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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自大!全是他惹出来的好事!”柳夜纱气死了。
“纱纱,妳必须去。”汪筠没有情商余地的下令,眸中却闪现出有趣的光芒。
柳夜纱掩住脸。唉~~她能不能一晕了事啊?
第二章
一想到要配合那个人演戏,柳夜纱脚步沉重的踏出电梯。
曾经,他们共演了一出订婚好戏,骗过所有的人,在五年前。
当董事长室的大门为她敞开,英挺帅气的欧定寰站在整面玻璃墙前看着她,阳光灿烂耀眼,仿佛在他头顶照出一圈金光,贵气十足,气宇不凡。
柳夜纱心头一热,依稀又回到过去,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的艳阳天,一样神气十足的欧定寰。
在苏澳小镇,她十八岁的少女情怀!
※※※
那天,柳沐兰刚下葬,她心神俱疲的瘫软在老旧的竹椅上。心想,如果真有所谓克双亲的命,她相信就是她了,父母缘薄,六亲无靠,整个柳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阳光好耀眼,她的心却冰冷得感觉不到温度。休学回来照顾生病的妈妈,结果仍不治死亡,留下她孤单一人,还有将近二十万元的欠债,她都不晓得明天在哪里?
欧定寰偏偏在这时候来认亲,以比明星更抢眼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我找柳沐兰,她在吗?”
“你是谁?找我妈做什么?”找一个今天刚下葬的人,太可笑了。
“我是欧定寰,欧洲的欧,定力的定,寰宇的寰。”他两眼盯着她,缓慢的说:“妳妈曾和妳提过欧家的事吗?还有欧耀天这个人?”
“欧耀天——”纱纱惊喘了一口气。“就是拋弃妈妈的那个坏人?”
“妳不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自己的爸爸。”欧定寰的眉毛挑高了起来。
“什么?他是我爸爸?他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柳福安!”
“柳福安应该是妳的舅舅,也是养父。妳叫柳沐兰“妈妈”,那么欧耀天才是妳的亲生父亲。当年,柳沐兰是带着身孕离开的,算算妳的出生日期,绝对错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而我,欧定寰,是妳同父异母的大哥。”
柳夜纱当场傻住了。
这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是她的哥哥?今天是适合出殡的大日子,可不是黄道吉日哪!
得知柳沐兰已死,他亲切的询问一切经过,那关怀的语气使倍尝人生冷暖的柳夜纱红了眼眶,毫不保留的一吐为快。
欧定寰要她去休息,说他有事出去办。但等她一觉醒来,天地全变了,他居然自作主张的帮她清偿债务,并要她打包行李随他去台北当一个“乖妹妹”!
多么傲慢又自以为是的人啊!炫耀你家钱多吗?
她是叫柳沐兰“妈妈”,但柳沐兰其实是她的亲姑姑才对。当年柳沐兰大了肚子回来投靠兄长柳福安,姑嫂同时生下女婴,但柳沐兰生的孩子却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夭折,连户口都来不及报。
柳沐兰哭红了眼睛,抱着柳夜纱回家坐月子,而柳福安则天天跑医院,因为老婆生孩子失血过多,虽捡回一条命,但从此常进出医院,没两年也往生了。
镇上的人都以为柳太太生下死婴,大受打击而使身体恶化,连带的以为柳夜纱是|奇*_*书^_^网|柳沐兰的私生女,只是户口报在柳福安名下。柳夜纱也一直叫柳沐兰“妈妈”,喝柳沐兰的母奶长大,即使后来得知真相,也改不了口。
但事实是,她绝非欧家遗落在外的女儿!
欧定寰以他超人气的外表,到镇上打听她家的事,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乐得满足他。所以,他认定了,她就是他的妹妹,他有义务完成亡父的遗言,带妹妹回欧家认祖归宗,弥补她十八年来所缺乏的物质享受。
“我不是你的妹妹。”他听不懂国语吗?她的爸爸是柳福安!
“妳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欧定寰一拍桌子,表情非常认真的逼视她。在欧耀天弥留之际,他一再保证会找回妹妹,并且给予长兄如父般的爱,如今岂能对亡者失约?“如果妳恨爸爸当年拋弃妳妈妈,我可以理解,但他们都去世了,妳不能原谅他吗?妳刚失去母亲,心情较不稳定,可是,我既然找上门了,就代表爸爸承认妳是欧家的女儿,那么妳就是我的妹妹!不要再对我使性子,乖乖跟我回台北,我会安排好妳的生活。”
多么伟大的哥哥口吻啊!柳夜纱抿唇不语。这就是有钱人的作风,自行其事,自以为是,完全忽略别人的想法与处境,还一副“妳敢拒绝就是不知好歹”的嘴脸。
欧定寰抬起她的下巴。“说,妳是我妹妹!”
他真想要一个泼辣难驯的妹妹?不后侮?
“说啊!”
她眨了眨眼。“我是你妹妹。”
她决定给他一点教训。这个自作聪明的大帅哥!
就这样,柳夜纱抱着恶作剧的心情来到台北,以妹妹的身分和欧定寰共同生活,心里直想着要破怀欧定寰的罗曼史,当作惩罚。当年若不是欧耀天的风流成性,柳沐兰也不至于痛苦一生,她想在欧定寰身上讨回一点公道。
※※※
“欢迎妳回家,夜儿!”
在打开大门之前,欧定寰很诚恳的说:“在进入我们即将共同生活的屋子前,希望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呢?”
“不要带着对父亲的偏见来看我,那对我们都不好,如果妳不能坦然自若的与我相处,我会很伤心。”
你真懂得伤心吗?柳夜纱将信将疑。
“夜儿,妳这个小傻瓜!”欧定寰情急的将她拥入怀里。“请妳以初生婴儿的眼光看我,而我发誓会同样待妳。”
柳夜纱感觉轻飘飘的,决定讨厌他的意志力在一点一点崩溃。噢,这是怎样危险的状况?讨厌!讨厌——他干么不继续摆出臭架子,偏偏要这么温柔呢?可是,在他怀里的感觉好好啊,多么地温暖又令人窃喜!柳夜纱矛盾极了,在一丝丝纵容自己的欲望里,却又神志清楚的明白,自己像个大傻瓜在作茧自缚!
“你够了没?我的头发都被你揉乱了啦!”柳夜纱挣出他的怀抱,烦躁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施展你的魅力,我还没办法将你当成真正的血亲,你这样子会使我心烦意乱耶!我十八岁,不是二十六岁,没有多少自制力。”
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屏息的声音,看见他眼神变暗。
“容我请教,讽刺是妳的本性吗?”
“不是。”
“很好。我会试着记住,妳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孩。”
“你一定很少照镜子吧!”柳夜纱也不愿把气氛搞得太僵,笑着调侃。“爱上像你这样“白马王子”型的男生,是件太容易的事。”
“胡说八道!妳是我妹妹。”欧定寰打开大门,比个手势。“请进,这就是妳今后的家了。”
“哇!”她发出赞美的声音,那是只有在电视上看过的有钱人家的客厅,米白色的沙发是焦点所在,周边整体的搭配都十分和谐而有格调,还有一大盆的鲜花哪!最重要的,阳光照耀一室,完全不同于她家低矮平房的阴暗。
“好美的家,光看就很舒服。”柳夜纱无法不对他微笑。
欧定寰眼里的冰层融化了,嘴角上扬,语调好和气的说:“妳喜欢就好。”说来真没出息,别的女人他都应付得很好,洒脱得很,怎么一碰上亲妹妹,她几句话一说他就动怒,再朝他笑笑他又气消了!
“来看看我为妳准备的房间。”
他乐于看她惊喜的表情,心疼她过去的贫乏,但愿这一切的补偿都还不晚。
这一晚,柳夜纱作了有生以来最美的一场梦,第二天含笑地醒来,好一会儿动也不敢动,然后才想起这个漂亮的房间已经属于她了。看看床头的猫咪座钟,九点多了,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打个哈久,伸个懒腰,赤脚踩在乳白色的地毯上,感觉真奢侈。走到床尾,两根铜柱上各吊着一个布偶娃娃,大大的头,卷卷的毛线头发,扁平有着大口袋的身体,好逗人。窗边有张双人座的白藤椅,上面铺的座垫花色与窗帘一模一样,轻抹淡彩的绿色底,印染粉红、粉黄的花卉和鲜绿的枝叶。
她小心翼翼的,怕碰坏任何东西,拿起梳妆台上一个蛋白瓷镶金边的音乐珠宝盒,轻启盒盖,优美悦耳的旋律流过她的灵魂。
“难得他如此细心,如此体贴,他是真心诚意、毫无虚假的展开双臂欢迎“妹妹”回家!”她蓦然合上音乐盒,心酸、羞惭、愧疚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然而我是假的,我是个盗版品!这一切不该我来享用,梦毕竟只是梦!那个一无所有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柳夜纱抬不起头来,无助地感觉到美梦醒来后更大的失落,美丽的房间,有钱的哥哥,这一切只有更提醒她是多么的贫乏。
她后悔来这一趟。
※※※
欧定寰真心待她好,非但照料她的衣食住行,安排家教为她补习,要她以同等学力报考大学,而且将他最好的朋友江筠和王元佑介绍给她认识。
看他那么认真地培养“兄妹”感情,柳夜纱什么都不敢说,怕他失望,怕他发怒,于是一天一天的拖下去,感觉自己已掉进自己所挖掘的陷阱里,开了自己与欧定寰一个大玩笑,却不知如何收场。
而私心里,举目无亲的柳夜纱不讳言她很享受欧定寰对她的好,也就更不敢破坏他们之间那份和谐。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一方面不断在心里苛责自己,一方面也努力回报他的好,即使他什么都不缺,她只能每天为他做早餐和消夜。欧定寰竟因为这样开心得不得了,给了她一大笔零用钱。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钱或礼物了。”柳夜纱不难明白,他都是用这些东西来使女人开心,但她真的无福消受。
“那妳想要什么?告诉我。”钱对他而言只是个数目字,他从不吝啬,何况是他唯一的小妹妹,而她居然说不要钱,真够特别!欧定寰更加另眼相看。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想回家了。”她怕自己连心都陷下去。
“回家?这里就是妳的家!”他面色一沉,苏澳那间破房子有什么好?早该卖掉了,偏她当宝似的留着。
“其实……”她试着告诉他真相。“我一点也不想当你妹妹,真的。我不该跟你来台北,可是在苏澳那两天,你很令我生气,你自作主张又自以为是,再加上妈妈刚去世,想到她一生的幸福全毁在你爸手上,新仇加旧恨,使我萌生想教训你的念头。”她偷看他一眼,他竟然面无表情。
“教训我?妳打算怎么做?”他从不晓得自己这么“顾人怨”。
“有什么比小妹破坏老哥的风流韵事更煞风景的?这次我来,本来没有安好心眼。”无怪侯翠杏一看到她便冷嘲热讽,一向讲究淑女风度的纪芙玉也笑不出来,因为“妹妹”的身分实在太好用了。
柳夜纱鼓足勇气往下说:“现在,我演不下去了。你并不坏,甚至人非常好,妈妈的不幸不能怪你,我更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破坏你的好事,我应该……”现在抽身而退仍不晚吧?
“妳哪里都不能去!”欧定寰低头温柔地望着她。“我很欣慰妳能对我说出心里的话,这表示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假。”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妳必须留下来,夜儿,即使妳蓄意破坏我和其他女人交往,我也保证不会怪妳。”反正他还不想结婚,因为尚未遇到真爱。
“如果我欺骗你,你会生气吗?”
他思索了一下子。“大概不会。我想象不出妳这颗小脑袋能装什么大秘密。”
“哼!”真自大。“那说好了,以后可不许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