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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倒晚会所有的女人,就是对素心,始终冷冷淡淡。素心也没有理会他。
怡红院就建在客厅旁的偏厅,任人欣赏,每个人对那精巧的手艺,都赞不绝口:“太美,太神肖!”
素心看见距离展览品不远处,坐着一位穿真丝长袍的长者,看他的年纪,他应该是尤烈的祖父。素心走过去,恭敬地叫“老伯!”
“啊!欢迎光临。”老先生站起来,一看,禁不住打量素心。
素心梳了一个圆髻,髻上插着一支翡翠镶钻的发钗。
身上一袭纯白的软锦晚装长旗袍,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晶莹剔透。
这女孩子不单只明艳照人,而且气质十分高雅,不用说,一定是名门闺秀。
“小姐是……”
“老伯,请坐。”素心温婉地回答:“我姓李,叫素心。”
“李小姐。”
“叫我的名字吧!老伯。”
“那我就不客气。素心,你是仔仔的女朋友?”
“仔仔?”
“噢!我这老胡涂。”他用手指敲了敲头:“仔仔就是尤烈,幸而没有让他听到,否则他又要发脾气。”
“我和尤烈先生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拍档,四角财团,我是股东之一。”
“呀!你年纪那么轻,竟然会做生意?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我本来在法国留学,家父、家姐相继去世,我不能不抛下书本,回来管理生意。”素心垂下头,黯然。
“陪我坐会儿好吗?我这儿有最好的绿茶,要不要喝一杯?”
“谢谢老伯。”素心在他身边坐下。
“你除了和亚烈合作,自己做什么生意?”
“我们家是开百货公司的,一共三间。我们代理好几种名牌子羊毛衣,改天我送几件给老伯。”
“你姓李!”老人家想了又想:“李氏百货公司,对不对?”
“是的,老伯,你竟然一猜就中。”
“你知道吗?我是你们家百货公司的老主顾,我脚上穿的短丝袜、你刚才说的羊毛衣、冬天的颈巾、帽子,还有,人太多或上街,我喜欢喷些古龙水。”
“美男的茉莉香。”
“你知道?”
“老伯身上就散发这种香味。”
老人家呵呵地笑:“素心,以后我去你的百货公司购物,可不可以给我打一个九五折?”
“我给你一个五折。”
“那不行,做生意不赚钱,也不可能亏本啊!我看……八折已经最多了。”
“好,我改天送张八折咭来,老伯到公司,通知我,请老伯喝茶。”
“你不要叫我老伯,我叫你的名字,你应该叫我爷爷。”
“我不敢。”素心垂下头,面红了。
“为什么不敢,你是亚烈的女朋友,我又挺喜欢你,叫爷爷,叫啊!”
“爷……爷!”
“呵!呵!乖孙女。”老人家很开心:“你见过亚烈的爹妈没有?”
“还没有,我刚来不久,听说伯母在打牌,世伯和一班银行家在书房聊天。”
老人家伸手召一个男仆过来:“请先生、太太马上到这儿来。”
不一会儿,一对华衣美服的中年夫妇走进来。
“爹!”
“老爷!”
“你们看看,谁坐在我身边?”
“一位很漂亮、年轻的小姐。”尤太太一脸温柔地笑。
“你们只顾谈生意、打牌,一点儿都不关心儿子。”
“亚烈?”
“李素心小姐,就是亚烈的女朋友,你们竟然冷落她。”
“亚烈的女朋友?”尤太太眼睛发亮,几乎想双手把素心捧起:“李小姐,真对不起,事先亚烈没向我提一声,否则我绝对不会打牌。”
尤先生笑眯了眼:“亚烈的眼光真是第一流。”
“爷爷,我和尤烈其实只不过……”素心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我明白。”老人家打着手势:“女孩子害羞,我不会令你难为情的。你们不要叫她李小姐,就跟我叫素心吧!”
“素心,以后你多点来我们家玩,亚烈朋友不少,老爷最喜欢你。”
“你自己不喜欢?”尤先生看了看妻子。
“我当然喜欢。”尤太太过去拉素心的手:“哎唷!皮肤好嫩滑。”
“别瞧她娇滴滴,做生意挺本领。”
“怎么?年纪小小,还以为她是个大学生。”尤太太瞧着她:“很白净,五官很美,很健康。”
“素心是法国留学生,刚回来。”
“素心!”尊尼走进来:“我和子洋分头找你,以为你失踪了呢。”
“我在这儿跟爷爷聊天。”
“外公、舅父、舅母!”尊尼匆匆说:“我们等素心玩游戏。”
“快吃晚餐了。”
“吃晚餐前先玩个游戏。”尊尼想伸手去拉素心:“来吧!”
“爷爷!”素心望住老人家,在征询他的意见。
“你去玩吧!年轻人都喜欢活动,你已经花了不少时间陪我,玩得开心些。”老人家含笑挥了挥手:“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寂寞的老头。”
“等会儿吃晚餐,我陪你,好不好?”素心逗他欢心。
“好,好,我在这儿等你……”
舞会散后,尤烈马上被父母捉住见爷爷。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要洗澡睡觉。”尤烈在皮椅里打呵欠:“都天亮了。”
“仔仔,爷爷的心愿,你知道吧?”
“知道。”尤烈无精打采,长腿一伸:“爷爷想娶孙媳妇,抱曾孙。”
“既然知道就去做啊!”
“爷爷,我说过几十次,一百次,我找到合意的女孩子马上结婚。”
“你终于找到啦!”
“孩子,”尤先生竖起了大拇指:“好眼光。”
“找到什么?”尤烈愕然。
“称心如意的女朋友。”
“谁?”尤烈摊开了手:“女朋友几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你和李小姐,真是天生一对。”尤太太坐在儿子身边:“我们都见过了。”
“李茱莉?不行,庸俗脂粉。”
“我们是说素心,这女孩子……”
“什么?”尤烈跳了起来。
“不用太兴奋。”尤太太把儿子按下来:“素心不单只漂亮,而且还是个留学生,她十九岁就管理三间百货公司,你们四角财团她也是股东之一。”
“唉!我以为你们说谁,这个女人……别说做我尤烈夫人,做我的婢仆也嫌她不够资格。”
“仔仔,”老人家埋怨孙儿:“你不能说话损人,素心是个好女孩。”
“她好?”尤烈坐直身体,睡意全消:“她工于心计,没礼貌、没家教。”
“孩子,你没弄错吧?”尤太太看了看儿子的眼睛:“素心气质高雅,为人温柔有礼,而且又识大体,说话坦坦白白,怎会是个阴险小人?”
“她还懂得尊敬老人家。”老人家说:“她看见我一个人独坐寂寞,就过来陪我,令我开心,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善良体贴。”
“你们一定是认错人,或搞错了名字。”尤烈数着手指:“李素心这个人,缺点一大箩,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身边的男人,都供她利用;她霸道,目中无人,又善于挑拨离间;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人。要是把这个女人娶进门,首先气死爷爷。”
“胡说,哪有这种事,”尤爷爷有点不高兴:“你的女朋友我都见过,可是谁也没有她标致。”
“她样子是不错,可以迷死人,但心肠坏,要不得!”
“孩子,这样好的小姐,你却把她说成一文不值,为什么?”
“她根本就一文不值。”尤烈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不会和这个女人结婚。”
“喂!亚烈……”
“我告诉你们,你们三个都是大傻瓜。”尤烈指住尊尼、子洋和柏加。
“你在吼什么?”尊尼喝了一口咖啡,皱皱眉:“你不是说今天开会吗?”
“开会讨论李素心。”
“我们都知道她的好处。”子洋用疑惑的眼睛看尤烈。
“但是你们不知道她的坏处。”
“素心是个好女孩子,”柏加说:“她大方,不小家子气,爽朗,从不唠叨,人又长得美丽。”
“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尤烈咧着牙:“她周旋在你们三个人当中。”
“知道!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喝茶。”尊尼耸耸肩:“那有什么不对?”
“哦,你只是想跟她玩玩,不想追求她,娶她做老婆?”
“我是真心真意,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她感情不专一,她和你好,和子洋好也和柏加好。”
“女孩子在未结婚前有权多交几个男朋友,”子洋对素心的信心不动摇:“她对我们很公平。”
“哈!公平。”尤烈气得翻眼:“一个好女孩子不应该左右逢源。”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柏加不以为然:“大家是好朋友。”
“问题是,你们原本是好朋友,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变成情敌。”
“我们没有,我们始终是好朋友。”
“你们就不想打倒对手,把她据为己有?你们想共妻?”
“公平竞争,谁也不负谁。”
“笨蛋!”尤烈挥着拳头:“李素心除了你们,还有许多男朋友,什么保禄、积奇、汉利……”
“尤烈!”尊尼说:“你也有许多女朋友,我们从来不觉得你坏。”
“笨猪!怎能拿我比?我是男,她是女,你们不是想追求我吧!”
“道理其实都一样。”子洋说:“素心今年才十九岁,非常年轻,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结婚,婚前交朋友,交十个、一百个都有权。素心说过,我们去交女朋友,她一点也不生气。”
“那,你们有没有以牙还牙,在外面也交几十个女朋友?”
“没有,我们为了表示对素心专一,得到她的好感,谁都想得到素心,这是事实。”
“所以我说你们是大傻瓜,没得救,甘心被人玩弄。”
“你的女朋友也是大傻瓜,但是,并没有人离弃你。”
“我反对!”柏加举起手:“素心从来没有玩弄我们,她对我们很真诚。”
“她有没有说过爱你?”尊尼问子洋:“或者许诺你什么?”
“没有!你呢?”
“也没有,她只是说,我们是好朋友,慢慢培养感情,但是她担心会令我失望,所以认为我应该在外面交朋友。”
“她也是这样对我说,这证明她并没有瞒骗我们。”
“噢,我的天!”尤烈高举酒杯:“为你们这班糊涂蛋干杯!”
“尤烈!”尊尼说出了心里话:“只要你不加入,我们三个都有希望。”
“我?”他用手指,指住鼻尖:“嘿!”
“这是真话。”子洋说。
“我告诉你们,无论男女,不管美丑,李素心是我最讨厌的人。”
“讨厌?她貌若天仙。”
“她行为讨厌,态度令人看不顺眼,大概她父母死得早,没家教。”
“但是,外公、舅舅和舅母都很喜欢她。”这些事,尊尼倒是很担心。
“他们都莫名其妙,还以为李素心是我的女朋友,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