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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一起躬身齐声道。
不过此时秦桧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刚刚发过言的户部侍郎薜弼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
临安城内悦来客栈。
王童正在和张择端下围棋,王童执黑先行,以星·小目开局,而张择端则执白以三连星相对,两人很快在棋盘东南角厮杀得不亦乐乎。眼看黑棋就要失败之时,张泽端却突然拈起棋子,出人意料地打入到了中腹一带原属黑棋的地盘,让王童只得回救,虽然左堵右截,却仍是让白棋在中腹做活了一大块,使得原本优势的局面,顿时转为劣势。
张择端微微得意地轻抚长须道:“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只盯到东南角,没注意到自己中腹还如此薄弱,被我趁虚而入就瞬间崩盘了。”
王童脸有惭色,低着头道:“张先生教训得是,在下是有些忘形了!”
就在此时,一位中年文士却欣喜若狂地冲进来大叫道:“张先生,王先生,官家派一位公公到客栈来了,说对我们请愿的事已作出了决定!”
“哦?这么快?”王童和张择端一听都是大喜,他们原本以为真的要等到三天后才有结果的。
这时,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太监,在四名禁卫军的陪同下,拿着一卷黄色丝帛包裹着的卷册,走进了两人的房间。
那老太监进来之后,用公鸡似的嗓子叫道:“哪位是张择端?”
张择端连忙上前,一脸激动地说道:“在下便是,敢问公公,官家可有什么决定?”
那老太监瞥了王童一眼,微微一笑道:“本座只是向张先生传一道口喻,官家已决定任命岳飞为荆襄安置使,加封太子太保之衔,全权负责中原百姓的安置之事,并由府库中拨出一笔专款,以及一批官粮,送往朱仙镇交由岳飞专断。本座亦将一同赶赴朱仙镇向岳飞宣旨。”
“官家圣明!大宋中兴有望啊!”张择端感动得老泪纵横,又跪下向着皇宫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王童听闻之后开始也是惊喜交加,但后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官家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到如此多的粮食金钱?他到临安来后,可是专门托人打听过朝廷现在的财政状况的。
于是,他急忙问道:“敢问这位公公,可知朝廷拨给我们中原百姓的专款和官粮有多少呢?”
那太监听后却是将脸一板道:“这些可是朝廷机密,怎么能随便向你们透露呢?就是本座也是不知的!本座马上就要出城去前线宣旨,两位如还有事相询,可凭此令牌直接找秦公相询问。”说罢,将一面银白色的玉牌交给了张择端。
王童正待再问,张择端却怕他出言不逊,得罪了这位太监,接过玉牌后连忙向他急使眼色,让他勿要再问。
随后,那太监方冷哼了一声,在张择端的恭送声中走出了客栈。
待那太监走后,张择端方责怪王童道:“王贤侄,你怎可和宣旨的公公如此说话,也不怕得罪人。”
王童有些急道:“张先生,在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啊。朝廷现在财政拮据,就连皇宫中的内耗都减少了许多,这在临安几乎无人不知。但官家何来这样一笔专款和官粮安置二十多万百姓呢?”
“这……”张择端闻后,也觉是个怪事,轻抚了一下三绺长须,正在思量之时,却听王童大叫道:“有办法了!”
“王贤侄有何办法?”张择端连忙问道。
“刚才那位公公不是说他马上就去朱仙镇向岳元帅宣旨吗?我想,那些官粮和银钱应该是和他一起押运到朱仙镇去的吧。”王童说道。
“这倒大有可能。”张择端听罢也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王童丢下一句,转身就往楼下奔去。
“王贤侄,等等我!”张择端也觉不放心,又怕王童冲动,也跟了上去。
临安城的北门处,大约一千名禁卫军正护送着一辆接一辆的大车出城,城上虽然盖着一些白布,但从缝隙处仍然可以看出装载的是一袋袋粮食。
“一辆、二辆、三辆……”王童躲在城门旁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后悄悄数着这些大车。
“王贤侄,数清楚了没有?”张择端也站在他旁边急切地问道。
“数清楚了,一共五十辆装粮食的大车,还有一辆大车看来装的东西不多,但行进起来却看出很沉,估计应该是装铜钱的车。”王童脸色微变道。
“这一辆大车只能装一百石粮食,这五十辆大车,估计也就五千石粮食顶破天了,一辆半满的装铜钱的车,也最多不过十万贯铜钱。这点钱粮完全是杯水车薪啊!”张择端叹道。
“糟了!这点钱粮的话怎够岳元帅安置百姓啊?”王童一拍脑门,大叫不好。
“唉!看来我还得去跟秦相再说说,尽量想办法多要点钱粮才是!”张择端也是一脸愁色,握紧手中的白色玉牌唉叹道。
“这样吧!我现在立刻赶回去通知岳公子和岳元帅,让他们早作准备。”王童当机立断道:“张先生,您就继续留在这里跟官家和秦公相多磨磨,看能不能让他们再拔点下来!”
“嗯!好吧!看来咱们这个请愿团还暂时解散不得。”张择端这时才终于体会到岳云叫上那些商人有多大的作用了。
他们这两百多人在临安这么多天,食宿、印刷、讲演、发放资料,制作标语等等,花的钱可着实不少。如果真的象他原先设想的那样,恐怕走不到临安就饿死了。
这岳公子智勇双全,见识不凡,以后几十年可是我大宋的栋梁啊!张择端心中感概道。
第九十四章全能太守
九月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田野上空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夕阳的残黄色混为一体。
岳云此刻正押着车队行进在通往蔡州的路上。从濠州出来后,这一路之上倒是无惊无险,就算偶有几拨山贼路过,看到他们这支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杀气的精锐之师,都不禁敬而远之。
岳云骑在马上,正思索着这趟经历。
这次去楚州借粮,原本以为是件小事,借不借得到,都应可以在一个月内返回。结果哪晓得遇上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已是九月初了,当初曹公公宽限的一个月期限已经过了。虽然自己之前曾提醒过岳飞分批撤离一些老弱病残之兵,这样好歹也可以称正在撤退之中,避免给秦桧一个违抗军令的口实。只不过自己不在,也不知道岳飞认真照办没有。
唉,还好金使萧毅已经被我杀了,赵构和秦桧就算要和谈,也总得等金人重新指派一位使者吧。而且金人必将为此震怒,提出的条件必然苛刻,恐怕他们也未必敢轻易答应了。岳云心中暗想。
就在这时,关铃却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大公子,蔡州到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喜悦之意。
岳云抬头一看,只见一座破破烂烂的城门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城门上有着“蔡州”两个石刻大字,只不过亦是破损严重。而城楼上站的兵丁却是精神饱满,气势与之前经过的寿春、濠州等城的士兵大不一样。
“总算回到我们岳家军的防区了!这下也可以放松一下了。蔡州的留守好象是孟邦杰吧。一会让他派人帮我们看守好粮车就行了!”牛通在马背上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晚上他都在和岳云、关铃轮流值夜,实在十分疲倦。
“嗯,从蔡州北上,就算步行,亦只需十日就便可抵达朱仙镇,这趟借粮行动,咱们算是成功一大半了。”岳云心情也比较轻松,对身边众将道:“大家今晚好好睡个觉,明日再早点起来赶路吧。”
这时,在蔡州城的城门口,孟邦杰已赶来迎接。见到岳云等人后,口中直称:“后军副统制、蔡州留守孟邦杰,见过大公子。末将迎接来迟,还望大公子恕罪!”
岳云打量了一下这孟邦杰,只见他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身板倒是十分结实,国字脸,鼻直口方,一副标准的武将形象。他身上穿着一身亮麒麟锁子铠甲,胸口中央还有一个明晃晃的护心镜。
岳云微微一笑道:“孟将军太多礼了,我们原本就是突然来到的,事先并未通知将军,将军何必自责呢?”
孟邦杰叹道:“其实斥候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通知了末将,称大公子一行车队已经到达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只是末将忙于处理一起民事纠纷,所以未能及时出迎。待处理完毕后,才听闻大公子已经到了城外,这才连忙前来迎接。唉,这调解民事纠纷之事,还真不是我们这些武将干得来的!”
岳云一听,便有些惊奇道:“处理民事案件,理应是地方通判之事,孟将军如何干起这事来了?”
孟邦杰听闻后,却是一脸愁眉苦脸地说道:“大公子,蔡州可是俺们三月前才收复的城池啊,地方官吏都还未到位,我这留守可是兼了太守、知府、通判、主簿的事务,实在忙得头昏脑胀了。我正想请大公子为末将在元帅面前美言几句,让俺老孟还是上前线打仗去算了,别当这什么留守了。”
岳云这时才恍然大悟。孟邦杰指引车队到府衙大院内停歇,然后开始安排岳云等一行人的食宿,忙得团团转。
不过就在此时,却听到“咚、咚、咚”轰隆隆的巨响,那府衙前的“喊冤大鼓”竟被人猛力敲响了。
“哎!又有人告状了!”孟邦杰对岳云叹道:“我这两月来最怕的就是这鼓响,那些民间琐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是难断,而且很头痛的是,末将只能算是勉强识字,对于大宋律例是一概不知,幸得从城内找了两名中过秀才的书生,临时聘为师爷,才算勉强可以应付。”
顿了一下后,他又说道:“大公子,你就先歇息一下,我且去前面衙门断案。”
岳云到这时代后,还从未见过击鼓升堂断案的场景,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便顺口说道:“孟将军,要不我也陪你去看看如何?”
“大公子也要去?那太好了!”孟邦杰心中顿时一喜,心道大公子好歹是识字的,见识总比自己强点。
当下,两人便快步赶到了衙门堂内。孟邦杰立刻端坐在堂内的正座上,头上还有明镜高悬的牌匾。但他头戴的却是一顶黑铁精钢头盔,身上穿的还是那身亮麒麟锁子铠甲,看上去滑稽不已。
岳云有些忍俊不禁,笑着问道:“孟将军,你就这身打扮审案啊?”
孟邦杰也是苦笑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开始时,我也是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换了衙门内存放的通判官服,穿戴齐整了去审案。但只干了几天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每天光换衣服的时间都要担搁不少,知府是一套衣服,通判也是一套,防御使又是一套……所以后来我也懒了,就穿盔甲算了。开始百姓也觉有些不习惯,但两个月下来,亦慢慢适应了。”
他此时吩咐下人在自己左侧给岳云也摆了个座位。岳云坐下后,却发现在孟邦杰的右边,亦放了一张椅子。
他开始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片刻之后,只见一名身着长衫,四十余岁的文士一路小跑地进来,坐在那张椅子上,岳云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人就是孟邦杰之前提到的两位师爷中的一位。
岳云暗自好笑,他再看看了两侧站立的衙役,也是个个身披精铁铠甲,手拿红木水火棍,明显就是军中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