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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我却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他的关心——只是,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又能说些什么呢?
“宝宝,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啊——你如今是娘唯一的希望,也是娘在这个世界上对你父皇思念的唯一寄托了。”我拭了拭脸颊上的泪水,低头说:“娘是为了你,才要活下去的。可你不知道,娘有多么思念你的父皇啊……”
“宗主,”窗外的曹巽忽然一改平日里的沉默,突然出声道:“您看今天天气晴朗,您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到附近的寺庙为小皇子祈福?”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触到我的,忽然脸一红,忙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支支吾吾道:“属下……属下是见您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所以、所以……属下多嘴,属下多嘴……”
我本来是愁眉紧锁,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禁不住展颜一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难道我平时待你很严苛吗?”
“不,不是……”曹巽嗫嚅着,脸颊上的一片绯红已经蔓延到了脖根。
我不禁又是一乐,道:“好了好了,去准备吧。我想出去走走。”
“真的?”他忽然抬起头来,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似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笑着点点头,他忙不迭的便跑出去准备了。
出了府门,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今日天气很好,天上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我心中积聚多日的阴霾也被这晴朗的天气一扫而空。多日紧锁的愁眉终于微微舒展开来。
到了城外的寺庙,我叫曹巽停了车,从车上走下来,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求签祈福。
缓步迈上了寺门口的台阶,却忽然见到正上方一双紫色的丝履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
“郡……主?”明月看着我,神色中有一丝恍惚。
我呆愣在原地,就那么直直的面对着她站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夫人?”明月身后的一个小丫鬟见她发愣,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却只是盯着我,恍若未闻。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纯粹礼节性的笑容,颔首道:“赵夫人。”
她忽然回过神来,带着哭腔叫了一声“郡主”,敛衽便要下拜。
我急忙扶住她,略有些惊慌地说道:“你做什么?将军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下拜,成何体统?”
我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汉的皇后,可是在蜀地,我实际上毕竟只是寄人篱下。而且我回来的消息极为隐秘,一般人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因而过路的百姓见到将军夫人在我面前低声啜泣,皆不由得好奇地停下脚步,纷纷驻足观望。
我受不了周围人的注视,急忙拉她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以躲开他人的围观。
“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将军并没告诉过我……”好不容易她停止了啜泣,一边拭泪一边问我。
“刚回来不久。子龙……赵将军并非有意瞒你,我身份特殊,不好大肆张扬。”
她点点头,忽然看到我微隆的小腹,脸色一变,颤声问:“您……”
我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轻声说:“是陛下的孩子……陛下虽然不在了,可总还是给我留了个希望……”
没想到刚刚止住了哭泣的明月忽然又哭了起来,眼泪比刚才淌得更凶,一边哭着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郡、郡主,我、我对不……对不起你……”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手忙脚乱的拍着她,说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不能怪你……”
在我一番劝解之下,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迟疑着开口问道:“清风……”
我愣了一下,随即对她讲了这些年清风的点点滴滴。最后,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履行对你的承诺,没有照顾好清风……”
“不,”她摇摇头,“是我们姐妹对不住你才是……”顿了顿,她忽然问道:“郡主,您恨我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她的眼神一震,片刻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郡主,我曾说过,若有来世,我会做牛做马补偿今生欠您的恩情;可是如今我们姐妹都欠了您,恐怕等不到来世了。”
我淡然地笑了笑,说道:“不,你不需要内疚——因为我从没后悔过。如果要我重新来过的话,我依然会走同样的道路。”说完,我轻轻地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她一脸的迷茫和困惑呆立在原地。
滑胎
自我归蜀,因着心情不好,再加上怀有身孕,所以极少外出走动。除了去寺庙上香那回,我基本未曾在外露过面。这样一来,蜀地官员基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事,我的身份也一直隐晦模糊。这期间,兄长几乎每日都遣人送些安胎养神的药来,且每日必来探视一次。我知道我的身份问题让他很是头疼,有几次我提了这个话头,可是话一出口他便微笑着打断我:“你只管安心照顾好自己,其余的由为兄来处理,你不要担心。”他温和的笑容如同阳光,总能驱散我心中的疑虑,让我倍觉安心,于是我也不再管此事,乐得清闲。
这日,曹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一脸凝重。
“怎么了?”我笑着放下手中针线,笑着问。
“宗主,我刚刚打听到,汉中王欲尊您为皇太后,若您诞下皇子,便拥立为君,只是他下面的许多官员不但竭力反对,反而奏请汉中王自立为君,属下只怕……”
“曹巽!”我打断他,平静的说道,“你不相信汉中王么?”
“不是……”他低头。
“那么,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看着他,说道:“况且,当不当皇太后又能怎么样?我的孩子是不是皇帝又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好。”
曹巽皱了皱眉,“可是……”
我笑着摇头说道:“你该清楚的,这些虚名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尚且不在意,你又何必执着呢?”
他凝神看了看我,轻轻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忽觉腹部一阵剧痛。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只见裙裾已被血染红了一片。我心下大惊,几乎要大叫出声,可是意识突然昏沉起来,出口的声音也不过是几声轻微的呻吟。凭着最后残存的一点神智,我抓住大惊失色的曹巽,艰难地说道:“救……救我的孩子……”
仿佛游离在九天之外,我的意识飘渺不定,恍惚中,我看见了协正在前面朝我微笑,我急急忙忙欲上前拉住他,可他却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看,我们的孩子正蹒跚着朝我走来。我急忙回身去抱他,可是再回头却见协已离我千里之遥。我拼了命的去追他,却怎么也追不上。忽然我的双臂一沉,低头时孩子竟然也不见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忽然从九重云端跌回凡间。我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人慌乱的声音,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想伸出手去保护我的孩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样了?”是兄长的声音。
“请王爷恕老臣无能,大人和孩子……老臣只能保一个。”
我心里一紧,头脑中已经大喊道:“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无奈任我怎样着急,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听兄长沉吟半晌,终于艰难地说道:“保大人!”
“不!”我内心急声呼喊,“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可是旁边的人却只是恭敬地答道:“是。”
我想呼喊,想大叫,想立即站起来击退一切要牺牲我的孩子的人,可是我却只能更急促的呼吸,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终于,一碗汤药被送到了我嘴边。我紧紧咬住牙关不想喝下一滴,可是当唇瓣被撬开的时候,我竟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苦涩的药汁流进我的口中。我感觉到,一滴泪,正从我的眼角滑落。
没过多久,我的小腹便疼痛起来,可是我却麻木地毫无感觉。我只知道,一个鲜活的生命,正从我的肚子里渐渐地滑落、消逝……
当疼痛终于消失的时候,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周围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很久,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竟是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沙哑:“孩子呢?”
兄长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说道:“湘儿,别太难过了。忘了那个孩子吧,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没有孩子,我还有什么以后?”我冷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兄长,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锐利:“为什么要舍弃我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么?你难道不知道,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甘愿随陛下而去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这个孩子受一点伤害吗?你明明都知道,却还是做了那样的决定……我,我恨你!”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口气突然卡住,不禁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湘儿!”兄长见状,急忙过来替我捶背。良久,我终于平静下来,抬头时却已是满脸的泪痕。他看着我,轻叹一声,“湘儿,兄长心里又何尝好过?那……毕竟是我大汉的希望啊……”
“那不是什么大汉的希望,那是我的孩子!”我激动地大喊,“我的孩子,不是你们手中的政治工具!”
兄长凝视我片刻,沉声道,“湘儿,你现在身体尚未恢复,情绪也不稳定,我知你所说多出于意气。你先休息,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吧。”说完,他起身叮嘱周围人好好照顾我后,缓缓地走了出去。
脸上的泪痕已经冰冷,可是却丝毫比不上我内心的寒冷。我冷冷地注视着御医,厉声道:“说,怎么会这样?”
御医哆嗦一下,颤声说到:“是……是您吃了人参的缘故……您吃的安胎药中,有人参,而人参……”
“别说了!”我大喝一声,捧住头大声喊道:“你出去!”
我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除了兄长,没有人知道我在此养胎,也没有别人送过药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泪水不住地流下来——我万万没有想到,像兄长这样仁厚的人,终究有一天也为了权势而去牺牲无辜的生命,而且是我的孩子!
泪水渐渐干涸,眼中恨意陡现:
孩子,不管害死你的人是谁,母亲都会为你报仇!
反目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里,映得兄长伏案而书的身影愈发地瘦削而细长。我站在门口,定定的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很久。
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我,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湘儿,你怎么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他扶着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昔日挺直的腰背如今微微的有了些弯曲:“你身子还虚,应该在床上多躺些时候的。”说罢,便要伸手来扶我。
我侧身避过他的手,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
“什么?”他愣住。
“为什么让人拿掉我的孩子?”我咬着牙问道。
他佝偻的身影摇晃了一下,闭了闭眼睛,他说道:“当时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孩子和你……我只能保一个。”
“那为什么不保孩子?”我漠然地问道。
“为什么难道还用我说吗?”兄长痛苦地揉了揉额角,显然不愿再提此事。
“是啊,”我冷笑一声,“还用得着说吗?我活着,顶多是个皇室的遗孀,对你称帝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可是我的孩子,却是大汉正统的继承人,是你通向皇帝宝座最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