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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觉到了贾环的目光一般,礼毕后的祁沛目光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贾环的身上,意味不明地死死盯着他看。
贾环开始还以为祁沛是因为对自己余情未了,便有些不自在地转头,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却忽然想起来昨日和祁潜胡天海地的时候被祁潜狂啃一气,脖子右侧被祁潜吮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痕迹,衣领都遮不住,只好缩着脖子,这一下转脖子倒是都晾在祁沛的视线里了!
果然,祁沛似乎看见了那个痕迹,和贾环对视的目光中快速掠过各种情绪,贾环艰难地分析着:有些失落,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憎恨!
贾环有些难以置信,祁沛就算爱而不得,也不该是这幅表情啊?
贾环再定睛一看,祁沛依然是不错眼珠一般牢牢地盯着自己看,视线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的神情,同时还有狠绝恶毒,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刻就会冲着自己扑过来,亮出毒牙,狠狠地咬上一口!
贾环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述,同时越想越觉得怪异。
回了王府,祁潜见贾环闷闷不乐地,心里有些吃味,道:“怎么了?看见他大婚你还不高兴呢?”
贾环没好气地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巴不得他和新娘子双宿双飞,和和美美才好。你不知道他当时盯着我看的眼神,好像和我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胜利使人宽容,满心里把祁沛当作争夺贾环的情敌的祁潜想着自己最终夺得美人归,对祁沛也就没那么敌视了,便合稀泥似地说了一句:“他那人是很偏激的,因爱不成反生恨,你以后小心点,没事别在外面乱转悠,散值了就回家。日子久了,也就淡了,再说,有我护着你,他不敢怎么样。”
贾环兀自觉得怪异,自言自语道:“什么因爱生恨啊?照着你之前的说法,祁沛那么瞧不起他那几位庶出的皇叔,把自己的身份看得那般贵重,那他怎么会喜欢我?我哪里匹配得上他高贵无比的爱情呢?除非是……他喜欢你,才用那憎恨的眼光看我!”
一道闪电劈开贾环的大脑一般,他忽然醒悟过来:原来,祁沛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而是……祁潜!
只有这样,祁沛那一切怪异的行为才解释得通!
祁潜听了贾环的话,直认为是无稽之谈,道:“胡说八道!我和他怎么会……那不是乱伦吗?亏你想得出来!”
贾环兀自沉浸在推论之中,继续推断道:“也许,是他单方面暗恋你呢?就因为是这样禁忌的感情,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你想想那一回的金项圈的事情,他若不是为了找借口多见你几次何不一次将那些项圈都给你呢?还有,太后赐予项圈,可以在你进宫请安的时候当面赐予,或者派人专门给你送来,哪里会去劳烦他给你送呢?这一桩差事明显就是他特意去兜揽了来的,却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见你?”
祁潜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可以用一个字概括:囧。最后急得嚷嚷着说:“不会吧?祁沛是个人精,被你说得跟个傻子一般。我对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好声气的,就这样,他还能暗恋我?”
贾环像个哲人一般发出感慨:“爱情往往使人盲目,即便是聪明而不可一世的祁沛也不例外。”
祁潜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在两年前,我大婚之前,祁沛忽然找到我说了一通话,当时他满面通红,吞吞吐吐地,我正不耐烦,就说‘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能不能利落点?’结果他还真说了,说喜欢我。”
贾环急忙问:“那你怎么说的啊?”
祁潜说:“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当时我以为他在捉弄我。因为,你知道,祁沛经常捉弄和陷害我那几个庶出的兄弟,我心里还想,整人还整上瘾了,连我都捉弄起来了,居然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后来,他再没有提过,我就忘记了。”
贾环瞪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为祁沛吃我的醋,结果自己倒是烂桃花乱开!”
祁潜连忙表白自己对环儿的一片忠心,绝没有沾花惹草的时候之类的话云云,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妄图用实际行动来表白。
贾环推开他,说:“停!现在先讨论正事!我在想,往日秦王妃被药的事情中,祁沛也是在当日去过慧贵妃的挹秀宫的,只是在大家看来他没有毒害王妃的可能,才忽视了过去,叫他轻易地就洗脱了嫌疑。现在,在我看来,他是杀人的动机、时机还有手段都有的,比之冤死的禧妃更有可能是元凶。”
第 106 章
祁潜陷入了沉思。
贾环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发急,又说:“你以前也说过,祁沛的性格偏激阴狠,若真是他毒害的王妃,又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你可以想象他活动的能量有多大。而且,祁沛连王妃尚且不容,必置之死地而后快,那现在他知道你身边有了我,在他那人的眼中,我自然是样样都不如他,却比他捷足先登,他会咽得下这一口气?你说,他会怎么整治我?”
祁潜手握成拳,沉声说:“环儿,你不要担忧,这事情我自会处置,不会让你出半点差池。这段时日我都会派人严密保护你。”
贾环说:“现在不是表决心的时候,是想办法的时候。而且,我觉得祁沛不会搞什么暗杀之类的把戏,若不然,你上次和他说明你和我的关系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不会拖了这么两个多月。我觉得他一定是想搞什么借刀杀人的把戏,只是时机未到才没有动手罢了。你想想看,如果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他会出什么招数?”
祁潜沉吟着说:“若说借刀杀人,最好莫过于借皇帝之手了。不过,环儿你在翰林院也不能有什么大过失,他不好挑错啊。为了稳妥起见,不如我去求父皇将你弄来工部吧,我也好放心些。”
贾环翻了个白眼,说:“我就在翰林院,不挪窝儿。我现在都知道了他的鬼心眼,还能叫他算计了去?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祁潜摸了摸贾环的脑袋,说:“我是担心你嘛,恨不能把你一时不离地放眼皮子下守着才好。”
祁潜眸中的光芒转厉,说:“环儿,我说了会护着你就一定会办到。祁沛自寻死路就休要怪我一点不顾念叔侄之情了,这一次我要先下手为强。”
贾环忙问:“你要怎么做?”
祁潜说:“我手下自有自己的一套人马,现在就叫他们全面撒开,将祁沛乃至其手下门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了解清楚,当然,重点可以围绕王妃的案子展开。”
贾环略略放心,说:“若是祁沛毒害王妃,并使得小皇孙的眼睛也因此而受害的事情东窗事发,他会伏法,并且以命偿命吗?”
贾环觉得这罪名够了,毕竟祁沛虽然贵为皇长孙,但是他谋害的是同样身份高贵的皇妃和小皇孙啊。
没想到祁潜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会。他顶多被j□j。”
贾环不禁失声问道:“怎么会才是j□j呢,小皇孙的眼睛现在都看不见呢,难道皇帝会那般偏心?”
祁潜略有些羞惭,说:“我父皇是很护犊子的,祁沛自小在宫里长大,又兼之聪明伶俐会讨巧,我父皇是很喜欢他的。在我父皇心里,王妃不过是个儿媳妇,是个外人,我儿子虽然也是皇孙,但是毕竟是在宫外长大的,又有些残疾,和祁沛比感情上差得很远。所以,按着我的揣测,父皇不会为了他们而弄死祁沛的,顶多就是罚他禁足宫中,面壁一年。”
贾环不禁跌足说:“那他出来,不得越发恨死我了?”
祁潜眸中的狠厉之色大作,说:“所以,我这一次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置他于死命,绝不能留后患。”
贾环忙打听,祁潜先是闭口不语,最后才说:“环儿,有了你的陪伴,本来我已无意于天下,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算了,可是,若是王妃的案子真是祁沛做的,此事绝不能善了,更不要说他以后即了皇位,就更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所以,这一次,我是不争也要争了。详情你不要问太多,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这事情一旦开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人都要卷进去,我也无法预料了。”
皇三所。
因为祁沛今年不过才十五岁,又兼之太子体弱,皇帝便命他不必分府另居,而是继续留在宫内居住。
“拿到了?”
一个黑衣侍卫跪在地上,将手里的一份书信模样的纸郑重地高举过头,恭声说:“是,殿下。”
一个小内侍接过那张纸,呈给祁沛。
祁沛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首七言律诗,诗句哀婉,悲秋自怜以至于到了红尘厌世的地步。
祁沛问:“这是……”
黑衣人说:“这是我们派出的人接近贾才人,诱导她写出的,另外还有几首,格调都差不多,这一首最为悲怜,或者可看作是绝笔之作。”
祁沛摇摇头,说:“不行。光是几首模棱两可的诗不能指向她谋害秦王妃,夜夜惶恐不能安眠的罪过,而且也不能看出她是被她的弟弟贾环拖下水的这一个最要紧的地方。”
黑衣人犯了难,不过还是说:“请殿下容许卑职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出一份您想要的那种遗书?”
黑衣侍卫犯愁的是,贾才人虽然被皇帝忘记了,夜夜孤枕独眠,但是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而且深居内宫,无法用拷打用刑来逼迫,只能派人花心思接近她,哄骗她,诱导她。现在写出的这样一些东西已经是极致了,再要往前她就会起疑心。
祁潜也虑到了这一层,冷笑着说:“她不写,难道你们就想不出别的招数来了?”
黑衣人猛然醒悟,忙说:“殿下,据卑职看,这遗书也不必非要贾才人亲笔写的,天下的能人多着呢,伪造字迹到惟妙惟肖的地步。既然,贾才人的字迹已经有了,卑职便拿到外面去寻访擅长描摹字迹的主笔相公,写一份殿下想要的那种遗书,就不必再花心思去逼迫贾才人了。”
祁沛沉吟着说:“大概要多久?”
黑衣人说:“殿下,要造得一模一样,就有些可遇而不可求了,有时运气好了,一次就得了,有时候却要试上好些次的。卑职估计可能要花个三五日吧。”
祁潜眉头一皱,还未发声,那黑衣侍卫已经胆战心惊了,马上自己又说:“三日吧,卑职尽量在三日内完成。”
祁沛这才缓和了一点脸色,说:“好。拿到以后,就设法毒杀贾才人,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的现场,把这几份诗稿和伪造的遗书都放置在她屋里!”
五日后,贾才人被发现饮毒自杀,殿内留有遗书一封,并几首悲悯的诗句。
皇帝接过遗书一看,大意是贾元春自叹不该误听人言,铸下大错,而今夜夜惊梦,被冤魂追索,苦不堪言,只得以死谢之,期盼洗清罪孽什么的。
皇帝看了纳罕道:“被冤魂追索?这贾才人干了什么亏心事啊?”
祁沛恰到好处地正好就在皇帝身边,见皇帝如此说,便也装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来,说:“总不会是为了杖责了几个宫女而致人死命的小事吧,难道是因为半年前的秦王妃案?其实王妃还是死于贾才人之手,所以她才夜夜被冤魂追索?”
皇帝沉吟着说:“贾才人为何要毒害秦王妃?没理由啊。”
祁沛马上说:“贾才人是没理由去毒害秦王妃,可是,她在遗书里也说了,她是误听人言啊。什么人能叫贾才人甘冒风险去毒害秦王妃呢?皇爷爷,您想想可怜的小皇孙,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