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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直觉不对,一个挺身自床榻上起了来,却惊见皇后正被淑妃拉着瞪向自己。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在那三只死猫的陪衬下,诡异不已。
当晚,有人看到太子孔礼一人坐于西离皇宫内最高的一处石阶上,从天黑到天亮,两坛百年女儿红悉数入喉。醉了被人扶至东宫,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进,无奈,下人们只好禀了皇后,却不想太子已然自己晃晃悠悠地寻至如意殿。
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这个二十过五的憨厚男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竟是连日月听了都不免动容。
“师父!”居客官内,孟子陌动作迅速地收拾着两人的包袱,灵舞不解。“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孟子陌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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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怕,我也不怕
“为什么?”灵舞突地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怕皇后再下死手?”
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孟子陌点头:“不错!而这一次,目标不只是我,还有你。”
“就因为太子妃的事穿帮了?可是这不正是我们要的效果么?”
“效果是达到了,但是对你我来说,太危险。”
他的动作快而不慌,灵舞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不对,于是道:“你是怕我危险吧?”
孟子陌手中一停,再次向她看去,半晌,道:“是!”
“我不怕!”
“我怕!”突地一声怒吼,到是将灵舞吓了一跳,可是随即,他便也觉出这话有不妥,于是改口道:“我答应王爷,要护你平安的。”
“我也对他说过,要留在这宫里,亲眼看着她从那天门外威风凛凛地走进来!”再上前,自孟子陌手中抢过包袱,“师父不怕,灵舞便也不怕。更何况,皇后现在不会杀我们。”
“何以见得?”孟子陌眉头深锁,自上次深夜遇刺之后他便知皇后已站到了太子妃一边,如今太子妃失势,朝中众臣必然要以此事来打压沈家,保不齐会连累太子。而皇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太子的位置有何闪失的,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替太子扫平一切障碍。首先,便是要除去他们这两个孔轩身边的人。
“照我说,皇后现在应该把宝压在皇帝身上了!”
灵舞幽幽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一个大胆的猜测径自说来,却也说得孟子陌豁然开朗。
是了!他忘记了还有皇帝这一颗子。
灵舞猜得不错,如今,皇后确是把宝又押回了病已见起色的皇帝身上。
就在她与孟子陌的对话还在继续之时,外面的小蝉便已领了皇后身边的近侍宫女来——
“见过两位先生。”那老宫女微一俯身便自顾站起,想是在皇后身边呆惯了,宫女也有了四品官的架子。
皇后有请
孟子陌与灵舞到不挑这个理,只是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目光,后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看得孟子陌几乎笑了出来。
果然,那老宫女开口便客气地道:“皇后娘娘请二位往召宁殿去一趟,说是让孟先生给皇上瞧瞧身子。”
孟子陌与灵舞又恢复了给皇帝诊病的日子,只是这一次,两人都不再对皇帝的病抱有太大的希望,而是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太子妃身上。
用灵舞的话说:“总得防着沈家再下杀手,我可不会武功,到时候别成了师父的拖累。”
经了太子妃一事,沈家在朝堂上颜面尽失,这天朝第一家再没了从前的嚣张气势,反到是那些反沈派开始不停的找本上奏,参得宰相沈元荣节节败退。
皇后那边当然也有所想,也正如灵舞所猜,在她看来,沈家这颗旗子怕是不保了,弄不好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儿子。所以想来想去,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保住皇上的命,只要皇上不倒,她便不倒,当个皇后,实在是比当皇太后要好得多了。
对此,灵舞颇感无奈。明明是最近亲的夫妻、母子,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算计着度日。
她知道,皇上的病,再怎么努力,也撑不过五天了。
这日,孟子陌将一只小药瓶送到灵舞手上,只道:“王爷自宫外寻来的,可去寒症,试试看,许对你的寒症有效。”
灵舞拿在手中,心头乍暖。
孟子陌见她这神情,竟也释然一笑,道:“幸福就好。”
是啊,幸福就好。
其实她清楚得很,再好的灵丹妙药对她这寒症也没多大用处,与其说是治病,倒不如说是用来养生。
病症已然在体内生根,现在竟只能靠着孟先生每日施针来驱放寒气。
不过说起来,这病倒也不是没得治。
这世上有一块儿冰血玉,曾有生僻的病书上说,将那冰血玉以火熏烤三天三夜,再入水浸泡三天。然后喝下那水,可驱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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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轩再进宫
那玉到是也有,且就在她大师兄季仁逸身上。只是大师兄人在哪里,她不知道。
天下之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在如今这形势下,又哪还有找人治病的机会。
入夜,孔轩再次潜入居客宫。
习惯性地飘入灵舞的屋子,却见孟子陌正坐在桌前,几味药材摆在他面前,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捣着。
一旁的软榻上正半躺着灵舞,挽起的小腿上插满了银针。
见后窗有异动,两人皆是一惊。随即看到来人是孔轩,这才又放下心来。
灵舞腿上有针不能动,到是孔轩一下便越至她的面前,借着黯淡的烛光向腿上一瞅,随即皱眉:“每天都要施针么?”
灵舞不忍答,孟子陌道:“是!”
孔轩双拳紧握,眼里毫不避讳地迸射出恨意,被灵舞看进心里,泛起阵阵的疼。
“这病症得避着人,所以每天都只能在夜里行针。”
孟子陌试图对眼前景况解释一番,毕竟是深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又半褪衣衫,任谁看去都不会好受。
孔轩知其心意,却仍是手臂一挥:“我懂。”
看了看腿上的针,灵舞轻轻开口:“师父,该拔了。”
孟子陌上前利落地将将针拔起,孔轩一回手,已然将软榻一旁的薄毯扯过来覆上了她的腿。
“那药还好用吗?”
知他是问白天孟子陌送来的那只小瓶子,于是点点头——
“还好。”既冒险送进宫来,必是费了周折才得到的,灵舞不忍再言其它。
然,这话却并没瞒得了孔轩,只见他自顾地耸耸肩:“好什么呀!若是好,怎么不见你有半点起色。”
“白天才拿到手的,哪能这样快。”
“嗯。”孔轩点头,“那药左右无害,没事在穴位上涂一点,万一有用呢!”
之后,几人之间现出了短暂的沉默。
最多五天
“王爷!”
“孔轩!”
孟子陌与灵舞二人几乎同时出口,之后扭头对视,终还是孟子陌把话说了下去。他道:“太子妃的事情已了,但是眼下的情况却等于陷入了一个僵局。沈家虽然因为太子妃假怀孕之事在朝堂上威信扫地,可太子还是太子,皇上并未因此事降罪于他。眼见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如此看来,太子登基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孔轩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灵舞,眼中带着寻问。
灵舞亦不多话,只伸出了五个手指,道——
“五天!”
“最多五天?”
“最多五天!”
孔轩的眼底泛起一道寒光,灵舞没来由地一个哆嗦,却换得他将自己带入怀中。
象征性地挣了一下,便也由得他揽着。不知从何时起,竟是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了。还有那股子淡淡的檀香,闻了,让人安神。
“五天已经不短了。”孟子陌冷然出口,“再迟,怕是沈家容易翻牌。”
闻言一丝冷笑,握在灵舞肩上的手臂又缩紧了些,她不得不再向那肩膀靠近去,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了。
“我已联络众多外臣,唯今之计只能由外臣向皇上施加压力,最好的结局,就是父皇改立太子。”
孟子陌再次提醒:“还是在这同时还是要防着皇后。”
“是!”孔轩点头,随即静闭双目,复又张开时,灵舞似觉得他刚刚有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看来,我要跟皇后做一笔交易了!如果她能改支持我为太子,我可以保证……当年的事,不再追究。”
灵舞与孟子陌双双看向孔轩,他们知道,他能做到此,已是极限了。
“事不宜迟!”孔轩起身,“天亮开始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说服吕良候,舞儿想办法拖住皇上的病,孟先生,你去找皇后,跟她说说我的交易吧!”
太子疯了
次日,孟子陌与灵舞正准备往召宁殿去,却不想还没等走出居客官的门,迎面而来的小蝉就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太子疯了!
“太子疯了?”两人同时一惊,对视一眼,随后孟子陌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儿早上的事!”小蝉放低了声音,往东宫的方向指了指,“听说今儿早上太子抱了个布娃娃去找太子妃,非说那是他们的儿子。太子妃吓得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太子就抱着那布娃娃满宫满院的跑,谁拦也拦不住。”
“还有呢?”灵舞问,“他还做了什么事?”
“我只听说这些然后就回来了,先生可以去东宫看看,这儿里面闹得正欢呢!”
“走!”孟子陌一拉灵舞,抬步就往东宫走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都在想着小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那太子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
虽说已有心里准备,但是待两人跨入东宫的门槛时,还是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太子早没了踪影,可是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三四个人,灵舞迅速地回身,余光中的一点泛红让她意识到地上有血。
“在这里等我。”孟子陌沉声说道,随后径自走进院子。
见他来,立时有一群宫女太监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哭得双眼红肿,直拉了孟子陌就往太子妃的房间去。
“先生,快救救我们娘娘吧,她……她快不行了。”
孟子陌闻言心里大惊,快步随着那宫女进了寝宫。
然而,为时已晚。
一把尖刀全数尽没在太子妃的心口处,甚至那刀柄都被插入了半分。在这样的一刀下,何人还能活命?
“这是谁干的?”他不能不奇,皇宫内院,太子妃居然在自己的寝宫里被人杀死,而且,那人与她是何等冤仇,居然下手如此之重?这场面,纵是他这个本该是敌的人都不忍再看下去。
他们赢了
“是太子!”小宫女颤颤地道。“太子抱了个布娃娃来,非说那是他们的孩子。太子妃说不是,然后太子就突然拿出一把刀杀死了娘娘。然后又冲到院子里,抢了侍卫的剑,一连伤了几个人。现在……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孟子陌冷气倒吸,太子疯了……换句话说……他们赢了。
太子的疯病足足折腾了一整天,他就在皇宫里头四处乱逛,见人便杀遇物就砍。当他终于闹到召宁殿时,御林军无奈,只好出手将其打晕,然后等待皇帝发落。
本就病痛缠身的皇帝再经不住如此打击,一瞬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人凭空抽去,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皇帝病危,无奈之下,终于颁了废太子的旨意,并改立安宁王孔轩。
同时,另一道圣旨六百里加急送往靖城,急召孔轩回京。
皇帝油尽灯枯,孟子陌与灵舞整夜守在病榻旁,半步不敢离去。
总要等到孔轩进宫的,她在心底乞求着上苍,总得让皇帝这病能撑到孔轩进宫。
一个小宫女轻轻走来,身上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