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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知不觉祁靖已经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再与自己如此亲昵确实已是不妥,程易不觉心中怅然,却也放下书松了手,黯然垂眸道:“二哥唐突你了。”
“哥……”
听到祁靖轻声叫自己,程易抬头挤出一丝笑意:“怎么了?”
“哥,你不高兴了?”祁靖的一双眼里水波荡漾。
“没有。”程易偏开脸。
“可是,姨娘说你就快要成亲了,我也是要嫁人的,总是这样不避嫌不好。”
程易猛然转过头看住祁靖:“谁说我要成亲?”
“姨娘说,姨丈已经在帮你物色了。”祁靖垂着头低低的说道,声带哽咽。
程易一手圈住她一手扳了她的下巴抬起那张脸,半合的凤眼里果然泪光盈盈。程易看得又气又笑又心疼:“你这丫头,真是傻。”
闻言,祁靖眼中的泪刷的掉了下来打在程易的手上。程易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替她拭去脸上的眼泪,柔声道:“我去跟娘说,这辈子,非你不娶。”
“哥。”祁靖抓住他的衣襟把脸偎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
怪不得自己从南疆回来看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原来是因为这个,到底是长大了居然也学会藏心事了。程易轻轻拍着祁靖的背哄着她,但是自己这些年的心意有了回报让程易心底的怅然尽释。
不知什么时候祁靖在他怀里抽噎着睡着了,凉风习习从树下拂过,程易看着她稚气未脱的睡颜不觉笑了,傻丫头,刚刚还说男女有别此刻又睡得如此安心,就算姨丈舍得把你嫁出去我也舍不得。
轻轻撩开祁靖颊边的碎发,程易情不自禁地低头凑近了那泛着粉红光泽的薄唇轻啄一下迅速抬起头来,心中狂跳不止就如同偷了东西怕被人发现一般。就在程易惊魂未甫之时忽觉颊上被什么轻触了一下,柔如鹅羽,垂眼去看只见祁靖嘤咛一声埋首在他怀中再不肯抬头。
程易浅笑,抱紧怀中佳人,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三 杨勤
这雨真是这么恼人,缠缠绵绵的一下一整天。杨勤往上送了送挎在肩上的药箱看着撑了伞还被打湿了一半的长衫叹了口气。
城内林家公子今日也该复诊了,得快些,不然天黑了宵禁被人盘查很麻烦。杨勤步履匆匆,脚下的青石板小路上坑坑洼洼的积满了一片一片的水,脚上的一双黑色缎面软鞋已经湿透了。好在离着城门不远了,杨勤的药铺就在一入城那条街的街口上。
入城,还未走几步,杨勤的步子就顿住了。自家药铺门口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他每日只能偷偷肖想的人,因为身份悬殊杨勤每月被延请入府时见她一次,此时此刻这样的不期而遇让杨勤意外之余有些惊喜。
屋檐下的人似乎也察觉了杨勤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霎时杨勤觉得呼吸一窒心中清朗。杨勤快走两步上前也是一笑,收伞道:“四公子。”杨勤遇到的这人正是程府常常在人前女扮男装的表小姐祁靖。
祁靖对他略略颔首:“杨大夫。”
杨勤拍开药铺的门,让道:“四公子如不嫌弃,请入寒舍一坐。”
祁靖回身看了看药铺门上悬挂的匾额:“百草堂,杨大夫平日在此处坐诊?”
“是。公子,请。”杨勤低头看见祁靖手里握着一根雁翎不解道,“公子今日出城狩猎了?”
祁靖举起那根雁翎抿嘴一笑:“此时我去哪里猎雁?这个,是我二哥托人从边塞带回来的。”
“哦。”
杨勤引他进屋坐下之后有小药童奉过茶水,一时间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雁翎。二哥?杨勤不禁想起那个时常陪伴在他身边的俊朗男子,心中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明眼人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非比寻常的亲密。杨勤忍不住叹一口气。
“杨大夫叹什么气?”
祁靖抬眼看杨勤一双凤眼澄明水亮让杨勤一时不敢和他对视忙低头抿了口茶水,才道:“没什么,这雨下了一天了下得人烦闷。”
那双凤目眼波流转望向门外悻悻道:“谁说不是,要不是下雨,说不定二哥托人带给我的雁翎早就到了,也不须今日冒雨来取。”说完顿了一下又重新转过头,看向杨勤腰间时双眸一亮对杨勤道,“杨大夫,杨夫人的女红真好。”
杨勤本正在喝茶闻言顿时呛咳起来,半天才道:“杨某,杨某尚未娶妻。”
祁靖似是颇为失望地低头道:“我还以为你的荷包是你夫人给你绣的。”
杨勤低头看看坠在自己腰间的荷包笑道:“这个,是我在外面买的,公子若是喜欢不防送给你。”说着动手摘了下来。
“不不,”祁靖摆手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花色绣得好看,想请教一下绣这个荷包的人自己回去绣一只。”
杨勤不觉愣了一下,这荷包上的花色男子带恰好若是女子带似乎不太合适,旋即又明白过来,她定是要绣给她二哥的,可还是把荷包递了过去:“那公子拿去做个样子,绣完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可以麽?”祁靖看着他的眼睛里透出欣喜。
杨勤含笑点了点头。
祁靖将荷包接过去对他粲然一笑:“多谢你了杨大夫。”
那是她最后一次对自己毫无芥蒂毫无防备的笑,现在回想起来,别说是一只荷包,便是拼上性命能博她那样展颜一笑又有何妨?杨勤蹲在汉白玉石的墓碑前用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字迹。
“杨大夫……”
“赵将军,当日,多谢你。”杨勤握住墓碑的边缘垂首道。
“我知道大帅其实不想杀你,可是他必须要对枉死的六千兄弟有个交代。不过,那这样杀了你,我也知道大帅会愧疚一辈子,所以才会想出那偷天换日的法子。”赵闯道,“其实,当日放你走时我也没想过再找你,可是,这两年,皇上的病一年比一年犯得重,我只能……”
“所以,大帅战殁的事情你也一直未曾告诉我。”杨勤打断赵闯的话道。
“是。”
杨勤看着墓碑上血红的程四两个字问:“你告诉我实话,大帅是战殁的还是……”
赵闯掏出一本藏蓝色封皮的折子递给杨勤:“你看了就知道了。”
杨勤接过一看,却是程四当年写下的奏折。杨勤看完把折子甩在墓碑上嘶声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犟,你知不知只要你愿意他不管怎样都会让你活下来的?我从来没见过比你再傻的女人了!”
赵闯怔住,杨勤仰头忍住眼里的热泪:“那年,我真该告诉她皇上的命一共就那么几年了,说不定她会心软留下来。”
“杨大夫……”赵闯想劝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静默了半晌,杨勤扶着墓碑起身道:“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为了眼下这份国泰民安我就陪你进宫让皇上多受两年罪。”
“多谢杨大夫。”
祁靖,你欠我的不只一只荷包,还有这份人情,来世,我等你还我,杨勤转身,手从墓碑上滑下。
两条人影下了台阶越去越远。
四 皇帝
永泰十三年。
自永泰三年一战之后番邦元气大伤无力南犯上表称臣。北疆既定,皇帝励精图治广施仁政,大周境内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正月十五,夜。
皇帝早早颁下圣旨,上元佳节要普天同庆,解除宵禁三夜,是以还未入夜时候汴京广备桥一带、东十字大街、南门大街、朱雀门街等京中各处繁华之所就已经摆上了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华美灯盏。此刻天色黑透,各处花灯点亮了,使得平日的繁华的京城更显光彩流离。身着华服赏灯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或明或暗的各色灯火之中指指点点笑语晏晏更让此刻的汴京看起来恍如人间仙境,置身其中流连忘返者甚众。
赵闯抱着女儿低头同正给儿子买灯笼的李妍悄声道:“夫人,一年未见夫人越发的动人了。”
“女儿都这么大了,你倒是越来越没有正行了。”李妍白他一眼将手中那只活泼可爱的兔子灯笼递给女儿。
“娘亲,不要爹爹抱。”女儿对着李妍伸过小手奶声奶气地撒娇。
“看看,女儿都嫌弃你了。”李妍禁不住掩口一笑,迷离的灯光下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幸福。
赵闯摁下女儿的小手,伸手为她拂开落在发髻上的雪花,拢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夫人不嫌弃就是了。”
李妍看他一眼抬手要抱女儿,赵闯微微倾身把女儿递过去,李妍踮起脚仰头在他耳畔轻道:“不要走了,好不好?”
赵闯整好女儿的斗篷,揉着一脸好奇的儿子的小脑袋瓜摇了摇头:“彭大人说皇上最近情况很不好,要我早些回去,以防番邦趁机南犯。”
李妍负气拉过儿子不再理他,赵闯只得无奈一笑跟上,他知道她生气,可是等到要走的时候她还是会替他准备征衣战袍,依依不舍地送他走。因为,这片疆土上有太多他们不能舍弃的东西,将军、大帅、李南、刘昌、那些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还有,皇上的殷殷嘱托。想到这赵闯忍不住抬头往皇宫的方向望去,不知皇上这次是否能熬过去。
相较于宫外的喧哗热闹,宫内虽然也是彩灯高悬可总是透着冷寂,让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怕是会惊动什么一样,
彭浪就静静地守在延福宫的龙床前看着斜倚在龙床上皇帝。昨天杨勤已经摇头让内侍们准备后事了,他不能相信,明明皇上还不到三十岁啊。可是他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了,今冬入冬以来皇帝就没能从龙床上下来了,就连锦被稍微盖的厚一些都会喘不过气来,从昨日起更是药水难进未曾醒来过。
彭浪小心地用勺子沾了一点水滴在皇帝深紫色的嘴唇上,因为皇帝的身子虚到连一床被子都会让他觉得窒息的地步所以夹墙暖碳烧得很热,继之而来的是皇帝的嘴唇常常干裂渗出血来,彭浪为此已经将守夜的小太监们骂得狗血淋头,昨日起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龙床边连眼都不敢合。
水滴落下,只在嘴唇上滚了一下就沿着皇帝的唇角滑了下来,彭浪急忙用手去擦。为什么,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要走得这么早?彭浪看着皇帝深深凹陷下去的惨白中透出青灰的脸颊低头落下泪来。
“唔。”
这一声极细微的呻吟让彭浪迅速抬起头来抹掉脸上的泪水跪到龙床前:“皇上。”
“长波,程四回来了么?”皇帝微微睁眼侧目看着他问,声音低弱。
“回皇上,程兄弟还没回来,想来就在路上了快回来了。”彭浪心酸地回道。自从半月前皇帝只要从昏睡中醒来问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程四。
“朕怕是等不到……等不到他了。”说完皇帝又闭上了眼。
“皇上,再等等,他就快回来了。”彭浪握紧床沿语声哽咽。
“那,朕就再等等他。”皇帝极缓慢地道,“朕答应过……要等他凯旋回京。”
“嗯。”彭浪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长波,扶朕起来吧,朕有些喘……不……”
皇帝还未说完就大口喘息起来,彭浪急忙上前扶他靠在自己怀里直直的坐了起来这才稍稍稳住了。正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报说:“皇上,西宫贵妃娘娘和太子在殿外求见。”
闻言,皇帝两眉一皱,手抚胸口额上滚下冷汗来。
彭浪见状登时大怒对那太监吼道:“滚!不见!”太监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