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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一早,阿姨出门回来后早饭都没法做,焦急的等着卧室里的人醒来。昨天展颜说不舒服要吃止痛药,她劝了半日去医院看看,这个女娃只是任性的咬紧了嘴唇沉默的抗拒。
现在阿姨是真的着急了,老公都快跟人跑了她怎么还睡得着,女人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啊,这个时候不是耍性格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进了卧室将展颜扶起来,虽明明看见床上人紧皱着眉头。
“小祖宗,别睡啦!都要火烧屁股了你倒是做点什么呀!”
“阿姨,我真的很不舒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她动了动干燥的嘴唇,疲惫不已。
“展颜,说读书说见世面,我一个粗人肯定不及你。可说到管男人,你还嫩着呢!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啊!你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呆着,现在年轻女人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人人都说城里人精刮,城里女人更是厉害。可眼前这个人,怎生的这样愚笨,连保卫婚姻的起码套路都不会!男人对你再好,你也不能失了警惕心啊!阿姨看她还在犹疑中,一把扯起她,一路帮她从头到脚收拾好,嘴里继续念念有词:“孩子啊,这次你一定得听我的,有些事晚了就来不及了。男人也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到那时再想回头,小狐狸精怎么会放人!”
她不敢直接说出在医院里听到的话,几个小护士在天齐办公室旁窃窃私语,隐约听得什么“山里来的女娃到底单纯,被怂恿几句就真的动了心思”,还有什么“搞不好人家真的成了,要趁火打劫韩医生现在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她连药都赶不及买就奔回来,这是要出乱子了!
展颜看着阿姨在厨房一通忙乱后,手里被塞了个便当盒。阿姨推搡着她出门,说快到午饭了男人肯定饿了,赶紧的去送饭。
“你别嫌我老婆子的招数老,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温柔贤惠啊。记住,先把他骗到一丈内,你才可以横行霸道!就算耍脾气也要他回家呀,不然一个人生闷气有什么意思!”
她在混沌中终于找到了方向,她不能老这么等下去而不做任何事。婆婆不见她,韩天齐必然难做人。她不该期望他回来哄自己的,不可以再为他增加负担了。嫁了他,身心就不全是自己的了。想到韩天齐种种的好,她牺牲一点点又算的了什么。
展颜感觉疼越来越逼近,小腹也开始抽痛起来,仿佛是拿了把冰锥一下下戳着她。她强忍着说:“阿姨,你教我做几个简单的菜吧,还是自己做比较有诚意。”
她坐在出租车里,被包的漂漂亮亮的爱心便当稳妥放于膝盖上。盒子里的饭团被摆成两个机器猫头,一个是蓝色的小叮当,一个是他的粉红小女友,分别用海带条和巧克力酱勾出轮廓,旁边的主菜是排骨汤,胡萝卜炒西芹,木耳肉片,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清清爽爽,一看就有食欲。
她给自己想好了见面的台词:韩天齐,你知道我为了准备这个便当有多危险伐,差点变成小叮当!一刀下去一不留神一排手指就不见了。
天齐听完这话,一定又会来刮着她的鼻子说鬼灵精。然后她要去和婆婆道歉,她不是有心要说那些话的,自己到底是太年轻有些事欠考虑。今晚韩天齐一定要回家,没有韩暖炉,她真的睡不着……
和护士站里相熟的护士打了个招呼,却发现她眼睛里好像有点担忧。庄锦玫向天齐的办公室努努嘴,使了个眼色。展颜迷惑,还是走了过去。
天齐的门半掩着,他正背对着门站立,似乎有个女病人,好像很年轻,剪着齐眉刘海。有些像自己上大学时候的样子。五官大多被他挡住,看不清楚。
庄庄怎么了,天齐是大夫啊,给病人看病不是很正常吗。展颜决定不去打扰他,坐在门对面的长椅上静静的等着。她紧搂着怀中的盒子,这样密密的捂着,希望一会儿他打开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门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女声连珠炮般说着什么,最后用尽灵魂的大喊:“韩医生!我就是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
紧接一记响亮的声音!
连旁边的小病患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咯咯笑,然后说,妈妈,他们是在香嘴巴吗。
那个女孩冲出办公室,原来是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展颜就坐在对面,女孩也不畏惧,当做没看见似的哼一句就跑开去。展颜有些机械的站起来,好像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她只知道,她是来送便当的。
走到天齐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他刚好转过身来。嘴角一抹未褪去的笑容是那么刺眼!她这才又觉得痛了。
他是在回味吗?那个年轻的女孩拨动他的心了吗?这样热情的告白是多么容易打动人啊,尤其是韩天齐,他几乎从来没有在自己这里得到过热切的字眼。
怎么会这样……展颜第一次觉得怕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韩天齐也是会对别人动心的,天下没有非谁不可的道理。他是怎样爱上她展颜的,怎么就不能同样爱上别人呢?!
这么多的护士,这么多的女病人,这么多女家属,甚至是旁边这么多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她突然乱了分寸!脑子里有副医院的平面图,她的丈夫被标注成红色,而这里的每个女人都标成绿色,绿色从点到线,直到覆盖了整个平面,快要把红色吞没了!她从来没意识到天齐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这里的每个雌性动物都可以将她老公当成目标的!
韩天齐对上那惊恐的双眸,她就像一头陷入困境的小兽在做无谓的挣扎,那样不安,那样无助。是他在忙乱中忽略了她,顾不上她。他大跨一步上前想叫她回到自己身边,这样才最是安全。
可对面的人儿绝望的将手里的东西砸向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韩天齐!你是自由的……”
话还没完她就被抽去了所有血色,捂紧肚子贴着门框倒下。
身下汩汩的红色奔流出来,黏稠了一地。一股扎根于最深处的力量正疾速抽离流逝,全然不顾人间几多期待。
红尘滚滚
“孩子没了?!!”韩妈妈拧着步子奔过来,全凭心口提着的一口气。路过办公室门口看到刚被清理过的地面依稀还有血渍,她这才信了苏瑞的话,这才死了心。
那是她的孙子啊,原本有个小小娃要叫她奶奶了!
韩天齐头上缠着绷带粗暴的扒紧头皮坐着,不辨面目。他是个医生,但连日来他都只能在病房外远远的坐着,无法为家人做什么。
“老天爷!”她惊呼一声蓬乱着头发瘫倒在地上,“原来,原来……不是我走运,是你拿我孙子换的!”
“我这条老命不值钱,你要就拿去!把孙子还给我!还给我!”捶胸顿足只是嚎啕,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天齐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抬起头说:“妈,回去休息吧,你还是需要多观察。”
这时一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来到天齐面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后面庄锦玫气的推了她一把,一直嗫嚅的唇这才微微张口说:“韩医生……对不起……”
王医生从展颜的病房出来,看到眼前雕塑般的几个人,神态各异默然不动。他对着天齐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眼神,两个人走到走廊的尽头背对着人群交谈。
陈秀云绝望的看着王医生边说边摇头,天齐不开口亦不表态,只是留给众人一个僵直的背脊。最后他扶了扶额,头上的伤痛的快要裂开。王医生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后离开。
天齐把头抵在窗前,紧紧压着伤口,这样才会比较不疼一点。纵然知道大家都误会了,但在王医生亲口证实前他还是隐隐抱有一丝期待,即使这与他的初衷相违背。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不会有一个小人,叫他爸爸,叫展颜妈妈。
想到这一点,无尽酸痛涌上喉咙。他原本没有这个奢念的,可今天这子虚乌有的一场戏唤醒了心底的渴望。
固然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可如果在这漫长的旅途中能有一个孩子与他们一起成长,让他每天都能细数宝宝身上像妈妈的地方,见证他与展颜真正的血肉交融,那是怎么都打不散的牵连。
等哪一天她与他在世界上彻底消失,还有一双年轻的眼睛能替他们看着这一片繁华似锦的人间,能让他们的爱在滚滚红尘中无尽绵延,就像韩天齐与展颜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进入病房时听到低低的抽泣,那是种咬紧了牙关仍控制不了泄出悲恸的声音。这只呜咽的小兽蒙在被子里想要为自己舔舐伤口,却不期然越舔越咸,似是在伤口上撒了把盐。她想像小时候一样掐紧了心口对自己说:颜颜不哭……颜颜要开心……
可从未有过的大颗液体砸下来,砸的自己生生的疼。这是她无法控制的力道。
头顶一角被揭开,渗进惨白耀眼的光。那只大手探进来,摸索到冰冷泪湿的脸,拇指轻柔的摩擦着她,一遍遍描绘着她的唇,不让她紧咬着自己。
展颜终控制不住,狠狠咬上嘴边的手指,闭紧了汹涌的双眼。
被子一下全部被掀掉,她滚进熟悉的怀抱,这才痛哭出声音:“韩天齐,是不是我太贪玩了,老天不让我当妈妈……”
“我现在学着怎么做妈妈,还来不来的及……能不能和老天爷打个商量,再给我次机会……要是我连生小娃娃都不会,你走了就没人会要我了。”
她从未这样哀声委屈过,每句话都带着酸楚的余音拨乱了他的心弦。
“什么叫我走了,我怎么会走。”天齐轻拍着她的背,喉咙含糊不清。
“跟那个小护士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嘴唇磨着她的眼帘说:“傻瓜,我走过一次了,到了非洲那么远的地方还不是被你一吓就吓回来了。我才没你这么笨,一点都学不乖再走一次。你知道的,非洲的机票贵着呢。”
过去的一幕幕在展颜的脑子播放,她低低说:“韩天齐,你不可以再对我这么好了,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的。万一哪天你真的跺跺脚走人,没人和我一起扛可以装几大麻袋的美丽回忆,我会被自己压死的。”
听到她的话,一缕破空而出的暖煦穿透乌云。“我偏不!我就是要对你好,就是要你越来越喜欢我!”那是在读书时他偶尔会流露出的赖皮,总是烘的她暖洋洋。
“有多少麻袋都请来尽情的压,只要你别再叫我走,我就给你当一辈子垫背。”
和展颜一起久了,会不自觉被她感染。开心也是笑,心痛也是笑,每句话都想叫对方松快,最怕沉重的字眼。即使别离也只是没心没肺的挥挥手,忿怒或悲戚都是回过头后的事情。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无数次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韩天齐,我真的什么都不懂,有小娃娃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了还是不知道。我总是这样糊里糊涂,你会嫌弃我的。”
“你真的是糊里糊涂,即使你自己不知道有了小娃娃,我也会知道。这次不是怀孕,是你以前经血不畅导致盆腔里有淤血。”
展颜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好险好险。听见妈妈在门外大吼,她差点以为杀了和韩天齐的小娃娃!她自责的不行,以为自己太贪玩了,一个小小生命就这样被玩消失了。
展颜全身心放松下来:“还好还好韩天齐,我还在想要是真有个小娃娃是很麻烦的事,不仅妨碍我们两个自由自在,听说还会让我痛的死去活来。你知道的,我最怕痛了。”
她讨厌有牵绊,害怕疼痛。他一开始做的决定是如此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