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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你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这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用途。”
“随你,钱是你的。”
“再挖吧,最后一个了。”
“嗯。”
幼幼热能生巧,一下子便把玻璃瓶挖出来,她从宽宽的瓶口倒出一个小葫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拔下来的,葫芦被晒干了,干干的葫芦上刻着“幼幼”两字和两人的初遇日期。
紧紧抱住葫芦,她好幸福。季阳想,要是手术台上她不排斥人工美女,那么两个深深的酒窝,会醺醉在场所有人士。
“我喜欢它、我喜欢它,这个礼物我要自己留着。”幼幼嚷嚷。
她挑选三份礼物中最没价值的一个,季阳不知道该不该怪罪于她的年少不懂事。
“我不抢你的,不过,你一定不晓得,它是妈妈了。”季阳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带你去看。”
十指交握,季阳牵住幼幼,伯她在漆黑崎岖中摔倒,他带着她走到牧场东南方。
黑黑的路上没路灯,她不害怕,一手抱住她的“幼幼葫芦”,一手有他的手握着,牵啊牵,牵上她的安全感。
他们走很久,约十几二十分钟,弯弯的月牙儿,在他们身上投下柔和光晕,手电筒照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拉起两人身影。
他停下,她跟随,在他身边,安全无限。
“你看。”手电筒指向地上瓜苗。
“那是……”
“是你手中的葫芦子种出来的。”
“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厉害的是那些生命,小小的,一颗一颗,毫不起眼,我没想过,它们会长成郁郁青青,浓密一片。”
“因为生命有无限可能,对不对?”
“对。”
“不管道路多坎坷险阻,只要有勇气、挺直腰杆,再辛苦都会撑过去,对不对?”
“对。”
“那么我不害怕了。”
“你本来就不需要害怕。”有他在身边,谁都伤不了她。
“谢谢你,不管将来我碰上什么事情,我都会记住今天。”
“很好。”
季阳环上她的肩。天上的月、地上的绿苗,这夜,他把积极乐观带进幼幼心间。
“幼幼,我们去骑马。”季阳关上电脑,从窗口望向正在花圃工作的幼幼。
很多人都说他把幼幼系在裤腰带间,要找幼幼,很简单,瞄瞄牧场四周,找个高大男人,就可以看到幼幼他身边。他不反对这种说法,因此事实不会因为反对而不存在。
“好啊,再等我一下下。”幼幼的草没除完,她不喜欢做事做到一半。
季阳从抽屉里拿出一顶新帽子,走到幼幼身边,拉起她,避到屋檐下。
“你要学会保护伤口,它才会回复漂亮。”
他拨拨她的头发,束成马尾,动作轻柔而细腻,没人能想像这个画面,尤其是听惯季阳发号施令的下属。
人生很奇怪,常常是碰到一个人,第一眼,你就确定对他的感觉。认识幼幼,没有道理的疼惜充斥他的心,对她,他有使命,很难解释,但直觉认定,让幼幼快乐,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光太深情,幼幼被看得心跳怦然,咬咬下唇,她轻咳两声,伸手在他眼前挥挥,挥掉自己无从理解的心悸。
隐隐地,她发觉对自己的不确定,不该有的感觉泛滥拨酵,错误的幻想、错误的期盼、错误的爱意酝酿。
不行啊!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恶?琇玟姊代她受伤,他是琇玟姊最心爱的男人啊!她怎能不顾一切掠夺?别忘记,她的存在是为了守护他们的爱情,是为了补偿罪恶。
没错!别胡思乱想,你是他的小姨子,他待你与他人不同是理所当然。
“你在看什么?”
微笑,幼幼假装自己没心虚。
“我在看你。”他答得坦荡。
“我很好看吗?”眨动灵活双眼,她真正能登得上台面的,大概只有那双大眼。
“谁敢说你不好看!”眉扬,就是新好男人,也有鸭霸的一面。
“有你这个恶势力在身边,谁敢说实话?拿我比比小书和琇玟姊吧,我实在看不出自己哪里好看。”
小书很美,她的外形美、她的忧郁美,在幼幼的认定中,小书是美的代言人;而琇玟姊,则是她一生追随的偶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我不认为你比谁逊色,对自己有自信点,你的人生需要更多的自信来支持。”
“像你这样吗?”
“对,我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所有决定,相信我的决定将导致成功。”
“我见过许多男人,只有你能对自己这么笃定。”
“笃定没什么不好,把情绪花在自卑上面奇#書*網收集整理才是浪费。”
“嗯。”幼幼同意他的话。
“我们去骑马吧!”
拿起帽子,他亲手为幼幼戴上,系起帽带,调调整整,直到他觉得满意。
握住幼幼的手,这双手他已经握得很自然习惯。
走在他身侧,幼幼突然问:“你想念琇玟姊吗?”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讶异自己竟没预计中想念。不寻常!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不是吗?他应该日日想、夜夜思,没道理只在幼幼提及时想起。
然而,他还是回给幼幼一个正面答案。“我想。”
“我也想,但我知道一个理论。”
“什么理论?”
“思念是一座山谷,你越想填平它,它就越见深壑。”
“你在建议我,对琇玟的思念不闻不问。”
“不,我建议你把它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思念时汲取你和琇玟姊在一起的快乐,期待重聚。”
点头,他揉揉她的头发,笑说:“我接受你的建议。”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被琇玟姊什么特质吸引?”
“她的爽朗率真、她的大方活泼,她有着和都会女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你以前认识的女生气质特殊?”她没谈过恋爱,不晓得男人看女人的标准在哪里。
“我认识的泰半是富家千金,挥金如土、自我中心,她们要男人对她们时时呵护,不管是否发自真心;她们以男人对她们的将就度来判定爱情,却不晓得这种判断方法往往是造成分手的主因。”
“她们是种让人不太容易了解的生物。”
幼幼摇头。她怀疑男人的处处妥协会带来什么快感?光是牧场上下对她
的包容客气,都让她难以习惯,她宁愿大家对她和对小书一样,她不喜欢特权、不喜欢与众不同。看来,她没有当千金小姐的命!
“所以见到琇玟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不同,之前,不做作、不摆架子的女生,我很少见。”
“琇玟姊是值得你爱的女生。”
“我了解。”
“你要好好爱她,别忘记她,更别爱上别的女人。”表面上她叮咛季阳,事实上她是藉由叮咛,断绝心中不时升上的奇异感觉。
“你要不要对我施个锁心咒,让我对所有女人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只想着琇玟?”
“可以吗?这种咒语要到哪里学?”她问得认真诚恳。
锁心咒,锁得了男人想飞的心,一定也能锁住自己脱缰的心情!
“你还真以为有这种咒语?笨!”
揉揉幼幼的头,季阳爱上这个动作、爱上对她亲昵,至于为什么,因为……因为她是他的亲戚。
“没有吗?”一丝可惜浮在脸上。
“当然没有,有的话天下会大乱。”
“为什么?”幼幼反问。
“要是有这么便利的东西,人人不需要费心经营爱情,不管虐待攻击、不管是否欺凌,只能专心一意对待一个人,不能离开、不能结束,岂不是太不公平?”
“可是,有了爱情锁心术,男人不外遇、女人不制造家庭悲剧,所有小孩都能在安全自在的环境下长大。”
“换了你,你愿意无条件接受你不爱的人,舍弃你想爱的人,只因为一个咒语?”季阳问。
幼幼沉默半晌,最后的回答是——
“我想,小书被下了这样的咒语。”
“对于别人的爱情,多数外人都无能为力,你帮不了她,只有她能帮自己。”
“对于你和琇玟姊的爱情,我可以插手的,对不对?我可以替她维护,对不对?”她不是外人,是亲戚,亲戚的权利不同于外人。
“你不要太有自信心,她离开两个多月了,没有半点信息,我不确定她对我是不是像你对她那么有信心。”
“是你要求我对自己有自信的,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她爱你,千真万确,磐石不移。”
“但愿,但美国是个开放社会,说不定金发帅哥早早收走她的视线。”
“不会不会,我向你保证。”她好认真,唯恐他不信任。
“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因为你当不成我的小姨子,就对你态度不同的!”季阳对她开玩笑。
幼幼却当真了,她变得惊惶焦躁。“我是不是小姨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一直爱琇玟姊,一直一直。”
他被她的认真态度惹笑,回答她:“好啦!不过有条件交换。”
“我同意。”
“我还没说什么条件。”
“总之我同意,不管是什么条件。”
“我要你留长头发。”
“没问题,可是为什么?”
“我喜欢帮你绑辫子,不喜欢绑马尾。”
他的理由很奇怪,可她无异议。
马房到了,季阳找来一匹雌马,扶幼幼上马,跟着他也上马,坐到幼幼身后,驾驭马、驾驭风,季阳的技术值得称赞。
风里,两人的笑声传入云霄。幼幼不乐见的爱情,在两人之间暧昧发酵。
牧场里来了新客人,季阳没带走他的“裤腰带”,便直直迎向前厅。
幼幼愣了愣,被扔下的感觉不好受,怯怯地,她走往前厅,看看来者何许人也。
门外,她撞上小题,两人携手同行。前厅大门没关,季阳和女人热情相拥的画面落入两人眼底。
幼幼的脚步陡然停下,和她牵手的小题受到连累,也跟着停下。
“幼幼,你在做什么?”小题回头,瞪住呆立不动的她。
“她是谁啊?”幼幼迟疑问。
“她是我未来的三嫂啊!”小题理所当然地回答。
“什么意思?”
“哥没跟你说过吗?她叫章于坊,三哥昵称她“章鱼烧”,她是我哥的大学学妹,也是我妈帮我三个哥哥内定的嫂嫂当中,我最喜欢的一个。”
“内定嫂嫂?什么意思。”
“笨蛋,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和哥哥们一到垦丁后全爱上这里,不想回台北,不管爸妈怎么说,没人理会,最后爸妈没办法,只好替他们三个人找了三个未婚妻,希望可爱的妻子能拉回他们的心,顺带把他们的人带回台北去。”
“他们都订婚了?”
“当然,不过仪式不大,没闹上新闻媒体……等等,幼幼,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斩钉截铁告诉我,你和三哥不是那种关系?我可是很相信你,没理会别人的谣言哦!”
幼幼没答话,怔怔望向里面。他们的热情、他们的拥抱,是久别重逢的快乐吗?
“幼幼,回神。”小题双手压住幼幼的肩膀摇晃,企图摇出她的意识。
“我、我很好……”她喃喃回答。
“你最好是很好,否则我一定跟你断交,看我哥对你这个假妹妹比亲妹妹还好,我已经很吃醋了,要是你敢掠夺于坊的三嫂位置,我肯定翻脸!”
幼幼摇头苦笑说:“我怎么会呢?”他身旁轮不到她呀!
“不会最好,我们进去吧!”
小题拉起幼幼,又要往前,她却摇头拒绝。
“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匆促间,她推开小题,转身往相反方向跑。
她跑过办公室、跑过厨房、跑进她的瓜园,蹲在季阳亲手架起的瓜棚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