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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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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夜里黯淡的灯花点点,但他更明白:那是先生的,热血斑斑青青子襟,悠悠我心这般呕心沥血,究竟谁倾,谁解? 

      之惟说不清心头滋味,虽是忧心,却也怪不得父王阻不了先生所谓天威难犯,那夜在禁宫,他已有了七八分明可叹有心无力,父王更该是怎样的心情?他必更痛彻骨髓吧? 

      可恨,可恨为何他不是天子?!想到这里,之惟不由一愣,差点被自己的想法惊呆,慌得急忙要将它从脑子里除去,却偏偏记得更牢,乃至多年以后,偶尔仍会想起,徒惹一声叹息。 

      正胡思乱想时,父王孤影已溶入了重芳阁内的黑暗,之惟只听他靴声来回,一步沉似一步。而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只能百无聊赖的看向满苑芳草幽怀缭绕,雪素芳华放了一季。 

      这让他想起那时初见,那人的天高云淡;也记起今日,那人的波澜难兴。有什么陡然敲击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伤了先生的心?父王手里的遗书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父王不跟先生说,也不拿出来交给朝廷?还有章聚。。。。。。对,章聚的遗书怎会落到父王手里?! 

      赤子之心刹那拧紧,教他不顾一切的闯进阁里,正要问个明白,却见父王手里拿了管笛,而这显然不是先生的那管,然后惊讶的见他放到了唇边去。 
      持笛的手紧紧攥着,浓密的眉紧紧拧着,兰王看来似是已犹豫了很久,但心头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还是漫上了眉心,溢至了唇际,无计再逃避。 
      于是,之惟更惊讶的看到:父王竟也会吹笛!对此,先生可又知晓?他们之间究竟互藏了多少秘密? 
      宁相离,不相负。那相欺如何?见过了二人太多隐藏的少年,却答不了这问题。 
      只听那笛声传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国无此声。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之惟从未想过笛声悠扬竟也可作激越绝唱故国无此声,有什么,他们都已回不了头。 
      相欺奈何?只为情重。 
      一曲终了,似乎是已决定了什么,兰王站起了身来,将那笛扔出了门外。笛子撞在大石上,顷刻摔了个粉碎,之惟方才看出那原是管精雕细琢的美玉。 
      ☆自由☆自在☆整理☆
      不知何时,天边的云朵渐渐积聚了起来,之惟终于问道:〃父王,我想问你。。。。。。〃 
      兰王却阻止了他,斜挑的凤目中有着了然:〃等等再问,先陪父王做件事。〃之惟看见那黑眸深处有着誓言如火,决绝猎猎,然后只听他冷冷一笑:〃我等不得了。〃说罢,便出了门。 

      等二人收拾停当出得王府时,一阵雨幕扯落了晚空,淋漓,好一场春雨。 

      雨夜,他们走进了京兆府的监牢。 
      这里不同于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那两处不是押着重犯就是关着官员,这里却只是押着作奸犯科的小民,所以也就格外的乱和吵:不断的有鞭笞声和惨呼声从牢房的尽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却也有响得地动山摇的鼾声从走道两边传出,让人莫名惊疑。而更多的则是呼爹叫娘的喊冤声正如面前。 

      〃冤枉哪冤枉哪,我没杀人〃铁栏后的人向他们伸出了枯瘦的手,之惟被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却被兰王一揽。只见他一手揽着爱子,一手从容的拍了拍那伸来的手:〃阿贵,是我们啊,舅母让我来看你。〃 

      那被叫作阿贵的人立即住了嘴,抬眼望着他,兰王则干脆握住了他手:〃我刚刚从外地回来,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你娘我已经接回我家了,她叮嘱着让我一定来瞧瞧你。〃洁净的五指竟更紧的握了握那肮脏细瘦的手:〃你还好吧,表弟?〃 

      听到这里,那阿贵终于明白了什么,忙点头:〃表哥,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兰王松开了他,笑了笑:〃不忙,这就进来说话。〃说着,又指了指之惟:〃这是你侄儿,几年不见,不认得了吧?〃 
      〃不!认得,认得的。。。。。。〃阿贵忙又转向之惟,之惟眼见了父王的屈尊降贵,只得屏住了呼吸,任由他的脏手碰了下面颊。 
      跟在后面的狱卒已收了兰王的银子,懒得看他们〃兄弟子侄〃的话家常,说了声〃快点!〃便开门离去了。 
      之惟便跟着父王走进了牢房内,铁栏内一片漆黑,走道里一点昏黄的光,也辽远得恍若隔世,只有黑暗裹胁着霉味扑面而来。这让他不由想到了同在狱下的先生,心头猛然一酸。 

      兰王的表情却无任何更改,一身玄色便服,宁定立于满室阴暗。 
      阿贵的神色已大变,几乎是扑到了他面前:〃你说!你说我娘在哪儿?〃 
      兰王答:〃我不知道。〃 
      〃不!你骗我!她是不是在你们手上?〃阿贵伸手想要揪住兰王的前襟。 
      〃她的确不在我手上,还有你的妻儿,他们都不在我那里。〃兰王轻易的格开那手,冷冷的看向那已近疯狂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他们也不在你家里。〃 
      〃啊?!〃阿贵倒退了两步。 
      兰王看着他:〃你该猜得到他们所在了吧?〃 
      阿贵跌坐在地。 
      兰王没有向前挪步,低沉的声音却仿佛压迫在人耳际:〃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么?〃 
      阿贵抱住了头:〃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兰王冷笑着:〃哦?你不知道?那要你进章府何用?〃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贵拼命的摇头,〃章聚家什么都没有!没有银子,也没有收据,更没有什么帐册!〃原来,他竟是奉命潜入章聚家的卧底。 
      兰王浓眉动了动,哼了一声。 
      阿贵的头摇得更厉害了:〃相信我,爷!我一直都跟着章聚,吃饭睡觉都不敢离,他没见过外人,也没留一手!那些钱他一定是都全花在他那痨病鬼儿子身上了,都找不到了!真的!真的!〃 

      听到那〃痨病鬼儿子〃,兰王暗凝了下眉心,声音却还是冷淡无波的:〃阿贵,不要再编瞎话了。你那一套,以为我会信?也只有章聚那样读书读朽了的人,才会信你,也才会死在你手上。〃 

      阿贵如遭雷击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不。。。。。。不。。。。。。我没有!〃 
     
      〃没有?〃兰王微微一笑,居然在牢房里踱起了步来,昏黄中移动的影子打破了斗室的深暗,一步步迫上人心头,〃那又是谁最后去刑部见了章聚,最后给他送了一壶花雕。。。。。。〃 

      阿贵汗如雨下,却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原来你不是。。。。。。?!〃差点脱口而出他背后主子名讳,终是生生顿住。 
      〃我当然不是。〃兰王也不在意,淡然负手立定,倾身一哂,〃可我是现在唯一能救你和你家人的人。〃 
      〃你?!〃阿贵向后缩了缩。 
      〃阿贵,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你以为你是怎样进来的?若不是进来了,你以为此时你还能活么?〃兰王扬起了眉,〃不过你听着,别以为你已逃脱升天了,他们今天没找到你,不代表明天还找不着,他们现在不动你,一是因为有你家人在手,有恃无恐,二是还想要你手里的东西。不过,交与不交,你都应该知道后果。〃 

      〃。。。。。。〃后果,阿贵显然是知道的,顷刻已瘫软在地。 
      兰王不再看他,不紧不慢的踱到了铁栅之前,抬眸,凝神望着走道里的灯光:〃阿贵,坐牢的滋味不好受,死的滋味只怕更加不好,你不为自己,也该想想你妻儿老母,他们可比你无辜得多。〃 

      阿贵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扑上去抓住了兰王的长袍:〃爷!救我!求求你,救我一家!〃 
      兰王转过了身来,抽出了袍角,〃那就要看你的了。〃 
      阿贵却又迟疑,于是兰王蹲下了身来,直视着那双惊恐的眼睛:〃怎么,还不信我?〃他微笑着:〃你可知我是谁?〃 
      阿贵的身体抖了起来,兰王一把抓住他颤抖的手,在他掌心里划了一个〃兰〃字。 
      〃啊?!〃阿贵几乎要惊跳起来。 
      兰王却摁住他:〃现在,你相信了吗?〃 
      〃信!信!我信!我说,我全说!〃 
      兰王的眸子深处渐渐亮起团星火。 
      只听阿贵压低了声音道:〃章聚一死,我便欲出逃,临走前翻遍了他全府上下,原就是想找些有用的东西傍身,却什么也没找到。本来还料想他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买卖,胆子小,经验少,多半会留下些收据帐册什么的,谁知道他竟是滴水不漏,连收的一万两银子也在顷刻间散了个精光。但我毕竟不死心,便又上他书房仔细找了一找,终于找到了这个。。。。。。〃说着,他背过光去,在怀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张烂纸,恭敬的递上。 

      〃当票?〃兰王接过。 
      〃是,是张当票。本来章聚为了他那病儿子就已是倾家荡产了,有张当票也不希奇,可是怪就怪在这当掉的东西上这是件旧衣连他书房里那些个笔洗啥的也能当个几十两,他干吗要当件旧衣?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也不知这能派上啥用场,但转念又想,总比没有的强,就顺手偷了出来。〃 

      闻言,鹰眸里星火愈加粹亮起来,兰王将那当票收入袖中:〃还有别的吗?〃 
      〃没了,没了。〃阿贵忙道,〃我有几个胆子敢瞒您?!〃 
      兰王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 
      阿贵顿时磕头如捣蒜:〃爷,我真的已经全说了!求您,求您一定救救我,救救我老娘啊!〃 
      〃小声点。〃兰王低声呵斥,〃你且在这里安心待着,不要惹事,我自会叫人来解决。还有,今天的事,如果让其他人知道。。。。。。〃 
      〃不敢,不敢,我明白,明白!〃 
      兰王丢下了一句:〃明白就好,你好自为之。〃便带着之惟走出了牢门。 

      不知怎的,之惟总认为方才的一切都是场幻觉:走道深深,步履沉沉,四周生了锈的铁弥漫出发了霉的湿,人生的惨烈悲茫都禁锢在这方寸之地,让他想不通父王是哪里来的如此从容不迫连他都只要一想到先生也正陷身如是,便喉口一阵阵堵闷,急着想要逃离,更何况父王。 

      正赶着往外走,却见兰王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一间牢房的门口站定。 
      他不解,忙跟着往那牢房里看去,只见那是间较大的牢房,里面乱七八糟的关了十来个人,不知名的恶臭侵入鼻腔,混着股浓烈的血腥。定睛再看,只见一人躺在地上,大约是刚受过刑,满身的血迹,看到这里,之惟心弦已被绷疼,侧身看父王,见那一直冷然的眸子里终于也有什么在摇曳,却更有什么教他仍坚持着要看下去。 

      之惟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也将目光移回牢中,只见那伤者身边坐着一人,一望便与周围的囚犯气质迥异。那伤者显然已是昏迷了过去,却见那人不慌不忙,几针下去,很快便让人醒转过来。 

      〃你先别动。〃那声音听来很年轻,〃我给你把腿接上,你忍着点疼。〃说着,又招呼其他的囚犯道:〃你给我帮个忙,我拉这头,你在那边哎!你出点力啊,亏你是山大王出身,怎的还不如我?〃 

      〃顾大夫,你是医仙,我哪儿能跟你比?〃帮忙的那人哼哼。 
      〃这是力气活儿。。。。。。跟什么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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