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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浑蛋!我跟他说正经的,他还亏我。
“我是说你女朋友的事!现在提还会不会让你难过到想自杀?”话一出口,我就暗叫完蛋。这样讲会不会太直了?
他收住笑,不说话地转身往前走。
完蛋!果然太直了。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在意,不然不会我一提,他马上笑容就没了。
我满心内疚,追上前想道歉。“喂,李——”接下来,相当“监介”的情况发生了!
我有说过,魔咒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吧?
我有说过,我每到一个陌生地方,十之八九都会到此一跌吧?
我有说过……唉,这还要再说得更清楚吗?
那我就只能说,最清楚的就是我一急,鞋跟卡到水沟盖,整个人给它五体投地了啦!呜呜!这么丢脸的事还要我讲……
只见他回过头,张著嘴直瞪著我,像是无法接受他眼睛所看到的。
“你、你——”我很感激他忍住大笑的冲动,真的,我、相、当、感、激!
“有没有怎样?”他蹲身扶我起来。
“有,碎得一塌糊涂的自尊算不算?”我近乎自暴自弃地回答。居然让他看到我最糗的一面,呜呜,好想哭……
他紧抿著嘴,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这该不会又是你逗我笑的方法之一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伟大,而且……好痛哦!
他看我五官全皱在一起,就近扶我到一旁的小摊位椅子坐下,蹲在我脚边,很顺口就问:“左脚?右脚?”
不晓得这算不算职业病?
“右脚。”
他低头,叹气。“你不是说你穿高跟鞋不会跌倒?”
“意外,这次是意外啦!”
“我听你在狡辩!”他拍掉牛仔裤上的脏污,撩高裤管审视状况。
我听见旁边女孩小小的声音说:“她男朋友好体贴哦!”
男朋友?有这个可能吗?
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否则你的付出全都不值得了……
宁夏的话像是魔咒,缠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看著眼前动作温柔的他,我想,我一定是著魔了,像被催眠般,直觉地——伸手抱住他。
他愣住,我感觉得到他身体僵直的反应。
“我喜欢你。”将脸埋在他肩膀,轻轻地、轻到连我都听不清楚的音量由唇畔飘出。
他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僵在那里,死寂,完完全全地一片死寂。
我是不是——又太直了?
脑袋恢复运作,我开始後悔自己的冲动。
啊我是鬼附身哦?这样扑向男人,他要是没吓破胆,我也实在佩服他的勇气。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我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
混乱,要命地混乱。
终於,他有了反应,伸手——将我拉开,然後,沈默地转身。
就、就这样?
我儍眼地瞪著他离去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他、他、他——就这样转身走掉,丢下我一个人?
他就算不喜欢我,可以说一声啊,我又不会死皮赖脸地缠著他!他有必要吓得拔腿就跑,避之唯恐不及吗?
还是……我就这么让他讨厌?
我不想哭的,可是……好委屈,那种感觉,比被当面拒绝更难堪,水气饱满了眼眶,悬不住地往下掉。
“你在哭什么啊!”
泪水悬在眼眶忘记往下掉,我愣愣地抬头,他正凝视著我,表情似乎有些无太不。
“你、你——”他不是闪人了?装肖维哦?
“脚给我。”他蹲下身,将刚买来的冰块用毛巾包住,敷在我瘀血的膝盖上。
“刚跌倒的前三天,要用冰敷,不可以推揉;三天後改用热敷,以你自己可以接受的力道推散瘀血。”
……果然是职业病。
还是,他在企图转移话题,用比较不让我难堪的方式委婉拒绝?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顺著他的话题问:“为什么前三天不能推揉?”
“瘀血就代表里头微血管破裂,你觉得可以再摧残它吗?所以前三天的冰敖是让微血管收缩。人家不是说久病成良医吗?你那么容易跌倒,怎么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我理它咧,反正脚伸出去,就有人会帮我弄好。”
他叹了口气。“你那么迷糊,即使男朋友再厉害,也保不了你这双脚啊!”
我呼吸一顿。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吧?
他停下动作,朝我伸出手。“手机借我。”
我迷迷糊糊地翻找出手机,才後知後觉地问:“要干么?”
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还给我。“这个手机号码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不论何时你都能找到我。”
“呃?”我瞪著电话簿多出的那组号码,脑袋打了个结。这是拒绝人会有的举动吗?
他等我接下手机,才又慢慢接续:“其实,我前几天打过电话给你。”
“咦?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你生病那几天。”他详加补充。“是你室友接的。所以我其实知道,你在陪我吹了一夜冷风後的隔天发高烧,她们很急,查找你的手机,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号码,才会找你学长求救。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习惯封锁手机号码,你的资料,我随时都能在诊所里查到,却没顾虑到你的状况。在我需要你时,你随时都在,可是在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发高烧时,却联络不到我。我被她骂得很惨,事实上,我也的确该骂。”
“你不要这样说啦,我又没有怪你——”
“听我说完。”他伸手阻止。“所以刚刚你问我,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依照你室友所说,我感觉得出来。我没有把握做到像他对你那样的全心全意,你室友说的那些话,措词虽然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那所以呢?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搞不懂。
“我无法否认,一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有她的影子。七年,太多共同制造的回忆,不是那么轻易说忘就能忘掉的。我一直以为,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轻易地投入另一段感情中,但是,在每一个难熬的时刻你总是适时地闯入,你的陪伴、你的笑语,填补那块荒凉的角落,我必须承认,分手後,心里那块释出的空间里,确实有你的存在,在我还没做好再次恋爱的准备前。我的步调,可能会比较慢,你要等等我。”
所以,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这不会又是我发花痴,会错意吧?
他瞄了眼我背包里的保温瓶。“热桔茶,我也会做,但是你得告诉我,蜂蜜要加多甜。”
“半糖。”我依习惯,本能回答。
“好,那这样我知道了。”
他将残余的冰块丢进垃圾桶,回过头来拉我,沿途又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我听见他交代老板不要加芥末,女朋友感冒喉咙在痛。
他付了钱,边吃边喂我,这样——真的很像男女朋友会做的事。
“所以、所以就是说……我们在交往吗?”我小心翼翼求证。
“你反应未免太慢了吧?”他那副被打败的一零一号表情又出现了。“沈小姐,你上辈子是恐龙吗?那种踩了它一脚,三天後才感觉得到痛,传导神经慢人家好几拍的生物?”
“可是……”他又没有说清楚,我哪敢自作多情?
“好了,现在我相信你步调也不可能比我快到哪里去了。”他叹气,塞了颗章鱼小丸子进我嘴里,堵住我的话。“比起你那位学长的全心全意,我的付出,目前来讲可能会不太够,但诚意绝对是有的。所以我才问你,做下这样的选择,会後悔吗?”
“不是可丽饼哦?”我一直以为是耶……
他动了动嘴,我猜,那应该是在考量要哭还是笑。“你要这样讲也行啦,那摊饼皮香脆又好吃的可丽饼一旦走过头就不能再回来买了,你确定不吃?”
我瞥了眼他手中的船型纸盒。“没关系,章鱼小丸子也很好吃,我食量不大。”
他望著我,笑了。“那就走吧!”
我快步追上,拉住他的衣袖,他反掌握住我,我接过竹签,戳了颗小丸子喂他。
“对了,你刚刚说,你打电话给我被骂,我室友到底跟你讲了什么?”什么话不中听,却很有道理。
他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你确定你要听?一字不改?”
“说啊!”
“她说,你是很单纯的女孩子,在看待感情上也是,只知道傻气地付出,不会去要求什么。纯净真诚的心,值得被用最纯净真诚的感情来对待。”
“嗯。”我点头,很久没被夸奖了,她们还算有良心。
他斜瞄我一眼。“你还真敢点头。”停了一下——“她还说,如果我没打算要真心对待你,就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让想拉的人去拉个痛快。”
入口的章鱼碎屑把我呛了一下。
“茅、茅坑?”我只是——茅坑?
“你除了茅坑,还有更具价值的比喻吗?”
哇靠!我一举就要往他脸上挥——
“喂,这可不是我说的,我的反应也跟你一样,被口水呛了好几下。”
张宁夏!这么没水准的话,一定是张宁夏讲的,毫无疑问!
我羞愧欲死,完全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我室友。
我要搬出宿舍,下学期我一定要换室友——
我恋爱了。
原来,所谓的恋爱,就是他会每天晚上给我一通电话;没排班的时候,会过来接我一起吃饭,休假时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偶尔在我又被某个变态老头强奸脑细胞时,简讯传来几个笑话逗我开心。
有时,他电话打来我在洗澡,叫靖阳帮我把手机传进浴室,他会思索一下——
“嗯,先让我想像一下那个香艳的画面,过过乾瘾也好。”
有时,我刚好在读书,会顺便问他:“那个T、h、e空格o、f、f、i、c、e空格f、u、r、n、i、t、u、r、e再空格h、a、s又空格a——妈的,那么多空格——”
他在另一头笑到不行。“拜托,你的英文也太破了吧?”
“你管我!到底怎么翻译啦!”
还有更多时候,是在夜深人静,入睡前道晚安,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我告诉他:“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每天这样打,手机费很贵耶。”
一旁的张宁夏小姐听到,由床上跌到地下爬不起来。
他叹气。“沈小姐,你一定要那么实际吗?”
本来就是啊!学商的嘛,会先从经济层面分析。“等你收到帐单,就会感谢我的实际了。”
“……”静默了下。“你把我的浪漫细胞谋杀光了。不过我今天刚好真的有事——这样沈小姐可以恩准我打这通电话了吗?”
“什么事?”
“明天诊所同事约在好乐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惊愕。“这样不太好吧,你们聚餐,我去会不会怪怪的……”
“我带女朋友去,哪里怪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他顺口说出,我听在耳中,直暖进了心坎底。
他说,他不能保证像徐圣文那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可是,他让我走进他的生活圈中,将我介绍给身边每一个亲友同事认识……对我来说,这就已经是全心全意了。
虽然,每次想起徐圣文,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愧疚。
他後来告诉我,欠他的那顿饭不必刻意记著,等我哪天真的“有空”了再说。
我明白,他所谓的“有空”,指的其实不是时间上的空闲,而是心灵上的空间。
我只能沈默,因为我很清楚,他不会是我心灵空间的那个人。
我们约好六点整,他来校门口接我。
我还特地跷掉最後一节课,回宿舍洗澡,挑了件百年难得穿一次的牛仔短裙,拜托靖阳帮我化上最美的妆——对不起,我得羞愧地承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