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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她的三哥便会心软,她的三哥便会真正地又一次原谅她。她以为,他们即使分别了7年,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她忘记了,他们毕竟分开了7年。
7年,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包括人,包括事,包括,她的三哥!
“丹丹,你听我说。”程亦鸣转头轻咳了两声,许是为了掩饰,许是为了别的什么,这一转头,他的目光不曾与她的再对视,他只是保持着他平静的声线一点一点地继续,“我想,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有些事,可能有些……误会。”
他顿了下,喝了口水,依旧没有抬头。不过,他能感受到一直游离在他头顶处的目光,多样的,颤抖的,带几分热烈,有一点犹疑,夹杂着伤心……
伤心!
多少年以前,他曾经对着那片浩淼海滩暗暗发誓:穷尽一生,他也要护着她的周全,这一生,不会让她伤心!
那时,他哪里会知道,这一生,伤她最重的,其实,就是他!
他的心着狠狠地一揪,揪得他眼前突然黑了下。他不着痕迹地抓紧了桌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平静。
“我这样说,丹丹,你明白吗?”
令人心跳加快的平静,平静到他不得不把桌沿抓得更紧。
“三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么些年,我到底误会了些什么?”
长久的静默之后,夏文丹平静如水的声音在午后的咖啡馆中静静地响起。
“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艰难,这句不知练过多少遍熟悉到吃饭睡觉一般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心揪得宛如一只铁手,一把一把地向外掏着肉。可是,他却笑了,笑着突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孩。
“丹丹,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些年,你一直误会着……”
“三哥,我不懂。你刚刚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对面的女孩只是不断地摇着头,蓬松而略有些凌乱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让人目眩的金光。
不知是金光晃了眼,还是夏文丹大幅度的摇头晃了眼,程亦鸣只觉得自己就快吸不上气来,头晕得厉害。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那些药能维持的时间的确是越来越短了。所以,他得赶快。
“丹丹,不要任性!”他再度说。一个下午,不到半小时,这句话,他已说了两遍。配合着这句话,他的脸跟着沉下来,“你什么都懂,你只是不愿意去面对。以我们这么多年在一起的经历,我说的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只是还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娃娃。我记得,那年,你让你妈给你买一个一个玩具,你妈没有同意,你就坐在那个橱窗前,哭了一个下午;还有那年,我妈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可是被你二哥抢光了,你也是守在餐桌边,望着那个空盘子一直哭一直哭……你就是这样,你执着着很多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喜欢,也许开始是的;可是,到后来,这样的执着就变成了必须得到的执拗。”
最奇怪的是,说这么大番话,他中间竟然没有丝毫的停顿,如斯流畅。这番话,他准备过,但并不是逐字逐句。在过去的岁月中,他不只一次设想过今日的场景。他太了解她,所以,他对她可能的每一种反应都设计了应对的台词。可是,说得如斯的熟练却还是让他惊讶,仿佛真的是由心底深处发出的一般。
唯一的不同是,他曾经对着镜子练习,想像着那就是他的丹丹的眼睛——明亮的纯真的眼睛。而现在,他却没有勇气再面对。他再度垂着眸。
“三哥,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也许,以前,对玩具对自己喜欢吃的菜,我曾经是这样;可是,对你,一定不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你明白,我……”夏文丹嗑巴着,却说得极快,仿佛以这样的速度让自己更加有勇气一般。
“我,觉得是!”他的确没有时间再说其他的了。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简单的四个字。简单而直白,简单而□裸,简单而血淋淋!
“三……哥……”声音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些,带着一点生涩和低哑,“你……能不能……抬起头来……”
程亦鸣慢慢地抬起头,如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慢而凝滞。不过,终究还是抬起了他的头,还有眼睛。
他望着她,目光平淡。
宛如多年前,她每每做不上题耍赖时,他总能一眼让她收敛下去好好地面对自己的作业那般的目光——淡而认真,定而疏离。
即便当年,她再顽劣任性,面对这样的目光,她也会乖乖地收势听话,好好地按照他说的话一板一眼地去做。而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顽劣少女,如斯目光,她便更当明了他当下的意见。
她没有选择,她只能服从,如同,那些年的每一次!
她望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身体深处有个东西似乎轻轻地碎了,没有声音,却散得干净。刹那间,那个地方空得厉害,空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现实中。她想,也许她是穿越了,像现在流行的那样。可是,她分明听见自己的嗓子那里还在发音。虽然涩得厉害,哑得厉害,可是它还是发出声来了,一字一顿。
“谢谢……你,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她猛然站起来,不敢再看他一眼,不敢再在这里停留一分钟。她蓦地站起来,目光并不看向他,只是急急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起得那样急,以致带翻了桌上的咖啡。深咖色的液体顷刻间流了一桌,迅速地浸入她藉荷色的裙边上,幻变成奇异的一块一块图形,如同,破碎的心。
程亦鸣直到那个有些踉跄的身影消失得再也看不到,才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可是,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厉害到他根本无法把那杯咖啡送到自己的嘴边。他看着那杯咖啡荡出来,泼洒在桌子上,和夏文丹打翻的那杯融合在一起。
她那杯,是卡布其诺;他这杯,是拿铁。如今,那杯面上的奶油和这杯纯色的液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宛如分离太久终于团聚的恋人,在桌子上呈现出令人目眩的图案。
有侍者立刻拿着抹布过来。
“不要擦,请你不要擦。”程亦鸣看着那张抹布接近那个图案,突然轻声说,“他,抱着她呢,请不要,打扰他们!”
侍者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用手护着桌上那一滩咖啡液体的人,有些惶恐地退开。
程亦鸣看着那些奶油泡沫一点一点地在咖色的液体中融化,契合,消失,突然轻声道:“如果,我们真的能像它们,该有多么的好……”
然后,胸腔那里,终于四分五裂。他的意识,也终于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默默地捂脸顶锅……
37变化
“你说什么?”萧慕风坐在自己宽大的皮椅中;望着一脸笃定的妹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我暂时不想出国了;我,要,在,你这里上班!”夏文丹往前走了两步;俯身望向她的二哥。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萧慕风推开椅子猛地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夏文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夏文丹一把拉开萧慕风的手:“我没疯,也没发烧,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你的签证上周就下来了,学校也联系好了,除了机票,你什么都有了,你现在一句话说不去了,要来我这里上班;你不是有病是什么?”萧慕风盯着自己的妹妹。可是,后者的目光不曾闪避,她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如同她每一次离经叛道作决定时的那样。
萧慕风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两口才开腔。
“说吧,这次又为了什么。又跟妈斗气是不是?我知道她昨晚说了你……”
“不是,我没那么小气。”夏文丹上去抢过萧慕风的烟,一把摁灭在烟灰缸中。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看男人抽烟么?”萧慕风笑,对这个妹妹,有的时候,他真的是无可奈何。
“可我现在不喜欢看你抽烟。”夏文丹发狠地在烟灰缸中把那支烟摁得只剩下了烟丝,才继续说,“不管你认为我神经病也好,我突发毛病也好,我现在就是不想出国了。我要留在你的杂志社,体会下真正的工作生涯。然后……”她猛地停住,目光变得迷茫,宛如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兔、
“然后怎样?”萧慕风望着自己的妹妹。这样的文丹是他所不熟悉的。
以前,他们的文丹是家里的“开心果”,无论什么事,到了她那里,她总是哈哈一笑,反过来逗得他们开心。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心果”也开始有了迷茫和忧愁……
“然后,我也不知道,二哥。”夏文丹收回飘远的目光,笑,“也许我会再出国,也许,就留在你这里打一辈子工!”
“你跟爸妈说过你的想法没有?”
“我会跟他们说的。只要你先同意了,我今晚回去就跟他们说。然后,明天我就准备到你这儿来上班了。”
“你……”萧慕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妹妹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你打算到我这里来干嘛?”他摊开双手,“我那个杂志社只有编辑和记者,然后就是总编。你能干嘛?”
“我作记者啊!你妹妹我好歹是中文系毕业,你那点破文字,我还是能采会写的。”
“丹丹……”
“好了,我当你是答应了。我现在就去给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的决定。88,我的二哥。谢谢。”夏文丹走上前去,给了还莫名其妙着的萧慕风一个大大的熊抱,还小小地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走出萧慕风办公室的时候,夏文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自从那天离开咖啡馆后,这一个多月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她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平复情绪,再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她最后悔的,是这许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个“闺蜜”,可以在这个时候听自己倾吐,给自己提点意见。而那个所谓的“蓝颜”这么些年来除了不断给她“下套”看她笑话外,实在想不出还起过其他的什么作用。所以,她只得一个人在漫漫长夜中揣度摸索,在愤懑不平中自怨自艾,在片断回忆中比较犹疑……她曾经哭过骂过伤过心发过誓,不过,她从未想过的,是放弃。这大半个月里,她不断对自己说的同一句话就是,程亦鸣和我分开得太久了,所以他不了解我,所以他会那样说。我得让他重新认识了解我,我得让他喜欢上我!
昨夜,在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后,她的大脑终于灵光一现,想起了她哥的杂志社。
我要和他近距离接触,让他有机会重新认识和了解我。他一定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他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我的。我相信!
她捏着拳头睡下的时候,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所以,她现在唱着小调往电梯走的时候,已经恨不得和全世界一起来分享她现在的快乐。可是,只一转角,她看到了他。
程亦鸣,就站在那个拐角处,安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