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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晨雨湿了眼眶,怔住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就是她身上那种佯装坚强,不倚赖、不强求,却又有点期待温暖的感觉,让他无法不挂念她。
“晨雨,恭喜啊!”萧汉英匆匆现身,经过高温的曝晒,汗如雨下。
“谢谢你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好人好事的褒扬奖项萧制作从来不屑领。
“是这样的,你毕业在即,有没有想过未来工作的问题?大老板想请你来唱片公司当音乐企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未来,原本以为如星辰般遥不可及,却在数年后伫立眼前。
“我要考虑看看。”莫晨雨幽忽的说。
“别那么快答应他喔!”聂皇云手里拿着一束百合,俊逸的身型带着光芒万丈的笑容而来。“母亲大人昨日精心挑选,千交代万交代要我亲自送给你。”聂皇云将香水百合递上。
“谢谢!”为什么他的笑可以比阳光灿烂?
“哪,也考虑看看我的提议皇宇集团下的宇宁交响乐团正招募有才气有实力的钢琴师,来试试看吧!”韩宁说,只要莫晨雨来,那位子就是她的。
莫晨雨对众人的厚爱满怀感激,但目前的她一时间也无法决定。
“你们……对于我们家的晨雨似乎情有独钟喔!”斐毅冷目有凶光的逼视眼前不知好歹、越界捞人的两个家伙。
“话也不是这么说!人才难求嘛,当然是先抢先赢!”聂皇云一语双关的说,斐少爷有本事就一起来竞争。
仗着有聂皇云当冲锋陷阵的先烈,萧制作也搭腔:“晨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家抢着要,是她性情好。”更何况鉴于先前的例子,买一送一呢!他斐少爷也会心甘情愿的送上,这么便宜又大碗的买卖哪里找?
“既然知道晨雨是人才,那你们应该也深谙淝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我们斐氏可没有将宝物双手奉上给敌人的传统。”
聂皇云笑,这家伙无可救药的独占欲又发作了!他老兄是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还是对晨雨的魅力太有信心?连工作都要巴着她不放。
“斐少爷你……”萧汉英汗流浃背的想,他该不会真想把扬神唱片买下来?
“晨雨,自然是来斐氏工作。”斐毅冷语出惊人的说。
莫晨雨的惊愕程度,不下于聂皇云和萧汉英。她又不是学商的,什么都不懂,进斐氏企业当小妹呀!
他老兄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吗?聂皇云提示说:“晨雨是学音乐的,跟你们的企业好似八杆子打不着喔!”
“虽然是商业机密,透漏点给你们知道也无所谓。老爷子和我都非常看好大陆的华人音乐市场,所以……晨雨会是我们音乐部门的重量级人物。至于你们的建议,想都别想了,浪费精神。”斐毅冷嗤哼道。
聂皇云不禁好笑的想,他老兄为了她还真什么名堂都搞得出来,连放眼大陆的音乐政策也想得出来。
莫晨雨联想起之前斐毅冷忙得昏天暗地的大陆投资案,所指的就是这事?只为了在她毕业前定案?
“天气很热,我不介意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吹冷气。”斐毅冷送客的意图明显。
聂皇云吹吹口哨后说:“晨雨,若受不了他的压榨,皇宇的大门随时为你开,不用担心,我的肩膀让你靠。”挥挥手,趁着斐少爷没抓狂前,赶紧闪人。
“啊!再见。”萧汉英也赶紧溜,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斐毅冷脸拉得老长,聂皇云这家伙就是不想让他和晨雨两人清静清静?竟挑拨晨雨投奔皇宇集团!
“你上星期忙得都瘦了一圈,就是为我的事?”莫晨雨闷道。
斐毅冷做事一向不喜欢解释理由,对她,他想慢慢来。他不可能放手了,只想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让晨雨习惯他的方式、他的存在,还有他的感情。
“嘿!毕业了,送你什么礼物好?”斐毅冷扯开话题,牵起她的手,两人漫步在校园里。
莫晨雨轻笑着,仰头欣赏风和日丽的天色,用浅浅的情绪表达:“你的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斐毅冷渐渐习惯她淡然,却让人感动的表现方式。“等一下我还要回公司,你下午和同学聚餐完毕,再打我手机,我来接你。”
徐徐微风中,离别,不再是感伤,而多了些祝福与鼓励。
醒来后,莫晨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里,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声音嘶哑的发不出来。
脑海里努力地想整理事情发生的经过,只记得聚餐结束后她走出校门,正想打电话给斐毅冷,一辆白色的车停下来问路,她就被据上车了。接下来的事,她全没印象。
莫晨雨吓得身子不住哆嗦,难道是绑架?
才刚毕业,自己就成了肉票?歹徒会勒索多少赎金?
尽管斐氏企业财大势大,斐毅冷傲冷的脾气所得罪上的仇家数目,大概比台北市的酒店还多吧,是寻仇,或是复仇?
所有最坏的打算随着幽黑的诡谲气氛,占满莫晨雨的思绪,怎么办?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她回想歹徒的长相,却只能描绘出他模糊的轮廓,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沧桑,其它的,完全记不得。
门被打开,光线透进来,一个脸上尽是岁月刻痕的老翁将她松绑,是那个掳她的人?
“你绑我来这儿……你……要干什么?”莫晨雨忍住心中的慌恐,试图稳定语气。
“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你!可是为了我们惟一的女儿,没办法只好这样做。”老翁一脸歉意。
一位跟阿丽差不多年纪的欧巴桑也走了进来:“我们的女儿血癌末期,医生说她所剩时间不多,希望你可以陪她。”
莫晨雨搞糊涂了,颤声说:“我……我不认识……你们的女儿。”
“你是她的偶像,《天使琴声》的专辑,她做化疗时,每天都在听。”欧巴桑说完眼泪直掉,突然跪了下来:“可不可以请你弹钢琴给她听?我们知道把你绑来这种作法不对,可是真的……女儿没时间了!”
老翁也是跪了下来:“我们老来才得一女,原本以为一家人会幸福快乐的,谁知道……她才十几岁……就……”说着,也是泪流满面。
莫晨雨席了。“你们……你们先起来。”
“你先答应我们。小敏好喜欢你的琴声,她说听了心中充满平静安详……”欧巴桑掩面而泣,声音哽咽,断断续续。“死亡……就……不那么可怕……她说……你是她的天使。”
莫晨雨心软了,死亡的阴影也曾围绕她不去,她可以了解即将丧失亲人的悲痛。“好,我答应你们。”
欧巴桑损干鼻涕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小敏在房间里,她也好喜欢弹琴。”
十五岁的女孩,头发因为化疗几乎是掉光了,脸色异常惨白,惟有双眼发亮着。她的身上没有青春的光热,只有跟疾病对抗的疲累憔悴。
“你……你是那个天使?”小敏笑开了,惊喜的问。
莫晨雨忍住心中的痛,轻笑着:“可是没长翅膀。”
“妈妈说你要弹琴给我听,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小敏笑得天真无邪,不像是被死神笼罩的小孩。
“有你这么忠实的琴迷,现场演奏是我的荣幸!”
莫晨雨拉出琴椅,打开琴盖,又翻翻她琴上的琴谱。
“想听什么呢?”莫晨雨望着她瘦弱的身型。
“德布希的《款发少女》、萧邦的《诙谐曲》、舒伯特的《即兴曲》、舒曼的《梦幻曲》、贝多芬的《悲怆》……”小敏滔滔不绝的念着。
莫晨雨集中精神,手指头宛如魔法棒敲击着键盘,优美的旋律缓缓流出。小敏闭上眼,一脸幸福的聆听。
老夫妇看着女儿满足的表情,她最大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在医院时医生说,小敏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带她回家吧!有什么心愿赶快帮她完成。老夫妇心想,就算违法了会被警察关起来,为了小敏,两人还是要把莫晨雨带来。
莫晨雨弹完琴,和小敏天南地北的聊着,聊音乐、聊钢琴、聊她的专辑,直到半夜,小敏离开人世,没有遗憾的。
老夫妇倚在床头抱头痛哭,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难忍心中的不舍。十五岁的女孩,跨过了人生的黄金时期,更接投向死神的怀抱。
莫晨雨呆坐在琴椅上,恍惚的度过夜晚。”一晚没睡,红着眼睛,直到东边天色发白,红尘的喧喧闹闹再度揭幕,她才向老夫妇道再见。
拖着沉重的步找回家,莫晨雨不禁想到生命的诞生和枯萎竟只是一线之隔。
没有绝对的希望,也没有绝对的失望,人本来就只是大自然生生不息律动的一小过程。
莫晨雨仰视晨空,无语。
从毕业典礼的下午开始,一直没等到莫晨雨的电话。斐毅冷觉得不对劲,拨她手机,没有回应。晚上七点,斐毅冷回到斐家大宅。
斐敬刚从美国回来,一脸疲惫的坐在客厅里。
“晨雨回来了没?”斐毅冷口气紧张的问,她就算和同学聚会到很晚,照理说也会打给他。而他还为此打破惯例,打电话问他的旧情人余珊华莫晨雨的同班同学,对方说聚餐老早就结束了,有同学瞄到莫晨雨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斐毅冷心神无法平静,莫晨雨所认识的人,聂皇云、萧汉英等等之类,没有人开白色轿车。
“怎么了?”斐敬难得看到儿子慌张的神情,这小子自从懂事以来,只有天塌下来也懒得眨眼睛的嚣张加狂妄加自负的样子。
“等不到她的电话,担心她出事。”斐毅冷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烟,一根接一根抽的凶。
“可能和同学出去逛街吧。”斐敬想了一下。
“不可能,我问过她同学,聚餐结束后大家鸟兽散,有人看到她上了一辆白色轿车。”斐毅冷不安的说。
斐敬没想莫晨雨失踪的事,反而观察儿子那种担心的语气。这小子真的爱上晨雨,不是像以前玩玩而已?
“她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斐敬故意说。
斐毅冷完全没听进去,自言自语说:“到底去哪了?”
“二十多岁的人,不会弄丢,先吃饭吧。”斐敬高兴儿子终于觉悟了。爱情的力量何其伟大,可以让顽石点头。
“我吃不下,你自己先吃。”斐毅冷哪来的胃口,他的心现在悬得半天高。
两人同坐客厅,直到半夜十二点钟,当——当——的响亮声音划破大厅。
斐敬头一次看到儿子失血的唇色,一反平时镇定冷漠的理性,在大量恐惧的腐蚀下,有如受伤的狮子。
莫晨雨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纪录,也许就是因为纪录过于良好,斐毅冷不得不去设想她,出事了!
“会不会是绑架?”斐毅冷的声音隐隐颤抖。
“难说!”斐敬也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电话。”斐毅冷检查了迟迟未响起的电话,线路坏了?
“报警?”斐敬无法纵容歹徒逍遥法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