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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丽人颇为顺从地任由她扶着,另一只手撑在腰上。祁靖低头看一眼她日渐膨隆的腹部心底的那难以言表的情绪又一次涌上胸口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将大嫂送回房里,祁靖站在房门外看着已被关起的那两扇雕花木门呆呆的站了许久才低头叹一口气返身出来。
“小姐,”跟在她身后的画眉忍不住开口,“我刚才听夫人房里的丫头们说,老爷来了,在颐园等着呢。”
“我知道。”祁靖低头扶住腰间的佩剑缓步踱着,“画眉,你先回房去吧。”
“小姐……”画眉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情愿。
“去吧。”祁靖心不在焉地对她摆了摆手,画眉福了一褔撅着一张小嘴怏怏地快步离开了。祁靖在原地看着画眉的身影远去才叹一口气转身往颐园去了。
祁靖悄然走进颐园遣退了侍立在门外的婢女静静地站在门外,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推门进去的样子。
自从皇帝离京祁连虽不至日理万机这般繁忙,祁靖也知道朝中的大小政事都少不得祁连,这般时分祁连不请自来在祁靖看来已是对杨勤所言之事的印证。可是……祁靖听着屋内程夫人极力压抑的呜咽声不甘地转身,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枚銮铃。
“靖儿,今天先生要教御马之术,大哥二哥说等下到马厩让我亲去选马。”程埔对走在他身侧的祁靖炫耀。
祁靖看着程埔脸上得意的神色白他一眼心底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走在前面的程州和程易回过头来在程埔头上敲一个暴栗:“什么时候你才能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程埔对着前面两个兄长嘿嘿一笑:“谁教逗她有意思。”
祁靖不动神色地落在后面几步,足尖一点小路上的一块小指肚大鹅卵石松动被她踢起正打在程埔的后脑勺上力道不重却也让程埔着实疼了一下。
“死丫头,你……”程埔捂着脑袋回头。
“哼,谁教逗三哥你比较有意思。”祁靖小脸一偏背着手径自向前走去。
程州和程易兄弟两个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分开一人带了一个往马厩去,不然误了先生的课程亮会请家法将他们兄妹四人挨个教训。
转眼功夫四人到了马厩早有下人将比较驯服脚程又不错的马选了出来任由程埔和祁靖去挑。彼时二人尚且年幼,七八岁的孩子站起来约莫还没有马腿高自己选马妥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程易上前牵了一匹四腿修长的白马出来:“靖儿,喜欢吗?”
祁靖只看着那匹马也不出声,程易一笑抱起她飞身上马一声轻喝白马蹄声得得驮了他兄妹二人出了马厩绕着校武场转了一圈,祁靖这才点头。程易跃下马背变戏法一般从袖笼里拿出一枚银色镂花的銮铃替她系在白马颈下。
“谢谢二哥。”
程易抬头,年少青涩的脸上一双黑而明亮的眼睛里蕴满了柔和的笑意:“靖儿喜欢就是了。”
“靖儿喜欢就是了。”祁靖一再地用力抓紧掌心的銮铃,把脸埋进已经被细雨打湿的双臂之中,之前那些心底翻涌的不安和惊惶终于有了解释,哥……
不知过了多久,祁靖身后“吱呀”一声有烛光倾泻而出,祁靖抬头看着地上被拉扯的淡薄摇曳的影子起身:“爹,娘。”
“靖儿。”祁连看着衣衫湿透两只眼睛通红的祁靖神情之间是难以掩饰的心疼。
“靖儿,娘……”
“娘,我知道。”祁靖抬眼看住祁连和程夫人,问,“大哥和三哥……”
程夫人哽咽着摇头难以言语。
“靖儿。”祁连上前扶着祁靖的肩道,“除了皇上和随侍在皇上身边的几个同僚,其他人,全部……”
“三十万大军,全部葬送了?!”
祁连看着祁靖惊愕的脸艰难的点了下头:“若非救兵派出去的及时只怕连皇上也……”
“偌大的朝堂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挡住番军?”
祁连无言,只一声长叹。
十 圣旨
“偌大的朝堂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挡住番军?”
御座上的人隐含怒气的声音在光线阴暗的大殿之中久久地回荡着,仿佛连细微的尘埃也被这一声质问惊醒在黯淡的光柱中喧嚣起来。
祁连手执朝笏垂首站在殿下突听得这句不自觉地抬头,那头戴冕毓身穿龙袍的少年正端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冕冠的垂毓在他略显疲惫的脸庞上投下的影子无端为他的眉目之间增添了几分阴沉。
祁连惊诧于新帝登基未满一年少年的不羁就已尽数褪去,握了手中朝笏祁连就要迈步出班,却见少年天子目光一转落在了彭浪身上瞬间眸光之中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恰在此时,彭祖先祁连一步步出朝班躬身道:“启禀万岁,臣想举荐一人也许能杀退番军。”
“哦?”皇帝看着彭祖道,“何人如此能耐竟得彭卿的青睐?”
彭祖干笑两声说出一句让祁连如遭雷劈之语:“已故的程大人少子。”
“彭卿说笑了,程家父子四人均已以身殉职,卿如何又举荐?”
“皇上有所不知,程府有四位公子,年长的三位早早便为皇上效力只有这四公子时至今日尚未入朝为官。”
“荒唐,简直荒唐之极!”祁连出班道,“皇上,休听彭大人一派胡言,据臣所知程大人家只有三子,这四子之说实乃无稽之谈。”
彭祖起身看着祁连笑言:“祁大人,京城街头坊间对程府这位四公子可谓是妇孺皆知,你如何说程大人只有三子?”
“皇上,”祁连对着座上的小皇帝一揖,说,“还请皇上恕臣管教无方,程府……”
“祁大人,”彭祖似笑非笑地低头打断祁连的话,“朝中文武哪个不知你祁程两家的关系,你为保程家最后一点血脉也不能置国家社稷于不顾啊。三月初三的时候,奉召回京的李大人的夫人还在汴水之畔见过程家的四公子,还请祁大人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军国大事。”
“皇上……”
皇帝抬手制止了祁连要跪下去的动作:“祁卿无须多言,朕自有定夺。”
祁连只得握紧朝笏低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
画眉沿着青色的甬道跑得跌跌撞撞,几次险些被自己的罗裙绊倒,好不容易来到祁靖房门口手指颤抖得难以敲出规律的音节。祁靖的房里静悄悄的,直让画眉有种小姐不在房里的错觉,这让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因为画眉清楚地知道程府的丧事办完之后祁靖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都难得见她一面。
“小姐,小姐!”画眉的声音因为恐惧也跟着颤抖起来,“小姐,是我啊。”
画眉愈急叩门的声音愈急,可这一串急促的叩门声除了让画眉越发地惊恐丝毫也未惊动房内之人,直到画眉用尽了气力倚坐在门边,呜呜咽咽的哭声取代了敲门声房门内才终于有了动静。两扇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画眉泪眼婆娑的回头去望,朦胧之中只见一人身着白衫跨出门槛。
“起来。”
“小姐……”画眉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抽噎道,“圣旨,皇上的圣旨点名要四爷接旨……”
祁靖微微昂头:“画眉,从此以后,只有程家四爷。”
“小……”画眉看着祁靖眼角的眸光垂首咬住嘴唇将下面的字咽了回去,慢慢地点了点头。
祁靖也不多言,画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祁靖已经出了院门往前面去了,画眉提了罗裙急急地追上。
“姨丈,娘。”
厅堂之中程夫人同祁连见祁靖走进来对他二人款款施礼都不由得的张了张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这位想必就是四公子了?”
一个略嫌尖锐的声音把祁靖的目光引了过去:“在下程四,见过公公。”
那两鬓苍苍的公公笑着起身点了点头:“请程四公子接旨。”犀利的目光扫过祁靖清瘦的脸从身后小宦官低头双手奉上的朱红托盘上拿过一卷明黄的卷轴。
祁靖双手撩起长衫下摆屈膝跪下,一双明眸隐在睫下。程夫人、祁连、屋内外的侍婢小厮跪了一大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朝廷用人之际,擢程四为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明日早朝入朝面圣。钦赐——”
“程四,领旨谢恩。”
祁连看着祁靖恭敬的拜过之后接过圣旨同那宣旨的老太监寒暄打赏竟也是做得滴水不漏。官场世故祁靖知道原也是不足为奇的,毕竟祁程两家也称得上是官宦世家。让祁连吃惊的是,祁靖举手投足间隐然带着程易初入官场时的影子。
皇帝早朝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召见自己新上任的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很久以后皇帝仍能忆起当年背着光徐步走进朝堂之内的那少年模样的人。因为疲乏皇帝左手搭在龙椅的扶手将身体稍稍倾了过去,当程四应诏随着厚重的朱漆木门打开的一刹那流泻进朝堂之内的阳光缓缓走近来的时候,皇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臣,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程四,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程四?”皇帝抬手示意他平身,“这名儿用在朝堂之上恐为不雅吧?”
“皇上,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正五品,让在下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人来做,妥当吗?”
程四抬头,一双眸子如程易一般黑而明亮,只是,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让皇帝心底也为之一惊。这三衙之一的重要职位交给他是对是错?皇帝不自觉地握住扶手上昂起的龙头。大殿台阶之下所立之人神情淡漠哪怕是面对九五至尊也无半分胆怯之意。一个人面对握有他乃至他全家生死大权的人毫无惧意,如果这个人不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就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哪一种?皇帝打量着程四,忽而嘴角浮上一抹浅笑,身为皇帝也许他未必是个有道明君,但是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引以为傲的,就像他虽然宠信彭祖父子可是也知道其实这父子二人不堪重用。
“妥当,当然妥当。”
“那么,臣的名儿也无不雅。”
君臣二人对望一眼,彼此的意图都已了然。
十一 彭浪
早朝散后皇帝宣召程四入宫,程四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在满朝文武灼灼的目光下只略微点了一下头对传达皇帝口谕的小太监说:“有劳公公带路。”
一路之上程四默默地垂目跟在那引路的小太监身后认真的走路,有衣着华丽相貌俊美的宫人从旁经过他却连眼角都未曾抬一下。
直等到了一座园子门口,那小太监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对程四道:“大人,到了,咱家不能再进去了。”程四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那被游龙飞凤盘踞的拱门淡淡道了一声谢抬脚走了进去。
程四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穿过园子里有各色开得正盛的奇葩拦路的小径走向园子里的花厅,正有人站在那里,观其举止气度想必也是奉召入宫的朝廷命官。
程四的步子在花厅外停住,花厅里的年轻男子身着绯色锦袍修身而立倒也是气宇轩昂。这着锦袍的人看到程四走来眸子里透出几分惊喜,见他走近了笑着从花厅里迎了出来:“程兄弟。”
程四的态度倒是和这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象征性躬身的拱了拱手:“彭大人。”
彭大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程四张口欲言,终是握拢了锦袍广袖中的手指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
程四垂手敛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