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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杀予夺,大权在手,可李孟却觉得此时说话真是困难,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谈开了的好,迟疑了下,李孟又是开口说道:
“可你姓朱……”
这话一出口,心中忐忑的木云瑶终于是知道李孟要说什么了,但她也就是一愣而已,紧接着就是笑靥如花,低声说道:
“大哥,云瑶姓李,嫁给大哥之前姓木。”
女孩的话很淡然,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嫁入夫家之后从夫姓,眼下自然是姓李,可在那之前,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孟听见木云瑶轻声的述说,也在灯下看见了女孩眼神的坚定。
此时,猛然觉得心中有些柔软的东西被触动,女孩的心意他明白了,也就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坐在床边的木云瑶幽幽地说道:
“妾身的父母兄弟,虽然是温饱无缺,但这辈子也就是被圈在开封城之内,没什么自由,记得妾身小时候,父亲常讲,愿做一青衫士子,仗剑云游四方,他一直不愿意呆在府内,一有空闲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城头向外观看,每看到父亲看城外的表情,妾身心里就难受。”
那边女孩娓娓道来,遇到这样的情况,李孟也只能是坐在木云瑶的身边,听着女孩的倾诉,心中有些懊悔方才那话问的莽撞。
这周王算是明末藩王中的一个异数,在真实的历史上,相比于福王和鲁王在闯军和清军打过来的时候,不愿意花一分钱劳军,等到城破被杀的愚蠢行为,开封的周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慷慨激昂。
每次有开封城危急,周王朱恭枵总是倾尽全力的协助守城,有杀流贼一人,赏金五十两的赏格。
并且动员王府的丁壮一同上城协助防守,开封城是天下第三大城,城内居民号称百万,每次流民来袭,多有城内民夫丁壮自发组织上城的,这也是这周王平素以恩义结纳平民百姓的缘故。
和河南的福王之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这年头,对百姓好点的藩王亲贵,实在是大明的异数。
“看灵山商行和山东盐帮传回来的消息,妾身经常半夜里被吓醒,妾身的父兄就算不在那位置上,而今也能有一世的富贵荣华,在那位置上,每日间被百万流贼威慑,万一城破……”
话说到这里,木云瑶已经是动了感情,可想这女孩平素里为这件事情应该是经常担惊受怕,李孟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这番模样,有些慌张,木云瑶哽咽着说道:
“夫君神通广大,妾身只求妾身阖府上下能够平平安安,离开那劳什子开封城,在山东安稳呆着就好。”
灯下女孩带着泪光的大眼睛盯着李孟,那种恳求和哀婉之意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李孟摇摇头,伸手摸摸木云瑶的脸庞,开口温和的回答道:
“你放心就是,我派人接他们出来,在我身边,名位未必有从前那么显赫,锦衣玉食却也不难。”
听到李孟答应,木云瑶破涕为笑,木云瑶本就是绝色佳人,一颦一笑都自有万种风情,自从成婚后,女孩开始努力变得端庄稳重,今晚重新的表现出那种活泼的模样,的确是迷人之极。
即便是老夫老妻,也是让李孟有些发呆,被自家男人盯着,木云瑶有些羞涩,稍微低了下头。
李孟却反应过来一件事,有道是出嫁从夫,在家从父。横竖没有女儿能做主的,何况还是这等大事,那周王可是天下一等一亲贵的爵位,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全家搬到这边来,又是多大的事情,先不说地方官府和朝廷会不会吃惊震怒,这周王府自己能不能愿意还未可知。
再说回来,这木云瑶不是和周王府断关系了吗?方才被女孩说的感动,一时间答应下来,仔细一想,没那么容易啊,李孟忍不住开口问道:
“咱们光在这边说,开封那边会同意吗?”
木云瑶抹了下眼角,颇为坚定地说道:
“他们在开封城呆了那么长时间,眼界都是变小了,知道些什么,夫君尽管去救人就是,咱们毕竟是为了他们好。”
女孩这么说,李孟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木云瑶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夫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李孟止住了笑,这才凑近了盯着木云瑶精致美丽的脸孔,笑着说道:
“真是我的女人,杀伐决断,已经是替自己娘家做主了,行啊,咱们不管周王和王妃想些什么,全王府给带到咱们身边来。”
虽说木云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在王府的时候敢于出门跟着李孟一起出城,从起家的时候就在李孟身边参赞机要,分析邸报、塘报、到后来又是牵头内账房,跟着老太监刘福来学习处理政务的事情。
现在则是山东盐帮、灵山商行以及武装盐丁情报系统的主事人,居中调度分配,手握大权,接触的都是杀伐之事,做事也自然有那种手握大权的高位者行事习惯。
木云瑶的这种表态,也是让李孟心里面放下心,他早就是查过,周王和当今的崇祯皇帝血缘关系很疏远,但毕竟是朱家一族,皇室的血脉,有些东西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
不过,木云瑶既然拿出了这样的态度,那就一切好说,李孟所着紧的也就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木云瑶而已,至于周王府上下,给他们个平安富贵也就足够了。
见李孟答应,木云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看李孟的表情,居然也是放下一块石头的模样……
“夫君,关于那和谈的事情,姐妹们商议,老太爷参赞,拿出了一个法子,您看成不成?”
话题转向,却始终和闺房私密无关。
七月初,河南朱仙镇尘埃落定,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松了口气,一直是不动的淮扬军开始向西进攻,在洪泽湖周家桥的青州军开始向淮安府收缩。
第354章 南直隶,颍上,开战
官兵朱仙镇大败,李、罗联军大胜的消息传到南直隶,在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一时间也顾不上前有陈六,后有马罡的局面。
开始动员手下的官兵,泼天一样的撒出去各种赏格,各种官衔也跟不要成本一样的撒了出去,恍然不顾那官照印刷也要点成本的。
现在南直隶各军,像被鞭子抽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到处上蹿下跳,忙了个不亦乐乎,不光对还是不对,先忙了才能让心里安稳点。
整个南直隶,都全力的开始戒备,至少按照南直隶的标准,是全力戒备起来,哦,至少南京城的官儿们,这段时间也没了去秦淮河把酒清谈的性质,都是把姐儿们招回家去,江南那些富庶州县,也都大大小小的筹了笔款子,打发到了前线。
流寇嚣张,北方生灵涂炭,天下间都知道,但是对于江南来说,那是一个遥远的概念,淡漠得简直无法想象,大家伙,安享着盛世的安稳繁华,能有这么个紧张劲,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按照官方的视角看来,天南地北的流民兵马都是同气连枝,那边取得如此辉煌的大胜,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必然也是气势会跟着张狂起来,搞不好还会有大的攻势。
而且那么大规模的李、罗联军盘踞在河南,南下南直隶,甚至渡过长江,劫掠天下最富庶的江南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不过,革左五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确是有朝着北面运动的态势,可张逆匪号八大王献忠部却完全是收缩,对周围的控制也是大大的放松,根据有从贼营跑回来的人禀报,说是张逆准备离开南直隶。
八大王张献忠和闯王李自成分分合合,不过却都不愿意在对方属下,眼见着河南李闯的局面已成,自己却还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对方过来,或者是有什么招揽的举动,属下这些人的军心浮动,到时候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还不知道。
眼见着在这南直隶虽然富庶,可也是个硬骨头,看得到吃不到,再也没有寸进的可能,那还是及早的南向,看看能不能打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革左五营则不然,这支部队本就是几支流民军队的联合体,结构相对松散,五个营合起来算是一只力量,但每个营单独拿出来,力量未免有些不够看。当然,这个不够看是相对于在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的兵马而言,每支部队,怎么也能有五六万的数目,比起官兵来,可不能说是少数。
因为松散的结构和五营首领平行的形势,所以革左五营从起事起就没有独自开辟一方局面的打算,要是开山立了柜,那到底谁做大,谁做小?现在这么流窜着还好,大家都是兄弟,平起平坐,要是留下来,那可是要令行禁止,还要绥靖地方,这些前后自然要撕掳个清楚。大家也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火并吞掉其他四营的胆子,而且,一家想要独大,那必然也就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也就是琢磨着依附一家强豪。
这次张献忠来南直隶,他是老人物了,当年大会的时候他就是一路反王,又在凤阳烧了朱皇帝的祖坟,声势显赫一时无两,现在又是兵雄势大,革左五营就想着依附他的部队。可现在眼见着闯王李自成在河南的局面做的越发的大,张献忠又是最小气暴戾的一个主,伺候起来心惊胆颤,所以他们又觉得在闯王属下,或许是个很好的出路。
而且革左五营本就是以河南出身的人为多,回到河南更是大众的想法,李、罗联军在河南朱仙镇大败官军以来,就派出使者四下联络各地的流民军队,这革左五营也在被联系之列。
张献忠对革左五营没有什么实际的管辖,革左五营自己要去投闯王,他也无法阻拦,反正自家的兵马也要离开南直隶,正阳镇那边官军又是凶猛异常,那就不如一拍两散,大家好聚好散,也不撕破脸,大家都留着退路,散伙走了干净。
不管是张献忠还是革左五营,对正阳镇的官军虽然是深自的忌惮,却不觉得对方会进攻或者是追击。
因为这段时间,尽管各营的兵马在正阳镇撞的头破血流,可正阳镇的官兵却从来也不离开镇子追击,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这些官兵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是守御,要知道,不管是革左五营的刘希尧、马守应过来攻击,还是张献忠的艾能奇、冯双礼来攻击,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准备得再充分的攻势,拉上去也都是碰了个头破血流,部队上去直接就被打散,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好几次被打的狼狈不堪,艾能奇甚至是被打得连帅旗都丢了,扔下辎重仓皇撤退,他的亲兵队都被打得散了,这种时候只要是镇子中的官兵追击,那就是个大败亏输的局面,但官兵只是坐视着他们逃跑,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崇祯十五年七月中旬,老回回马守应、改世王蔺养成拔营北上,而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刘希尧,乱世王魏小北在后。
对这些流民军队的行动,在寿州一带的官兵都是知情,并且判明了大概的路线,不过从卢九德到下面的军官,没有一个人下令追击。
河南朱仙镇的大败,还有朝廷事后的惩治让大家又是害怕,又是寒心,害怕的是流民军队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样的程度,寒心的是,朝廷事后处置,平贼将军左良玉乃是大溃败的首要责任者,但朝廷仅仅是下旨申斥,而总兵杨国政在朱仙镇之战前后,出力最多,却被捉拿问斩。
原因很简单,左良玉还有些实力在手上,而杨国政却因为战斗太多,导致手中没有实力成了孤家寡人。朝廷赏罚这么不公,大家自然也就没了卖命的心思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不要说,自己做将官的,也要想着手下的儿郎才行。要是带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