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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滚……”鄢筠站在台阶上,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目光却迎向温化雨,她一指门外,“马上!”
温化雨的黑瞳缩了一下,眯起眼睛,点点头。“你会回来的。”
孤独的夜晚,寂寞的月色。
鄢筠躺在院子中,仰望夜空。她一人自斟自饮,喝光了整整一壶酒。
漫天的星星,似乎化成了苏逄阁的样子。冷冷的星光,好像是他鄙夷的眼神。
鄢筠吸了一下鼻子,嘟囔着:“鄙视我……我代表星星月亮鄙视你呢……”
温化雨在屋内烦躁得不停走动,屋中站着三个小乞丐,面面相觑,互相捅着。
“少爷,要不我们去劝劝筠姐。”三人最终闪出一个做代表,对温化雨说。
温化雨一甩手,“没用。这个死丫头,死心眼儿得很。”
“少爷,筠姐既然不和您争,为什么非要筠姐回来不可?”一个小乞丐忍不住问。
“笨……”另一人敲了他一下,“筠姐本事那么大,回来自然能帮着少爷。”
“筠姐本事再大,还是少爷本事最大。”第三个人赶紧拍马,“以后玲珑卦开遍全国,少爷为帅坐镇护安城,筠姐便是开路的先锋。对了,咱们玲珑卦已经开到裁云城了,那可是国都。”
“行了。”温化雨喝了一声,“那个姓苏的,确实每日只是出入茶楼?”
“是。”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三个小乞丐互相推诿了一下,“我们不知道,这些天一直没见他……我们看筠姐好像也不知道。”
温化雨停下脚步,“好……把小斗巷四面全部监视起来,姓苏的一出现,你们就先拖住他……”
他低声吩咐起来。
“少爷……这样筠姐会气死的……”
“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我自有办法。”
已经过了五日,苏逄阁一点消息也没有,鄢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裁云城去。
想起来又觉得可笑,在裁云城时,她总觉得那里是客居,可现在却觉得那里才是家。
“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鄢筠挑开门帘,高声问:“谁啊?”
“筠姐,是我们。”
鄢筠一听,是玲珑卦的弟兄,不疑有他,赶紧出去开门。
“你们?”她话未说完,扑面迎来一阵香风……鄢筠勉强睁睁眼睛,她晃着身子,扶住门扇,“你们……”含混不清的吐字,人也软软的倒下迷迷糊糊中,鄢筠觉得自己被人抬到了床上,然后有人解开她的衣服……她挣扎着要动,却忽觉手指尖一痛,各种感觉又慢慢回来了。
“怎么样,弄好没有?”
“少爷怎么还没来?那人都到……”
“来了来了……”
鄢筠又是一阵迷糊,等她的眼睛能睁开一条缝时,只看到温化雨一人站在床前,衣服已经褪下一半……
“不要……”鄢筠能发出的全部声音,也只有自己听得见。
院门“吱呀”一声,发出响动,似乎有人来了。鄢筠拼命张口,“啊……”
就在温化雨扑身上来的同时,房门开了,扮成苏阿三样子的苏逄阁,出现在门口。
“啊!”温化雨先是一惊,转而做出破釜沉舟的样子,爬下床,跪到苏阿三面前,一脸郑重,“苏兄……你听我说,我们两情相悦……”
鄢筠仅着肚兜和亵裤的身体暴露出来,她看到苏逄阁扫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扭头避开……她的头也恢复自如了……
“嗯,你们……很好。”苏逄阁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自言自语,他低下头,转身便出去了。
鄢筠动动手指,能够抓起床上的被子。她拼尽力气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
温化雨站起身,回到床头捡起地上的衣服,嘴角噙着讥笑,“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你的男人,看到自己老婆出墙,只会灰溜溜的逃跑。”
“无耻。”鄢筠的心一阵锐痛,她紧紧攥着被角。
温化雨坐回到床上,伸手抚摸鄢筠的脸颊,“还是回到我身边来吧。”
“拿开你的手。”一个语调不高,却冷静自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温化雨神色怔忡之间,躺着的鄢筠咧开嘴笑了,她缓缓抬手给他指指身后……
温化雨背脊一僵,慢慢转身……苏阿三正举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斜跨着站在他的身后,一脸肃然,双目寒光隐隐。
“淫贼,不……不许你碰我老婆。”
温化雨双目乱转,掩饰不住一瞬而起的慌张,“苏兄,误会……不不,你等等,不是这样的……”
苏阿三全无章法的乱棍砸下,“打……打死你个淫贼,打死你个淫……淫贼……”温化雨抱头鼠窜般蹦离床头。
只听头顶“呼”的一声,棍风横扫,温化雨吓得变了脸色,半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拎着衣服落荒而逃,苏阿三举棒追上,却在门口回头朝鄢筠龇牙一乐,然后一路叫着追出门去。
鄢筠在床上止不住笑意,咯咯的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她方觉心头酸楚,泪水模糊了眼眶。
苏逄阁回来时,鄢筠的麻药已经全部褪去,她早已穿好衣服,正站在地上整理床铺。
“你那奸夫被打跑了。”苏逄阁的木棍早没了踪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谢谢。”鄢筠不敢回头,刚刚自己卷着被子痛哭一气,现在不想让他看到。
苏逄阁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斜瞟了鄢筠一眼,走上前来。“红杏出墙,应该如何惩罚?”
“把围墙扒了,重新盖就是。”鄢筠别扭着,侧让开身子。
苏逄阁嘴角不由一抿,“倒也是个法子。”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鄢筠终于问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出了一趟远门,因为有人监视,不方便留话。”
鄢筠放下叠好的被子,摸摸床幔,“你……早就知道玲珑卦的内情了,是吗?”
“也不算很早,多一半是猜的,只不过恰巧猜中了而已。”苏逄阁说得很轻松,眼睛却看着鄢筠的肩头——那里挂了一根棉线。
“怎么猜的?”鄢筠不由追问。
“当初那三个小子来看你时,我听到门外有四个人的脚步声,却只进来三个,等到第四个人进来,居然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很好笑。”
鄢筠低下头,轻点了一下,“是很好笑……”
“搬到这里后,便发现有人监视。其实,想不到这些的只有你吧?”苏逄阁移转视线,绕到桌边,翻了一下桌上的白纸,“玲珑卦虽为你所创,你却不善守业。摊子大了,你做事顾头不顾尾,心又太软,如何当得起这些人的老大?在这一点上,温化雨比你合适。”
苏逄阁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鄢筠听得脸上火辣辣的,手指也紧紧握住幔帐,却无言反驳。
“那你又何苦拉我一起?还需处处提防顾忌。”鄢筠声音一颤,她咬着嘴唇,立在床边。
苏逄阁半天没有答话,“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鄢筠终于转过身,抬头望向苏逄阁,脸上带着强挤出的一点笑容,红着眼眶,“我自知那日做了傻事,明日便回裁云城去,这里左右用不到我了。”
苏逄阁仔细看了鄢筠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捶了捶腿,冒出一句,“我这些天回了一趟襄宿城。”
苏逄阁突然主动招认,果然引得鄢筠大吃一惊。
“就这五天?你飞去的吧?”。
“卫国将军和护安城守备统领有旧。”苏逄阁说着嘴角一翘,慢慢抬眼望向鄢筠。
磊落清澈的目光,如清溪般,映得一张平凡憨厚的脸孔也生动起来……
“留下来看戏如何?”苏逄阁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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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入夜后,鄢筠侧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却睡不着。
她怎么就被苏逄阁劝服,而答应留下的呢?还是……苏逄阁根本就没劝过她,是她自己赖下来不走的?
身后苏逄阁的气息很平稳,似乎已经沉沉睡去。鄢筠这才鼓起勇气慢慢翻转过来。
他今天入睡前把苏阿三的妆容卸了,此时便是本来的面貌。那张因为常年易容,而略微苍白的面孔,显得有一点点文弱。
鄢筠的目光停驻在苏逄阁的嘴唇上,再抬眼时,望进了一双半张着,露出狡黠笑意的眼眸。
鄢筠微窘,她错开眼睛,“嗯……你没睡着吗?”
“小憩了片刻。”
“嗯……”鄢筠找不出话题,随口问道,“那天在河边,是不是你劝了温化明……你认出我了吧。”
“咳嗯……”苏逄阁轻咳了一下,叹了口气,“何须我认,温化明也认出你了,他当年就见过你。”
鄢筠抬起眼,“他认得我……温化雨会不知道吗?”
苏逄阁只是不回答,眨了一下眼睛。
“他到底要我怎样?”鄢筠恼怒中踢了一下被子。
苏逄阁闭上眼睛换了一个姿势,仰面躺着。“也许真是旧情难忘吧……”
他的风凉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被一床被子盖住。
鄢筠翻身坐起,苏逄阁也扯下被子,两个对视片刻,苏逄阁一垂眼皮,笑笑,坐了起来。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在裁云城的发展对他很重要。”苏逄阁避重就轻的说着。
鄢筠注视着苏逄阁,苏逄阁偏身要下床。
“和你从黄大少那里,得到的书信有关吗?”鄢筠追问,她一直有这种感觉。
苏逄阁不说话,穿上鞋,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其实……他们要做什么并不重要。”鄢筠盯着苏逄阁的背影,思路一转,变得活跃起来,“关键是……什么事情居然能够劳动你宏王爷。”
苏逄阁转过身,眼波不惊,明亮中轻现赞许,转而又深不见底。
“那你便想想,什么事才能要我出马。不过,此事仅限于想,我不会告诉你,也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鄢筠坐在床上,苏逄阁立于地中,静默中目光相缠。
几乎是同时,苏逄阁轻轻把头转开,鄢筠则歪了一下脑袋,“唉,头疼头疼,不想了,睡觉。”她说着躺了下去。
苏逄阁轻轻把水杯放回桌上,才坐回到床边,鄢筠又睁开眼睛,水盈盈的望着他,半晌,轻道:“你也是想保护我,我知道。”
床幔微动,苏逄阁正抬手把它放下,四周一黑,“……等我保护,不如你自己聪明起来。”他说得很淡然,也很无情。
鄢筠抿嘴一笑,不跟他争辩,往里缩了一缩,“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又问。
“什么?”苏逄阁的声音挺严肃。
鄢筠把被子蒙在嘴上,呜呜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这个聪明的挡箭牌因你而死,你至少得给我报仇。”
苏逄阁气息明显一滞,脊背有些发僵,半天才侧躺下来,背对着鄢筠。
“让你做挡箭牌,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那换一种说法。”
既然不会被苏逄阁看到表情,鄢筠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她把被子从嘴边拉开,又道:“不管怎样,我若死了,你替我报仇。”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逄阁回答,鄢筠追了一句:“怎样?”
“你会吗?”苏逄阁闷声反问。
鄢筠马上嘻嘻一笑,“我哪有那个本事。”
“我自然也没那么无聊。”苏逄阁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不快,“况且……我永远不会给别人报仇。”
鄢筠咬了一下嘴唇,“我开玩笑的,做什么那么认真。”,她戳戳苏逄阁的后背。
苏逄阁不理她,鄢筠一时得逞,居然忘形的用手指在苏逄阁的背上一戳再戳。“小气,小气……”
“鄢筠,”苏逄阁翻身的时候,隐约又叹了一口气。他抓住鄢筠捣乱的手,压在身前,发亮的眼神直直望进鄢筠的心底,“莫做让你我都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