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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五年前的事似乎已对她产生了长久的负面影响,毕竟父亲已经过世,而桑肯恩——事件的另一个主角,似乎非常成功地拒绝让那件已成为过去的事情控制着他的现在。当然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她的离开和那件事有关,因为父亲夸张的反应好象她所犯下的错和杀人罪一般不可原谅。
罢了!怎么还在想这些?回顾以往于事无补,尤其现在,她只能往前看。
依玲的店就在前头了,安黎莎不由加快了脚步,她渴望让依玲看看她的作品,并征求她的意见,是否有人可能会喜欢它。由于心不在焉,安黎莎一脚踩了个空,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地又继续加快步伐走向杂货店。
“我的天!黎莎,这真是大美了!我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潘依玲张大了眼睛,对手中的这件衣服简直是爱不释手。“瞧瞧这百合,是妳绣的吗?妳怎么能绣得这么完美?它们看起来好雅致,一点也不像寻常衣服上的俗气图案。”
安黎莎感觉两颊火热,低着头怯怯问道:
“妳真的——妳真的认为它可以?”
“岂只可以!它简直就是女人梦中最想得到的一件衣服!”依玲拿着它在身上比了比,然后开心地说:“妳一定得把它卖给我,黎莎,我绝对无法忍受看见它穿在别的女人身上。”
“妳要买下它?”黎莎讶异地问。
“当然!它非常适合我的皮肤,我穿上它铁会让潘刚看直了眼。对了,我穿得下它吗?生完孩子后我的腰大了一吋。”
“应该可以,妳看起来依然非常纤细,而且衣服后腰有可以调整松紧的腰带。”安黎莎边整衣边笑着说:“很高兴妳给这件衣服这么高的评价,依玲,可是我不能将衣服卖给妳。”
依玲闻言,纳闷地大喊:
“为什么?妳缝制它不就是要出售的吗?”
“我知道我需要卖掉它,但绝不是卖给妳。”安黎莎恳切地看着依玲。“如果妳真喜欢,我应该将它送给妳,依玲,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又帮了我这么多——”
依玲举起手打断她的话。
“妳这么说我可要不开心了。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如果妳做的这件衣服不是令我非常中意,我会答应妳放在这里寄卖而非亲自买下来,这点我分得非常清楚。妳呢?黎莎,妳仍认为我是为了帮妳才想买下它吗?果真这样,那妳就扭曲了我们的友谊,也侮辱了妳的技术和努力。”
安黎莎眼眶一热,赶紧倒吸了一口气,才没让眼泪滑下脸颊。
“谢谢妳,依玲,很抱歉我说了那样的话,那完全是因为我非常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她对依玲露出笑容。“既然妳喜欢这件衣服,我同意把它卖给妳,不过妳得答应让我把布料的差额还给妳,这么漂亮的布绝对不可能只值妳卖给我的那个价钱。”
“黎莎——”
“就这么说定了,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当然不能混为一谈。”
两人四目相望,同时笑了出来。依玲拿着衣服叹息道:
“就依妳吧!只要妳不刻意压低价钱,我一定会经常穿它的,一来可以替我赢来更多的赞美,二来还可以替妳打打广告呢!也许妳也应该接受订做,这么一来生意绝对会更好。”
“我不确定她们都会喜欢!”安黎莎脸红地说。她知道自己的手艺不错,但从未独当一面,她实在无法肯定自己缝制出来的衣裳,是否会受到妇女们的欣赏。
“放心,没问题的。”依玲倒是很有信心。
“我会努力。”有了依玲的支持,安黎莎增强了信心,又在店里挑选另一块适合的布料。“我要再买另一块布料做另一件衣服,这次得挑块厚一点的做冬衣,寒冬就要来了啊!”
“说起这个——”依玲放下手上的衣服,一脸的真心诚意。“妳还是搬过来和我们一块儿住吧!冬天一来,天使镇上四处天寒地冻的,妳一个人住在那么荒凉的地方实在很让人担心哪!”
“不会有事的。”安黎莎看着陈列架上的东西,决定替自己买些罐头、青豆,天知道她已经吃厌了只加盐的面饼。
依玲似乎有些吞吞吐吐,支吾了一会儿才开口。
“桑肯恩——他去拜访过妳吗?”
虽讶异她忽然提起这个问题,但安黎莎依然点头回答。
“事实上他来过两次。”
“两次?”
“嗯。不过他来几次都没有用,我绝不会改变我想自食其力的原则而离开我的屋子。”她神情坚定地看向潘依玲。
依玲红着脸解释。
“并非我爱嚼舌根,黎莎,妳应该明白我只是关心妳。而肯恩很具说服力,有时候他根本不需要开口,别人便会依着他的意思去做;我把妳的事情告诉他,是希望他能劝妳改变主意,多替自己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妳是为了我好,不过别再这么做了。这么多年来我不是过得很好吗?我真的会好好照顾自己。”安黎莎微笑地说。
“肯恩都无法说服妳,我还有什么话说?”依玲的笑中颇无奈。“不过话说回来,肯恩的确很关心妳;我才对他提过,他立即就采取了行动,而且——是他主动向我问起葛海瑞和妳有何牵扯的。”
“桑肯恩怎么会知道我和葛海瑞!”安黎莎吃惊地问。
“呃——这我不知道,不过可不是我说的。”依玲直觉地隐瞒了桑肯恩跟踪黎莎到葛海瑞住处的事,她不希望黎莎生肯恩的气,那似乎对双方都不好。
“算了,反正我和葛海瑞的瓜葛与他无关。”安黎莎看中一块墨绿色的布料,回过身对依玲说:“就给我这块布吧!另外我还要一些青豆罐头。”
“要不要一些牛奶?很新鲜喔!是威尔太太寄卖的,口碑不错。”依玲把安黎莎要的东西从架上拿了下来。
“不了,青豆罐头对我目前的能力来说已经是奢侈品,这样就够了。”
“胡说,妳卖给我那件衣裳所得的买这些东西根本是足足有余。不要对自己太苛,瞧妳,脸色苍白,还瘦成这个样子,黎莎,妳需要营养的食物。”
“谢谢妳,我似乎总在向妳道谢。”安黎莎感激得几乎要落泪:“如果不是妳买了我的第一件商品,我也不会有这笔收入,更别提买这些布料和食物——”
“我只是抢了先机先买下它,否则只要它在店里一陈列,一定马上就让人给买走了。妳得到的是妳该得的,千万别再跟我说什么谢谢了。”依玲边说边替她多拿了些牛奶。
“够了,依玲,我不该买这么多东西。如果不尽量把钱存起来,恐怕我、水远也还不了欠葛海瑞的债。”
“那家伙究竟开口跟妳要多少钱啊?”依玲问。
安黎莎说出了一个数字,依玲马上停下手上的工作大声惊喊:
“这根本是敲诈嘛!我从没听说过办个丧事要花这么多钱!葛海瑞那个自私的小气鬼更是不可能用这么一大笔钱替妳父亲办后事的。”
“他说我父亲还积欠了他半年的房租没给。”
“谎言!你父亲不喝酒、不赌博,又有正当的教职工作,怎么可能会欠他房租?我看他根本是故意刁难妳,存心让妳一辈子都欠他人情。”依玲气愤道。
“他既然开口了,我也只好依照那个价钱还给他。妳放心,我总会还清的,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跟葛海瑞结婚。”
“就算妳肯,我还不肯呢!除非我死了,才会不闻不问、任妳嫁给那只猪!”
安黎莎微笑,心中的感动却是澎湃不已。
“虽然不太礼貌,不过我认为妳这么形容葛海瑞,对猪那么可爱的动物来说,实在是个严重的侮辱。”
话讫,两人均哈哈大笑了起来。
桑肯恩非常烦躁,现在的他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稍微空闲下来,就会想起安黎莎一个人住在那么偏远的破房子里。
该死的愚蠢女人!为什么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她不懂一个人待在那里有多么不智!只要有心,谁都可以找到那间破屋子而且对她大肆伤害,就像葛海瑞。他是还没伤害她什么,不过绝对是快了。
他已经不再探讨自己何以会如此关心那个没大脑的女人,但他却很明白:这问题若没有一个完善的解决,他永远无法静下心来处理其他的事,包括他的事业。
桑肯恩站起身来,由书房的窗子看向外头。冬天将至,牛只和马匹都需要妥善安排,他的手下们正忙着检修马厩和储存干草。
牧场是他的骄傲,是他靠双手及头脑辛苦建立起来的。数年前他为了脱离浪荡生活和拥有自己的事业付出一切,现在他全都有了,但为何感觉更加空虚?
娜娜经常唠叨这一屋子太大,住的人太少,欠缺生气;有意无意便提醒他早日成家,生一窝孩子放在屋里跑来跑去,说什么这样生命才有意义。
结婚?成家?桑肯恩不屑地扯动嘴角,想着自己怎么也不会陷入这样的悲剧里。
他母亲是个习于和男人厮混的放荡女人,知道怀了孩子时已经来不及采取必要措施,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生下他。
桑肯恩从小就跟着母亲混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其中几个甚至还当过他的继父。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十四岁,母亲第五次再嫁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于是拒绝跟随母亲和第五位继父到东部大城去,他决定一个人留下来。
从此以后,桑肯恩四处为家,大半时间都在替人做苦力,赚多少、花多少,似乎一点目标也没有。六年后,他来到了天使镇,依然是混时间、混饭吃,别人一家和乐的镜头从未让他羡慕过。所谓的家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不就拥有过许多个?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值得他留恋的;所以,他或许会收养个孩子接管牧场,但结婚——他绝不。
不过娜娜倒说对了一件事,这么大的屋子是可以多住点人。桑肯恩眯着眼又想起安黎莎,一个尚未成形的模糊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显现出来。
好热!不是要进入冬季了吗?怎么会热得使她全身冒汗?安黎莎倏地从床上坐起,一时间还无法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睡眼惺忪的安黎莎楞了几秒钟才发现屋子的木板缝隙有火光透进来,她马上慌张地坐起,想到屋外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门外已经传来敲门声和几句喊叫。
“开门啊!安小姐,失火了!”
失火?她的房子失火了?
安黎莎一点也顾不得优不优雅,急急地跳下床,拉开门栓、将门打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随即冲进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
“妳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安小姐,木头屋子燃烧起来是非常快速的。”那个人说。
尽管安黎莎处在一个慌乱危急的时刻,却也不可能就这么断然跟着眼前的陌生男人离开。她扯回自己的手,警觉地看向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奇几乎快崩溃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小姐还有兴致玩问答游戏。
“我是霍奇,在桑肯恩的牧场做事。”他简单回答着,希望可以让她立刻随他离开,以免发生危险。
但是安黎莎明显地并不满意他的解释,已然恢复清醒的那双眸子仍透露着无限个疑问。
“你怎么会在发现火灾之后马上就到了这里?桑氏牧场离这儿这么远,你甚至不该知道这里失火才对。”
“我本来就在妳的屋子附近。桑肯恩不放心妳单独住在这里,命我每晚到这里来保护妳。”
“他——他怎么敢——”安黎莎睁大双眼。
“妳应该感谢桑老板,若不是我在这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