,我是君子,怕个什么,来吧。”
顺着竹筐下放,颇有些他从前做大盗时的感觉,不过从前都是他自己掌握主动权,现在却是蜷在筐子里,活活给那些禁军拿去练了一下手。
等到绕过了护城河,夜已经很深了,沈傲才发现自己的马不在,也没有人接应,从这里到府邸,少不得要走不少的路,心情跌落到谷底,直到午夜时分,才狼狈到家。
家里头一切都井井有条,门房掌着灯笼将沈傲迎进去,刘胜一夜未睡,就等着他回来,趿着鞋兴奋的叫了一声少爷,沈傲淡淡的道:“夜这么深,夫人们肯定睡了的,我今夜先到书房去凑合一夜,你去搬些被絮来。”
刘胜道:“几个主母都没有睡呢,说是今夜你进城,一定会回来,现在都在后园里等着。”
沈傲心里一暖,到后园果然看到大家都在,夫人们见他回来,固然是欣喜极了,拉下他围坐一起,又是说消瘦了,又说晒黑了一些。沈傲任他们摆布,感觉天地固然广阔,可是真正能让他自在的只有这小小的洞天里,咋咋呼呼的道:“我饿了!”
周若亲自去斟了碗桂圆粥来,笑呵呵的道:“早知道你是这样,这粥从清早熬到现在,一直留着火,就的等你回来。”
沈傲窸窸窣窣的喝了粥,摸了摸肚皮,苦笑道:“肚子还是有点扁,不过没有关系,秀色可餐,我这夫君看着也饱了。”
唐茉儿恬然道:“是呵,你倒是饱了,蓁蓁姐姐却是滴水未进呢。”
沈傲板着脸,拉住蓁蓁的柔荑:“怎么不吃饭,不吃饭该打屁股,这是本官新立的军规,今日拿你杀鸡儆猴。”
蓁蓁莞尔笑起来,美眸盈盈一转,道:“沈大人好大的官威,连不吃饭原来也要管,其实……我是吃了一些粥水的,只是胃口不好,吃不进东西。”
厮闹了一阵,沈傲困顿到了极点,被蓁蓁搀着到了房中睡了,到了清早起来时精神奕奕,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冰冷的帐房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歪头看了蓁蓁一眼,见她鬓云乱洒、酥胸半掩的倚在自己怀里,那小巧朱唇微翘,明眸紧闭,样子甚是娇媚。心里不由一动,轻轻在她酥胸上揉捏了几下,见她睫毛颤颤,立即大叫:“原来你早就醒了。”
蓁蓁张眸,千娇百媚的看了沈傲一眼,已是勾住了沈傲的脖子,二人再不用说话,只用肢体去相互回应对方,渐渐解除了亵衣,巫山云雨。
……
沈傲精神奕奕的起了床,蓁蓁过来给他穿了衣,问他:“夫君在外头累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在家里歇一歇,告半个月的假难道也不成?”
沈傲叹了口气,强挤出点笑容捏了捏蓁蓁的脸蛋,这小妮子,云雨之后连脸色都更显细嫩了,道:“我哪里不想,只不过武备学堂过几日就是二期招募,这件事耽误不得的,先忙完了这件事再说。”
蓁蓁为他系了腰间的玉带,道:“男人真是奇怪,为什么就不愿闲在家里,一定要在外头忙的脚不沾地才干休。”
沈傲理直气壮的插起腰:“这是什么道理,没有为夫这样的人脚不沾地,哪里有天下人的安生,保了大家才有小家对不对。”
这个道理有点强词夺理,好像全天下就沈傲一个人忙似的,又好像这天要塌下来,要他去顶着一样。蓁蓁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是,知道你厉害,你文武双全嘛,能者多劳对不对?好啦,我的公爷,快去吃了早饭再去武备学堂吧。”
用罢了早饭沈傲就出了门,其实按道理,早在数天之前,武备学堂就该招募校尉的,只是为天一教的事耽误了,早在数月之前,各地的考生就已经启程,如今整个汴京,早已充斥了拿着教谕文引的秀才。
若说第一期的校尉是拐骗来的,靠得都是圣旨的强力推行,以及各县教谕的口舌如花,反正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把人骗到手了。可是到了如今,苦口婆心的劝说已经没有了必要,武备学堂这边早已成了秀才们眼中的香饽饽,大多数人不需别人劝说,便恨不得立即委身入学了。
说来说去,还是天下读书人太多,这么多读书人都想做官那是痴人说梦,大宋的官员定制只有这么多,科举入围的也只有这么多,想当官,得先去独木桥上挤一挤,真正能挤过去的,那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全天下一万个读书人能中试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既然没有晋身的阶梯,又不屑去经商,更不愿做一辈子的教书先生,总要找点事去做。那些家境好的,固然可以混吃等死,可是对家境不好的人来说,武备学堂就成了一个选择。
做了校尉就意味着天子门生,这天子门生四个字可不止是说说而已,说的难听一些,你要是戴着和章出现在任何衙门,见的不管是知府还是县尊,人家见了你,也绝不敢对你拿大,便是平辈论交情,你也不必心虚,究其原因,还是那四个字——天子门生。
这样的人见了官还能自称门下、学生?就算你敢这样称呼,人家也不敢去应,你的老师是皇帝,是九五之尊,认了你这个门生和学生这不是想要和官家平起平坐,这官做腻了?
除了这些脸面上的功夫,校尉的前程多少也有保障,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