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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爱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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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也真的没有想过,一定要把毛毛再留一阵子。我哪里可以想见,命运会向米卡索要那样多的东西?
她不过就是那样的一个小女人,小极了,就是一个米卡。
从那以后,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地出现毛毛的样子,我甚至联想到了许多年以前的纪然。男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都很可人,就连我这么不太有爱心的大男人对他们也是我见犹怜的。也许,在我心底深处,我也是盼望我身上的某一个种子可以长成他们那个样子,成为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流淌在我身体之外的血脉······
那天在我家里,毛毛给我留下的印象,从头到尾,除了他怯怯的眼神和他看米卡时的那种单纯却隐藏着的微笑,我不记得他还给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什么。
我就记得他是一个很标准的漂亮的混血孩子。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一个字。——他真的就象一个宠物。我都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人的方式来和他交流。他那幽蓝而又躲避的眼神,象是来自一只得到了太多宠爱的小猫,不舍得多跟主人以外的人和事情做一点交流;又象是来自一条从来没有被施舍一点额外的关爱的小狗,只知道夹着自己的小尾巴蜷缩在一角。
人的自我保护是天然的。越小的时候越是需要躲藏和隐匿。
我不记得,那样短暂的见面里,我有没有见过毛毛的绽放的笑容?
就是有的话,一定也是轻轻淡淡的,轻淡得让我都留不下任何印象。
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事情也不做地坐在家里吧台前的凳子上等米卡,等她回来吃饭。我连碗筷都没有收拾,总想着米卡就要回来了,等她吃了,一起收吧。
这样枯坐着等了两个小时,没有等到米卡回来。
天已经很黑了。
我想我应该去找找米卡。现在,米卡是我的女人啊。
她这么一个女孩子,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在夜路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我要找她,去哪里找?
米卡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钥匙。我不能离开家。她是需要我在家里给她开门的啊。
我试图给米卡打手机。但我拨通了电话以后,却在屋子里听到了铃声。
米卡连手机也没有带。
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找到我的米卡。我熟悉她的每一根汗毛的走向,却不知道在失去她讯息的时候从哪个方向来寻找她。
除了香榭丽舍、除了LV、除了她另外的那个“侯霓”的名字、还有那个不辨真假的叫于勒的前男友,我还知道米卡的什么?
——是她不想让我知道。也是我懒得知道。

米卡是有意外了

我相信米卡是有意外了。不然,她怎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我不敢睡觉。不敢看电视。我怕任何一点别的声响都会耽误我去听到关于米卡的消息。我就坐在电话机旁边,然后总是下意识地朝门口去看。几次都有点在幻听了,我把别人家的敲门声想象成了米卡归家的动静。
在她失踪的时候,我知道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她是谁?
——她是我的家人。
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医院叫去看一个急诊的病人。这是我在值班的时候每天的状况。
我写了张中文的字条贴在门口,说——
“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
出门前,我特意把灯留着。从门缝里可以透出的亮色,就好像是我的等待一样——那是留给米卡的一点光亮。
在医院里忙乎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米卡会不会现在回了家?她会不会倚在门边等我的“马上就回来”。我很少那样心不在焉地工作,脑子里总觉得有很多的牵挂。那也许是个不祥的预感,而我,暂时还是把它理解成是惦记和不舍得。
一直忙到天都要亮了。
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屋里的灯光。
我希望和灯光一起等我的,还有米卡。
——那只是我的希望。
我的米卡一夜没有回来。
也许回来了,看我没在,又离开了?
我真粗心,应该在留言条旁边再放上一杆铅笔的,这样,她要是回来过,至少可以给我写个只字片语,也算是有个交代啊。
我很担心米卡。
我最担心的是,我会不会把她弄丢了。
要是她不再回到我这里、不再回到香榭丽舍,我到哪里还能捡回我的米卡?那个说着要每天用她的方式来叫我起床的米卡?那个说喜欢我“心肠软”要和我“说一会儿话”的米卡?
米卡带着毛毛,裹一身很居家的红烧肉的气息,从我的屋子里离开,消失得一点迹象也没有。
我把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即使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就算我不能接听米卡的电话,起码我也有未接电话的记录啊,我可以用这个号码重新找回她啊。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做完手术,正在更衣的时候,我听见了手机铃声。
谢天谢地,是我的米卡!
她说她就在我家门口的公共电话亭里给我挂的电话。
我让她就在门口等我,我这就回家。
当我看到坐在家门口台阶上等我的米卡时,那感觉就好像久违重逢的亲人。我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揽着米卡的水蛇腰,恨不得要把她当成我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紧紧地把她往我身边拉。嘴唇也要跟着凑热闹,它就象驯服了的宠物要舔舐主人来献媚一样,连开门的那一瞬间也不放过,一定要在她的脸上、颈上留下点阅兵的记号来。
我太激动了,激动得没有顾得上去在意米卡的神情。
不过就只是分开了一天,但我却仿佛找到了久别胜新婚的那种激越。
莫非我真是舍不得她了吗?
我迫不及待地想解放我们身上所有的束缚,谁让她叫我这么挂念啊?!
就在所有的武装都已卸去、所有的帷幕都徐徐落下的时候,我本想营造一个最接近于原始和本能的表达思念的形式,但是,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说过,总有电话铃声会在我最不方便的时候响起。这一点让我非常痛恨现代通讯,好像我就象是别人用电话线给拴住的一条狗,问题是,牵线的人还遍布五湖四海,任何时候,这四面八方的某一人物想到你了,要拽你一下,你就要扭头去答应他。
这许多年的值班医生生涯,让我早就落下了职业病——对于任何电话,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听,我要是在电话旁边,我一定不会让电话铃声响到第二声!
电话那头,是单亦欣!

跟我说你爱我

她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后来就没睡着了,弄得今天早上头疼欲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征兆,所以她想找到我,看看我的生活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只能“哦”了一声。此情此景,我能说什么啊。
单亦欣非常敏感,她马上在电话里问我:“怎么?你说话不方便啊?”
我冷言说:“什么叫不方便?我会有什么不方便?”
“你就别在言语上和我弯弯绕了,你是不是旁边有女人啊?”
“你别净胡猜了,没那么事情让你疑神疑鬼的吧?”
“我不疑神、也不疑鬼,就怀疑你身边有个狐狸精。不放心你呗。”
“那谢谢你了,我挺好的。你要是头疼,就在家休息一天吧。都是中年人了,要记得爱惜自己。”也不知道单亦欣在电话里说的头疼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说的是大实话,都人到中年了,没什么事情值得我们一定要用透支健康去交换的。
听我说了句体贴的话,单亦欣马上就追着问我:“你爱惜我吗?”
“你说呢?”
“你要是爱惜我的话,现在就跟我说你爱我。”
“你干嘛呢?”
“我就是想听,你要是说了,可能我的头疼就好了。”
“哦,那就算你说得对。”我迟疑了一下,想避重就轻地赶快搪塞过去。
单亦欣却是不依不饶地坚持说:“不行,我就要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说!你、爱、我!”
“你别胡闹了,怎么弄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呢?傻不傻啊?”
“我不跟你说别的,我就是想听你说,你、爱、我,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好好好,我、嗯、爱······你。”我把后面的两个字说得很快,而且声音极轻极轻。
我不确认单亦欣在电话那头是不是听清楚了,但是,我听到了身边的米卡发出的一声叹息。
本来和米卡的重逢是已经被安排得好好的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败了兴,怨谁好啊?重新回到主题上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了,要想继续的话,也只能从头酝酿了。
电话挂上的时候,我翻身看米卡。她的脸颊上有晶亮的两道泪渍。
我把米卡搂抱在胸前,故意回避了刚才这个电话,换了个话题,问她说:“宝贝儿,昨天你怎么一去就不回呢?”
米卡顿了顿,说:“给你腾出时间和地点啊,免得你说个电话也总象是有人在监听一样,做得那么可怜兮兮的。”
“米卡,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有些事情是历史遗留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干净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真的不用。你对我已经很好了,真的。”
我把米卡的话当成是一种很婉转的气话,于是说:“我就是怕你误会啊。你想想看,她在美国,那么远,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啊,就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算不得什么吧?”
“我懂。你们男人有时候说话是不用去负责任的。”虽然米卡的口气很平和,但我还是嗅出了言语间的那种责难。
我费劲地解释说:“米卡,其实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有些话,我不会轻易去说的。但是,我要是说出口了,我觉得,说一遍和说一万遍就没什么区别了。”
“那,在你看来,对一个人说,和对一万个人说,是不是也没有区别呢?”
“不是。我没有过对一万个人说同样一句话的经历,我也没那种气魄。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你听见我刚才跟单亦欣说我爱她了,是吧?我不是到哪里都上下嘴唇一碰、说了话也不负责任的人。到今天,她是唯一一个听见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女人。”
“我和她不一样······也许,她是值得你这样做的吧。”米卡幽幽地说着,眼泪竟然又涌了出来。
“米卡,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不要这样拿你自己和她去比,你应该知道,你很特别,你身上那些特别的东西也特别地吸引我······”
“那······我能吸引你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我无法回答这样的提问。我没有权利主宰我的命运和未来,所以我没有办法交付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在我晕头黑脑在找措词的时候,米卡又说话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了,你别费脑子去想怎么回答我了。我就做一个填空的人,在你还没有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之前,我来陪着你。我没打算攀你的高枝。你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我都不会纠缠你的。”
听到米卡这样说话,我忽然灵机一动,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用离家出走来吊我的胃口啊?”

一个很好的故事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你这小人精儿,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啊!”
“那,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我就是那个样子吧。”
“我要是把你想得很糟糕呢?”
“那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那个夜晚,我和米卡之间没有故事发生。我们说着话,累了,然后就背靠背地睡着了。和从前不同的是,那个夜晚,从言语到身体,她都刻意地发散着一种冷漠的信息,平和地抵制和消退了我本想膨胀和勃发的欲望。我第一次发现,象她那样肉感的身体,原来也可以有那么一种可以浇灭火焰的冰凉——玉体横陈,胸脯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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