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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西夏能得到这个待遇,在于他们的实力,尤其是这三大战役,双方征战数年,而大宋屡战屡败,才不得不已为求和而出此下策,说得不好听些,西夏现在所受的优渥,完全是凭着十几万夏军流血挣来的,这个泥婆罗王子竟是狮子大开口,真是什么条件都敢开啊。
赵佶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那眼眸中杀机毕现,陡然道:“吴爱卿,若是朕现在立即驱逐泥婆罗王子,令他终身不得踏入大宋之滨,是否合乎国礼?”
他虽然大怒,却终是存留了些许的理智,到了这个时候,却仍然还在顾及外事礼仪。
吴文彩趴伏在地,一动不敢动,声音却是铿锵道:“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此次与泥婆罗缔结盟约,已不再事关大宋,而关乎了吐蕃国的国策,吐蕃使者屡屡来问盟约之事,便是希望陛下能尽快与泥婆罗缔结盟约,如此,吐蕃国抵抗西夏才可无后顾之忧。”
第15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份国书,在常人眼里或许只是笑话,可是对于赵佶来说,不啻是战书,是羞辱。
可是偏偏,跪地的吴文彩却是既悲愤又理智地道:“陛下不可不察,吐蕃国与西夏的战争中屡战屡败,皆是后方忧患未除之故。若是与泥婆罗交恶,吐蕃腹背受敌,西夏早晚将吐蕃吞入囊中,到了那时,若是夏人南侵,我大宋当如何?依微臣看,泥婆罗王子立下这份国书,只是漫天要价;若继续商议,或有回旋的余地。”
吴文彩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身为主客郎中,此刻他的脑中无比的清明,小小的泥婆罗国,已不再是简单的邦交问题,而是大宋数十年来捭阖纵横的国策,一旦动摇,则数十年辛苦付诸东流。
他磕头如捣蒜地继续道:“西夏乃是我大宋心腹之患,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泥婆罗国何足挂齿,可是事关西夏,望陛下息怒。”
赵佶胸膛起伏不定,撑住御案,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一双阴狠的眸子望向吴文彩,咬牙切齿地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你们就是这样替君分忧的?”
这句话诛心至极,吴文彩双眸含泪,仿佛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起来,不断地磕头道:“臣万死难辞,万死难辞……”
赵佶一屁股坐在御椅上,双手紧紧攥着一笔朱笔,冷笑连连,那宽宏的作态消失的一干二净。
身为天子,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若说面对的是辽人倒也罢了,可是一个弹丸小国,却也敢如此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良久之后,赵佶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些神采,他望了额头已经磕出血的吴文彩一眼,却是出奇地冷静道:“罢了,吴爱卿,起来说话吧。”
杨戬连忙去搀扶吴文彩,此刻的吴文彩,那而头上已满是淤青,几处伤口流出泊泊鲜血,诚惶诚恐地复又坐在锦墩上,道:“这份国书,我大宋断不能接受,可也不能拒绝,当今之计,唯有一个拖字,只要泥婆罗王子滞留在汴京,微臣慢慢的和他谈,总有一日能挽回一些余地。”
赵佶恍然,心里却是在想:“就连沈傲都可以快意恩仇,朕身为天子,却处处都是掣肘,做人难,为君更不易啊。”
他倒是隐隐期盼,自己此刻化身成那个天不管地不理的沈疯子,不计后果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心里存留的那点儿理智,却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吴文彩道:“吴爱卿所言甚是,斡旋的事你们继续进行吧,朕过几日要举行国宴,招待泥婆罗王子,化外之民可以无礼,朕岂能做禽兽?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去吧。”
吴文彩连忙道:“微臣告退。”说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赵佶坐在御椅上,却是直愣愣地发呆,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杀机腾腾,一下子却又增添了几分萧索,眼眸落寂极了。
杨戬心中明白,此刻的官家不宜打扰,是以抿嘴不语。
过了半响,赵佶突然抬眸,眸光落在杨戬身上,满是伤感地道:“朕问你,若沈傲是朕,他会如何?”
杨戬一时愕然,连忙道:“官家何出此言,官家是天子至尊,受命于天……”
赵佶摆手:“你不必忌讳,直接说吧。”
杨戬咬着牙不说,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今日官家不怪罪,谁能保证日后官家想起来了不责罚?伴君如伴虎,不该说的话,他是断不会吐露半字的。
赵佶叹了口气,唏嘘道:“沈傲连中旨都不怕,朕叫他往后不要胡闹,他又开始出馊主意了。”赵佶指了指那周刊,苦笑道:“若他是朕,莫说是泥婆罗王子,就是辽国国主,只怕也不会有畏色吧!”
说罢,赵佶疲倦地缩在御椅上,眼睛半张半阖,似是要睡着了,却突然道:“过几日的国宴,叫沈傲也来赴宴吧!”
“是。”杨戬应了一声。
……
沈傲出了酒肆,心情好极了,外头的细雨逐渐停了,天空落下万丈红霞,连人的心境也随着天穹处的耀眼光芒好转起来,第一版周刊印了三千份。照这样的趋势,只怕全部发售不成问题,日后还可以追加刊印的数量。
除此之外,在打响了名头之后,还可以拉拢些广告商,七七八八算下来,一个月的赢利至少可以上千贯以上。
手里头有了钱,才可以去干大事,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沈傲笑呵呵地骑上驴,那驴儿倒是乖巧,步伐稳健的带着沈傲在城中闲逛。
正准备回祈国公府,不料一辆马车迎面徐徐过来,沈傲认得,这是公府的马车。
马车在沈傲旁边停住,帘儿掀开,便看到周若的绝世容颜,周若望着沈傲,似笑非笑地道:“表哥的事忙完了吗?”
沈傲微微一笑,不过骑在驴上,似乎有点儿不太雅观,笑道:“忙完了,不知表妹有什么吩咐。”
周若俏脸上嫣然一红,道:“谁要吩咐你,你若是有空,陪我去买几匹布料吧。”
沈傲笑道:“我这驴子怎么办?驴是一头好驴,总不能抛在路边吧,表哥上了马车,它会不高兴的。”
周若蹙眉道:“谁叫你上马车,你骑着驴跟来即是。”
汗,还以为来了艳遇,原来是空欢喜了一场;不过表妹的要求也不好拒绝,陪她逛逛街就逛逛吧,反正现在也无事。
随着马车走过了一条街巷,前面的马车停下,沈傲下驴,看到这街面上却是一间丝绸店,将驴子栓在路旁的树桩上;陪着周若一道入内。
这丝绸店倒是装饰得极为雅致,各色丝绸绢布摆放整齐,供人挑选,掌柜见来了客人,顿时笑脸迎人地道:“周小姐,您又来了,恰好本店刚从苏州进来的新货,请周小姐过目。”
他返身从货架上拿出一匹绢布来,放置在柜台上,笑呵呵地道:“这是最上等的横罗丝绸,花色也是最新的……”
这掌柜很会做生意,周若想必又是熟客,因而热络极了。
周若摸了摸那丝绸,脸上浮出满意之色,问了价钱,掌柜笑道:“这种丝绸价钱略贵了一些,七贯一匹,周小姐以为如何?”
沈傲在一旁心里冷笑,七贯一匹的丝绸,掌柜真的够心黑啊,这样的价钱,就是买两匹上好丝绸也足够了;不过这种事,他却并不插嘴,一个愿宰,一个愿挨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表妹不差钱。
会了帐,二人正要出店,却看到店外竟是布满了禁卫、差役,迎面两个人并肩过来,其中一个儒生见到了沈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道:“沈兄,哈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来人恰是吴笔,吴笔今日精神奕奕,见了沈傲自然掩饰不住欣喜,只是没多久恍然想起身边的人,眼中的欣喜之色一下子消失不见,一丝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沈傲哈哈一笑,道:“老吴怎么也逛绸缎店,莫非有了红颜知己吗?”
吴笔讪讪道:“沈兄不要说笑,我是陪苏尔亚殿下前来闲逛的,殿下久居南国,对丝绸之物很是好奇,是以想来看看。”
沈傲目光一转,却是看清了吴笔身侧的‘殿下’,这‘殿下’年逾三十,皮肤黝黑半暗,鼻梁低矮,嘴唇略厚,唯有那一双眸子,却是显得咄咄逼人,又有一种深不见底难以琢磨之感。
他头顶着纶巾,也是穿着儒衫,想来是入乡随俗,可是这些汉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不伦不类极了;他的一双眸子先与沈傲的目光一错,最后却是落在了周若身上,闪露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周若被这‘殿下’看着,顿时颇有些不自然了。鼻翼轻微地翕动着,突起的胸脯一起一伏,脸色嫣红,却是不自觉的向沈傲的身前贴近,寻求沈傲的保护。
沈傲冷冷一笑,不屑地望了那‘殿下’一眼,专注地对吴笔道:“吴兄既然是在代父公干,在下就不打扰了。”拱了拱手,却难得地享受着表妹贴身而来的感觉,那种如受惊小鹿的羞涩和畏色,却是沈傲从所未见的。
这‘殿下’直勾勾地打量着周若,微微一笑道:“小姐,你好,我叫苏尔亚……”
他话音未落,周若已一下子躲在了沈傲身后,沈傲冷笑地望着这什么苏尔亚,道:“我表妹很不好。”
“这又是为什么?”苏尔亚见沈傲不怀好意,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却是不徐不疾,倒是并没有发怒。
沈傲晒然一笑:“谁若见了殿下,又好的到哪儿去,让开,我们要回府了。”牵住表妹的手,表妹的手有些冰冷,慨然道:“表妹,走吧。”
这个苏尔亚王子,沈傲在从前曾听吴笔说过,只不过他才不管什么外交事务,泥婆罗什么的关他个屁事,这南亚猴子居然这样看表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表哥近水楼台都还没得手呢!
带着表妹上了马车,连驴子都不顾了,沈傲也一并进去,大喇喇地掀开车帘对吴笔道:“吴兄,后会有期。”
吴笔略显尴尬地道:“沈兄好走。”他瞥了一眼苏尔亚殿下一眼,却见他灰暗的肤色上显出青白之色,双眉紧锁,眼眸中闪露出冲天怒气。
第157章 宫中来人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淡香扑鼻,挨着周若,沈傲有一种得逞的感觉,那温热的小臂,因为空间施展不开,不得不和沈傲的挨着一起,此刻的周若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
虽然表妹平日总喜欢冷着一张脸,单终究还是个女人,方才一番心境动魄,终是让她显出女儿姿态,原先那似笑非笑,与人始终保持距离的矜持似被一下子撕破。
上了马车,周若渐渐镇定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是对沈傲道:“你,不会笑话我吧,方才那个王子真是无礼极了,我心中害怕才是那样……”
沈傲从容一笑,道:“我笑话表妹做什么,那个王子确实长得非人类了一点,莫说是你,就是表哥我见了他,心里也发虚呢!”
他三言两语就消除了周若的紧张,随即又道:“我看那王子估计是看上表妹了,哎……看到这个王子,表哥突然感觉自己既温文尔雅,又清新俊逸,哈哈,美如冠玉,翩翩少年,胜似掷果潘安。”
一番大言不惭的话道出来,周若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不过唇边禁不住地泛出一丝笑意,语调却是带着嗔怒道:“就你会胡说。”
沈傲不以为然,继续笑道:“表哥只是和这王子相比而已,不过这王子若是提出和亲,要表妹下嫁到他的泥婆罗国去这可就不好玩了。据说大宋朝对这次合议十分看重……”
周若愣了一下,顿然色变:“不会吧?若是那样,那该……怎么办?”
沈傲原只是吓吓他,可是想起方才那王子的眼神,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