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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一辆白色的三菱跑车忽然以全速越过了他,车轮几乎是不着地的,箭一般直射前方。
那一定是路易斯。
成海岩把油门踩足,但车与车性能差太远。他尽全力,也只能遥遥缀住三菱的尾巴,并且,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他立刻拨曾晶的电话。
电话拨出去时,他可以看到前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那应该是曾晶。
曾晶那时已经回头看到了后面呼啸而来的白色跑车,但这条路很宽,而且此刻道路清冷,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它通过。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成海岩的第二个电话,只有两个字:“快闪。”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手机还没有放下,曾晶已经下意识地一脚踩向油门。
如果人生定格在某一时刻
三菱跑车横里飘移,向曾晶的黑色奔驰撞了过去。所幸曾晶已经把车发动,蹿了出去。
成海岩知道凭曾晶的车技,想要避过路易斯实在太难。唯今之计,只有他自己想办法跳上曾晶那辆车才行。
他再打曾晶的电话:“调头,车门打开,向我这边开。”
曾晶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辆三菱跑车分明是专冲她而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她已经慌了神,完全遵照成海岩的吩咐,只盼他能解决这件事。
她调头,三菱也调头。她和成海岩之间的距离不远,三菱看出他们的用意,狠狠地插在两辆车中间,迫使他们绕着自己呈S形打圈圈,前进,倒退,追来追去。
有路易斯在,曾晶和成海岩的车根本没法接头。但成海岩的车一直穿插在中间,路易斯也没办法对曾晶的车怎么样。
三辆车在路中间,像玩捉迷藏一样。远远地有些其他的车开过来,一看这种情况,两辆好车开得像蝴蝶乱飞,还以为是什么富家子弟霸占了这段路在练车,吓得立刻调头。
曾晶驾驶技术只是寻常,这一会儿,完全是超常发挥。但开得险象环生,她又惊又怕。
后座的成嫣然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曾晶听见女儿哭,心里更加焦躁。
成海岩用法语对路易斯叫道:“路易斯,你不能这样。停车,我们谈一谈。”
路易斯放下车窗,回应道:“抱歉,非,答应朋友的事必须得做到。”
曾晶的车被他追得撞了路边的电线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成海岩斜刺里截住三菱的车腰,把三菱的速度撞得缓了一下。下一秒,三菱把他开的车撞得斜斜地滑了出去,一直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但成海岩已经在两车靠近的那一刻,扑上了三菱的车顶。
曾晶从后视镜里看到,紧张万分。
路易斯耸耸肩,似觉遗憾:“非,这样做太危险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这么任性……”
成海岩想踹开他另一侧的车窗玻璃,渡进三菱的车厢里。但三菱车速很快,他很难有所动作。
路易斯说完那句话,三菱跑车的车身狠狠地颠簸了两下,又往一旁急飘了一尺,然后后轮急刹,车头立刻高高地扬起,将成海岩从车顶上甩了下来。
尘土扑面,成海岩在地上滚了两滚,一手撑地,勉力固定住身体。如果他此时有武器,那么开枪打破三菱的轮胎,也可以缓得一时。但他以前随身的那把伯莱塔早已在巴黎丢弃。之后,身上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眼前的尘土还没有散去,视线还没有清晰。他已经听到“轰隆”一声响。成海岩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然!曾晶……”
但曾晶的车已经翻了过去。成海岩立刻从地上起身,追过去。但三菱又连撞了几下,将那辆黑色奔驰抛出很远,一直翻下路边的空沟。
然后,那辆白色的三菱跑车倏乎就不见了。
眼看着一件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却没有力量阻止,这是他极度不想再体验的一种感觉。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人,通常只有一个,成君威。
现代社会是一个法制社会,法律是其中最大的游戏规则。法律之外仍然天地无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每一种游戏都有它的规则。成君威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从来不遵守游戏规则。
他一直认为成君威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他所有的原则就是他的喜好。所以他一向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换句话说,成君威是一个暴君,他从不尊重这世界上除他自己以外的人。
他用事实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这个世界证明了他的作风。
成海岩跳下路旁的河。奔驰的车门本来是打开的,为了接应成海岩跳车。连经了几次撞击,车门被甩住。但挡风玻璃碎掉了,大量的河水灌了进来。
车子是翻着栽入水中的,车轮在水面以上,车身都浸在水中。成海岩废力地扳开坏掉的车门,曾晶在驾驶位上,然然坐在后座,但是上半身被剧烈的撞击和翻车抛向了前排,她的小腿卡在座位之间的缝隙中。她们几乎整个人都倒着没在水中。
曾晶隔着一排座位抱着成嫣然的肩膀,已经昏了过去,座位上到处都是她们母女的鲜血。前面的挡风玻璃碎掉了,那些碎片扎在曾晶的头部和上半身,加剧了她的出血。河水被染红一片。
曾晶的身体是面向后的,朝向然然的方向,由此可知在最后那一刻,她已经放弃了开车。所以当然然被抛过来时,她才能接住她的肩膀。她想要护住然然的头部,但没来得及挡住她后脑受到的撞击。
当成海岩看到这个情景时,很难说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一直以为曾晶对然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死生顷刻,她却做了这样的选择。
千古艰难唯一死,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想也许他并不了解曾晶。
也许男人根本不能理解女人的爱与恨。
她们的身体都卡在座位与座位之间,情况复杂,成海岩在水中摸索了一遍,发现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将她们抱出来。现在的情况,她们都在失血,除非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也根本不能移动。
成海岩知道有一种杀手,是专门靠炮制车祸来接单的。因为在许多国家都存在着交通安全问题,许多车祸案都是无头案,根本无处缉凶,所以这是非常易于脱身的一种简易的杀人途径。
怎样选择下手地段,怎样巧妙地撞击,怎样控制目标的伤亡程度,怎样在完成以后逃逸,这是一门专业的学科。路易斯曾经和他谈论过这个话题。路易斯偶尔会客串一下杀手的角色,当有合适的生意送上门或者有朋友需要他友情出场的时候。反正当一个人犯的案子太多的时候,多一件少一件根本就像吃饭一样,是极之平常的事。
曾晶和然然遇到的是专家。成海岩知道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打120急救电话,并且默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
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赶到,地方台的记者听说发生了豪华车相撞事故,也跑来凑热闹,现场开始混乱。
交警过来了解情况,成海岩没有心情同他们废话,他对警察这种职业素无信任。
很多时候,警察总是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才会姗姗地来到现场。在中国,警察是用来缉凶的,而不是用来当场阻止犯罪。
他想要直接随救护车去成都市医院,被交警拦住。交警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明和提供受害人曾晶的身份。
成海岩当然拒绝。曾晶出事,生死未卜,消息封锁得越严越好。
交警禁止他跟随救护车离开。成海岩不欲纠缠,便给了赶来的交警队长一张自己的名片。
“我太太的名字我现在不会透露,你们查查这个车牌号的档案自然就明白。可能的话,尽量封锁消息。”他说完,匆匆就走。
那交警队长到此刻,也看出事情有点不寻常,也就不再阻拦,通知下属立刻去查这个车牌号的档案。
成海岩到得晚了两分钟,曾晶和成嫣然已经进了成都市中心医院的急救中心。
成海岩在急救病房外面打电话给曾焱,告诉他曾晶母女在成都市郊遭遇严重车祸。电话另一端的曾焱被这个消息弄懵了,一个字也没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成海岩也没有多说什么,挂掉了电话。
一个多小时以后,省委、市委、公安局的人都赶到了。曾振中的女儿,居然在四川的地面上遭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赶来慰问的省市领导只是搓手,面对着成海岩,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成海岩只问了他们一件事:“没传出消息吧?”
“没有没有,这一点尽可放心,对外公布的信息都是假的。追查凶手的事也立刻成立了特侦小组在办了。”
成海岩点点头,有些疲倦地道:“谢谢。”也就没别的话了。
消息接二连三地送到医院,急救病房外简直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
成海岩其实不欲有这么多人待在这里,聒噪不休。但曾晶的身份放在那里,这些赶来“慰问”的领导或者领导特派员只盼能加倍表现热情,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个艰难的“慰问”任务,哪肯就便离去?
那辆白色三菱很快就找到了,它被弃置在大约一百里外的地方。顺着车牌号找到汽车出租公司,查出车是在几个小时以前被租的,租车的是一个法国人,叫肖恩·伯纳德。肖恩·伯纳德留在租车公司的所有证件都是假的。
这是成海岩意料之中的事,毫不值得惊讶。
但这个事实却令公安局非常不安。一个用假证件的外国人在中国造下一起车祸,逃逸无踪。基本上不具备再查清的希望。
曾晶如果有惊无险,那还好。如果真得出了什么事,他们无比希望这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千万不要是谋杀。如果曾振中的女儿在四川被人谋杀,即使曾振中不予计较,省市领导也觉无颜见人。
政治比任何领域都更在乎人情。感情上如果隔了这么一件伤心事,今后再想合作无间,恐怕就不容易了。
急救室的门在两个小时后打开,成嫣然的主治医师从里面出来。立刻有一堆人围了上去。
医生只认得成海岩,知道他是最先来到急救室外的家属。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大脑受到深度撞击,又长时间缺氧。病人年龄幼小,脑发育不完全,承受能力极差。可能会有很多严重的后遗证和并发症状。现在还很难说。”
“那我能否立刻为她转院?”
“她暂时还必须以稳定为上策……“
另一间急救室的门也打开了,曾晶的主治医师也出来了:“哪位是家属?”
成海岩迎上去。
医生看了他一眼:“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她伤得太重,失血过多。你赶快进去说说话吧。”
这句话无疑是宣判了曾晶的死刑。
成海岩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事情怎么会这样?
他推开急救室的门进去,看到曾晶躺在手术床上,身上盖着医院的床单,顶上的手术灯打得明亮耀眼,毫无阴影。医护人员在一边,清理现场。
成海岩走近床边,握住曾晶的手,俯下身,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晶。”
曾晶的眼睛盯着他看,渐渐地闪出泪光,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我听见你叫然然了……”她微弱地道,“所以我转身去抱她。她没事吧?”
成海岩点点头:“她不要紧。”
曾晶眼角沁出泪珠:“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所以,我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最后一刻,曾晶已经明白那辆车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此劫难逃。听到成海岩叫出“然然”的名字时,她咬咬牙,豁出性命,保住孩子。那是他们俩的孩子,是他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