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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替她还了债,她不仅欠他人情还欠了他的钱,这是一笔对她而言绝对无法轻易还清的钱。如此一来,离开这里变得更不可能,至少在还清一切债务与人情之前是不可能的。
留在这里真的很好,就因为太好了,所以会让她越来越难以离开。可是这里终究不是她永远的归宿,等有一天她必须走出这里回到现实,那么一定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帮她重新遗忘这温暖美好的一切!
还有桑肯恩,他对她所做的该算好?还是坏?安黎莎没有答案,可是一但离开这里,她知道自己绝对会不时地想起他,就像这五年来的每一天。
想着想着,她的情绪越来越差,索性甩甩头往厨房跑去,希望忙碌真能帮她暂忘一切。
桑肯恩和安黎莎走在街上,他们的目的地是葛海瑞的住处。
时间是天亮不久后的早晨,街上已有不少的行人;安黎莎下意识地往桑肯恩背后躲,头也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
几乎是到了路程的一半,桑肯恩才发现她的异常举止,不解地停下脚步皱着眉问道;
“怎么了?妳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没有,我——我只是不习惯,我害怕人们会发现我而过来问我一些问题。”
由她的表情、语气,桑肯恩知道她指的是五年前离开天使镇的事,而她这种反应令他感觉不悦,并且带点心疼。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既然决定回来就没有必要再这么躲躲藏藏,这样的日子太难捱了。
不过,她的反应也让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好奇心再度攀升,能让她匆匆离开天使镇,又能在五年后还深深影响她的谜样原因,他也很想知道。
他顿了顿,随即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并且对她说:
“妳何不干脆说出来?一旦它不再是秘密,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妳了。”
“说什么?”由于怕拉扯之间会引来更多的注视,安黎莎只好乖乖地任他拉着手,并尽量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说妳当年为什么离开镇上啊!我想令妳困扰的就是这件事吧!”
安黎莎停下脚步,桑肯恩自然也被迫得停了下来。他扬起双眉不耐道:
“怎么不走了?”
惧于桑肯恩的不耐烦,安黎莎只好沉默以对,于是他们又继续往前,气氛却因为安黎莎没有回话而陷入寂静。
没有谈话,只是单纯地走着,这时两个人更容易将心思放在彼此交握的手上,并深切地感觉到彼此相触的大手与小手正在发热着。
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说出来真有那么难吗?桑肯恩懊恼地想。
不要问我这个,尤其是你——桑肯恩,我无法向任何人、更无法向你说出五年前所犯下的错。安黎莎痛苦地想。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说出来会对妳比较好,妳不觉得吗?”桑肯恩还是没放弃地劝着她。
“诚如你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认为还有必要去提它。”安黎莎说:“我们走快一点吧!我希望尽快取回我父亲的遗物。”
“妳相信妳父亲会留下些值钱的东西给妳?”桑肯恩似笑非笑。“当年妳离开,镇上的人便分成两派,一派的人认为妳必定犯了难以原谅的滔天大罪,才会迫使妳父亲忍痛将妳逐出家门;另外一派的人则认定妳父亲根本没有人性,才会如此毫不留情地赶走自己唯一的女儿。妳说呢?这两派的说法哪一个较接近事实?”
此时安黎莎终于忍不住抽回自己的手。她讨厌他,一点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你实在很残忍,桑肯恩,我真希望让你明白我没有理由得承受这一切。”
她径自往前走,步伐快得几乎像在跑步,但桑肯恩很快便追上了她。他拉住她的手,强迫她转身面对他,并以压抑的声音对她说:
“我的本意不是要伤害妳。”
“看起来很像。”她冷冷道。
“妳应该自那件事的回忆中跳出来,别再让它伤害妳,而说出原因正是妳第一步该做的。”
“不要美化了你的动机,你要我说出来的唯一原因,不过也是因为你跟大家一样好奇。”
“我是好奇,但那不是唯一的原因。”他咆哮着:“我关心妳!该死!虽然我非常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对妳有那么一丁点关心。”
安黎莎别过脸,却是满脸的不屑。
桑肯恩伤心道:“妳不信?很好,我也很难相信自己会这么说。就让我们快点去见姓葛的那个人渣吧!也好解决妳心中唯一在乎的一件事。”
他说完转身就走,安黎莎却楞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他又发脾气了,原本该生气的人是她,为什么后来竟变成她不知好歹,漠视他的关心?谁知道他是在关心她呢?她委屈地想,以他这种表现方式,再聪明的人也无法了解吧!
她喘着气地跑着,感觉今天是他们严重犯冲的一天,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也许这天还未结束,他已经改变主意要赶她离开牧场了。
向葛海瑞取回东西的过程顺利得令人惊讶,他只在看见桑肯恩陪同安黎莎前来时皱了皱眉,接着便全是笑脸相迎,拿了钱数都不数就往口袋里放,而且立刻把安马丁的遗物取来交给他们。
“就这些?”桑肯恩指着地上两个小箱子问。
葛海瑞连忙点头,笑道:
“就这些了,衣服我已经捐给穷人家,剩下的就是一些书和零碎的东西,全在这儿。”
桑肯恩瞪他一眼,然后抱起地上的两个箱子,带着安黎莎离开葛海瑞的住处。
“我帮忙拿一个吧!”安黎莎对他说。
“什么?”
“箱子,你一个人拿两个会不会大重了?”
“如果我拿不动两个,妳也拿不动一个。只管走路,别担心箱子了。”
“谢谢你。”
“……”
“我想葛海瑞会这么干脆把东西还给我是因为有你陪着我。”安黎莎低声说。
“也许他只是见钱眼开。”
“如果我一个人拿钱去还,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把东西还给我的。”
“葛海瑞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今天他会这么干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想他尚未打消要妳嫁给他的念头,妳往后绝对不要一个人和他碰面,懂吗?”
“我根本不想见他。”——更不想嫁给他。她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
“这样最好,我深怕妳不明白葛海瑞是怎么样的一个小人。”
“我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他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
“也许他不是不想,只是苦无机会。”桑肯恩又略带讥嘲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安黎莎也想起葛海瑞有意无意投注在她身上的怪异眼光,因此对他的人格又丧失了点信心。就算葛海瑞并未对她做过什么,毕竟他曾想逼她嫁给他,怎么样他也算不上是好人。
“走快点,我可不打算一整天就只做这么一件事。”桑肯恩朝后喊,安黎莎于是快步跟上他。
第九章
“为什么妳不告诉我?”借着散步的理由,桑肯恩将安黎莎带至前院,并以这么一句话开始了他的询问。可惜她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抬起头不解地回问他。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妳是因为我才离开天使镇。”他沉痛地说出这个今天才知道的秘提供。“妳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尤其是在我残忍地拿这事取笑妳的时候,为什么妳不说?”
“你——你想起来了?”安黎莎很讶异,脸色显得略为苍白。
真的是他?上帝!他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开心还是恶心。没有别的男人,他就是那个无耻毁了她一切的罪人。
“我没有想起来,若不是我看——若不是玛姬告诉我,也许我到死都不会想起来。”他急切地抓住她的肩。“我喝醉了,黎莎,醉得像个死人一样,否则我绝不会那么对妳——”
“我很清楚你在清醒的时候是绝对没兴趣去碰像我这种无聊的女人。”安黎莎淡淡地说。
“我不是指这个,该死!我说的是事情发生后让妳独自面对妳父亲。妳不该离开的,应该来找我,我会帮妳。”
“玛姬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亲眼看见的。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妳宁可离开天使镇也不肯来找我?”
她低下头,希望这暗蒙的夜色能掩藏住她脸上的潮红。
“是我的愚蠢导致那一切,你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责任,毕竟你喝醉了,而那天在“玛姬之家”有太多喝醉酒的人,我根本不应该进去里头。”
“那妳为什么会进去?”
“那天是圣诞夜,而父亲在前几天一直想起母亲在世时所过的几个圣诞节,心情很差;所以我就想去买瓶酒回来和父亲庆祝一下,偏偏依玲的店因节日而休息——”
“所以妳到“玛姬之家”去买?”
她点点头。
“我一进去便后悔了,里头挤满了人,让我觉得在那里更不可能买到酒。于是我想走,但你——你伸手来拉住我,并且——并且——”
“并且开始侵犯妳?”肯恩咬着牙。“老天!我真该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被吊死。”
“别这么说,我才是该负大半责任的人,是我的轻忽害了自己。巧的是我父亲——他甚少出入那种场所,那天居然也在——”她苦涩笑道:“我那天真是运气不佳。”
“为什么妳不来找我?妳因为我喝醉酒的莽撞举动而被逐出家门,怎么也不能说不关我的事啊!”
“你那时候并不像现在这么有办法。”她提醒他:“如果我把你供出来,也许离开天使镇的就是两个人,这样有什么好?再说那时候的你居无定所,就算我想找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了,这件事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再也别提起了好不好?”
看着她仰起的脸蛋,听见她轻易便原谅了他的声音,他感觉对她的爱意正如潮水般滚滚而来,而且来势汹汹。
“不行!我必须弄清楚一切!”
“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妳还没有告诉我那天我是怎么对妳的,是这样——”他俯身用唇轻触她的唇。“还是这样——”他加深他的吻,直到怀里的她因颤抖而发出声才停止。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告诉我,黎莎,我那天是否伤害了妳?”
她尚无法完全自他突兀的吻中恢复过来,所以对他的问题根本毫无反应,直到他又开口问了一次,她才惊觉到他问的是什么。
“不!”她惊愕地张大眼睛,极力地想澄清:“我——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没有做你以为的那种事。”她说完后又满脸通红地靠回他的胸前,这回连夜色都无法替她掩饰。
“幸好,幸好!”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语,庆幸自己的罪恶稍稍减轻了些。如果他当年真的罔顾她的意愿而勉强占有了她,那么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自己。
“事实上你只是——你只是抱得我好紧,一直吻我,我猜你当时并不知道我是谁,也许你把我当成玛姬店里的女孩了。”
“我很抱歉,黎莎,我的确对那个圣诞夜的事毫无记忆,而这么多年来又没有任何人告诉我——”
“也许注意到我们的人并不多,那天太混乱了,谁想到我父亲竟会那么清楚地看见我!”
“我毁了妳的一切,让妳受了这么多苦,妳居然轻易地就原谅了我,我觉得自己真是卑劣到了极点。”桑肯恩非常悔恨地说。
安黎莎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她清楚地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讶异此刻的自己竟对他再也无任何的恐惧。
没有必要了!知道真相后的他对她比什么都温柔,而她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