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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妍怏怏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调过方子,佐以此香应该起效了,否则,我杨勤就再不给人诊病。杨勤拂袖返回内帐。
一声尖厉的哨音划破了龙卫军夜里的安宁,大帐外面人声嘈杂起来,杨勤脸上的神色一沉,快步出了大帐。
大帐外一个黑衣人和许多龙卫军士卒缠斗在一起,杨勤心里一凛,莫非,真的还有其他人接到了那道密令?杨勤暗道一声糟糕刚要返身入帐,一把弯刀的刀尖顶住了他的后心:“别动。”这男声杨勤觉得在哪听过。
“转过身来。”
杨勤依言转身,一圈龙卫军散开在他面前将他和黑衣人包围起来,而他的身后,是中军帐。
“谁再动,我杀了他。”黑衣人薅住杨勤的束腰大带将他向后一带弯刀顺势横在了他的脖颈前,“如果,你们可以不顾你们大帅的死活的话。”
程四受伤的事情他只在密报中一笔带过,而且并没有说伤势如何,这人是如何知道的?杨勤敛眉,将刀向外推了推。
“你也给我老实点!”黑衣人的弯刀很锋利,些微蹭过就割破了杨勤的手指,杨勤只能把头向后仰了仰,却听那人小声在他耳边道,“你还不动手想等到什么时候?”
“那你,为何不动手?”杨勤不答反问。
“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你是说,我的暴露了?”
“哼,程易不是早就怀疑你了么,否则你怎么会被征入军中?”
“你……”杨勤眉峰一耸,旋即又落下,垂下眼睛不疾不徐地道,“好,你说我被怀疑了,那么我怎么能如此自如的出入中军帐?”
“哼哼,你说呢?”黑衣人冷笑,挟持着他向后又退了几步。
此人看起来和自己很熟稔,不过,说不定也是在诈自己,这些暗棋之间本来也是互不往来,互不熟悉,为了抢功明争暗斗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反正死一个那肥头大耳的可汗就可以少给一份赏赐。杨勤笑了笑:“你进去杀了他谁能知道你是谁。”
黑衣人也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这么多人,你以为我杀了他能跑得掉吗?我还要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汴京潜藏起来,就算你失败了,我也能再寻机会除掉这个大汗霸业上的绊脚石。”
“这么说,你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你。”
“那次的密报是你传的?”
“我每次都传,不要以为你传了假的密报没有人知道,否则我今天也不用来走这一趟。”
真是滑不留手,杨勤握紧了袖中的手:“那你捏造那一条假的又没人知道了?”
“啧,你是个汉人还在中原待了三年,攻心为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就算那条密报我传的是假的,乌恩奇将军还是照赏不误,可惜,只是没有诈降了程易。”
刀光一闪,黑衣人格开了刘昌射来的三支连暗箭:“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不是你不出手就没人出手,上一次在壶关就已经有人对他动手了。不过,那个冒然出手而没有得手的蠢货已经被他杀了,想来,你应该记得,那个,私没战死同伴钱财被他军法斩首的队正。”
说完那黑衣人猛然将杨勤推向了对面的龙卫军,杨勤一介书生哪里禁得住如此大的力道,顿时跌扑了出去,对面的刘昌和李南急忙闪身上前接住了他。杨勤再回头时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刘昌将他扶起来关切地查看询问了一番见他无事才作罢,李南和蒋环等人进中军帐去看过程四无事出来调派了更多人手在中军帐周围巡哨值守。
杨勤待到军寨中渐渐安静下来才缓步进到了帐中,手指上被弯刀划破的伤口细碎绵密地疼着。杨勤捻着指间的血迹渐渐锁起了眉,这,只是顾忌乌恩奇才破例给予的告诫吧。
程四依然安静的昏睡着,连一声呓语杨勤都未听到过。自从那一晚之后,程四从未再和任何人提起关于程易的只言片语,就算是在这样的昏睡之中也未曾。可是杨勤知道她定然是很想念程易的,因为,那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杨勤在枕畔坐下,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坐在她枕畔的程易一样,满眼疼惜,轻轻地握了她的手。但杨勤也明白,自己不是程易,就算再怎样做都不会看到她醒来对着自己含羞一笑。他是番邦的细作,而她是周军的主帅,倘若有朝一日他的身份揭穿了,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她的兄长,她苦等三载的良人,那个被乌恩奇掳去关了半年都无法说降的男人,被番军活活打死在太原城的城头上暴尸三日鞭尸泄愤,那样的仇恨,不共戴天!
松了程四的手拿过床侧的水碗,俯身,杨勤在程四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突然很嫉妒程易,她的轻颦浅笑,她的胭脂红妆,她改名换姓提枪纵马驰骋疆场全都只为那一人。纵然他死了也抹不掉那杆长枪翻飞在她心里刻画下的痕迹,为什么?而杨勤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连这一抹影子也留不下。他该杀了她的,可是杀了她又怎样?他可以骗过任何一个人却骗不了自己,这个女子是那一笑之间让他狼狈不堪的女公子,杀了她也改变不了,最初便已经注定的他会在她面前一败涂地,只因他是杨勤。
水滴落下,润湿了程四两瓣颜色浅淡的薄唇,让杨勤忍不住想要一吻芳泽,只是终究他的唇在离着不足盈寸处停下,程四微弱的气息呼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她,是不愿意的啊。
“药熬好了……”李妍从屏风外绕进来见状登时呆若木鸡。
杨勤起身,神色如常处变不惊,接过李妍手中温热的药碗,对她摆了摆手。李妍呆呆地转身出去。
杨勤坐在床侧翻搅着碗里的褐色药汁,待到不烫了才将程四扶起来靠近怀里小心地喂了几勺进去,然后将碗放下,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唯恐她过不得片刻再将药吐出来。擦去程四嘴角残留的药渍,杨勤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指尖抹过他光洁的额角,不管为谁,不管为什么,活下来,祁靖,只要活下来就好。
四十一
调过的方子对了症,昏睡之中的程四没有再将喂下去的药悉数吐出让杨勤悬了多日的心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但是,那黑衣人夜袭之事仍是萦绕在杨勤心中挥之不去。
黑衣人的来意就是敦促杨勤尽快动手杀了程四,并且告诫他如果他不动手自然有人动手。可是,杨勤之前尚能一次次勉强聚起的杀意终是在他将程四靠进自己怀里那一刻烟消云散。他下不了手。不仅仅是因为他眷恋着佳人,而是自他被送往河间巧计骗得那悬壶行医的男人好心收留又传他医术时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番邦可汗布下的称职的细作。在那个胸怀济世之心的男人数年的熏陶调教下,若不是时时有传送密报的飞鸽停落在他眼前,他早已当自己就是那人的儿子,就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而若非三年前那人亡故后一道密令要他入京,他情愿为人诊病度日直至老死在那一片杏林之间。
杨勤久久地凝视着程四合起来的一双凤眼,他不是程易,也有负养父多年教诲,更背离了当初被选中成为细作脱离奴隶这个不堪身份时候立下的重誓,他的心装不下江山社稷,他的眼看不到天下苍生,他更不想背负别人的天下霸业,他只想护得眼前人的周全。所以,他要在那人再有动作之前找出那个人将之除掉。
可是那个人是谁?杨勤细细地考究着这个问题。能只身同龙卫军众多将士周旋且一招之间越过许多人钳制住他,足可见其身手不凡。知道程四伤重,且对于将帅处斩一个小小队正这样的事情都了若指掌,那么此人必定知悉军中事务。能捏造出皇帝赐婚这样的假消息想要诈降程易很显然此人不仅了解程易,而且还知道程四的身份。只是,知道程四身份的人都是祁程两家至亲至信之人,连杨勤若不是当日程四一纸军令把他征入军中也会被程夫人遣人暗中封口,况且,知晓程四身份的人除了程夫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此人既然知道程四的身份为什么不向朝廷直接揭穿程四的身份借刀杀人?
“程四是个女子?”御座上的皇帝手中举着一本鱼白色封皮的奏折扫视殿下所立群臣,“这是第几次叫朕知道有人如此污指朝廷命官了?有人一再向六部、三衙、大理寺、御史台秘密投递这等折子,尔等竟然至今尚且抓不住此人任其逍遥法外,该当何罪?”
大殿之中一干朝臣垂首噤声,无一人敢应声。
“张御史,朕已经明令禁止各司各部此等折子未有确凿证据者一经发现立刻交由彭太保处理,为何你又将这折子呈上?”
“回皇上,臣观其言之凿凿,确有其理……”
“言之凿凿?”皇帝冷笑出声,“相貌俊美便是女子?工部侍郎柳逸风。”
“臣在。”一名外表斯文举止优雅的年轻男子应诺出班。
“抬起头来,好叫张御史看看清楚相貌俊美的是否都是女子。”
“臣遵旨。”
这柳逸风少时便已是名满京城的美男子,有传言柳家公子之美曾让艳冠京都的太子妃一见之下抑郁成病终至郁郁而终。这个传言的真假无从得知,但是太子妃确实曾对柳逸风的美貌自叹弗如。柳逸风站直了身子缓缓抬头,张御史对这平日很少打照面的同僚一瞥之下竟然目不能瞬,柳逸风低头一笑:“张大人,逸风确系七尺男儿无疑。”
张御史这才反应过来,转开目光在阶前跪下:“臣惶恐,请陛下降罪。”
“惶恐?朕怎么没看出来?朕至今亦是无须尔等是否也怀疑朕是女人?”皇帝扬手把那折子扔了下来。
此言一出不光张御史满朝文武全部跪倒在地俯首道:“臣等惶恐。”
程四年幼,入朝之前身无功名,而今接连封赏又手握兵权一时半刻之间定然难以服众。如此,冯彤的密报正好用来掩其锋芒,也好杜绝这些人再因为这类匿名的折子对其身份深究。皇帝双目微合,自案上抽出一份折子:“卿等平身。既然说起程四,今日,朕有件大事要和众位卿家商议。”
祁连抬头:“不知皇上所议何事?”
“朕接到密报,说程四贪恋美色,因军中不许携带女眷便私自豢养一貌美娈童李氏。此事,”皇帝抬眼看住祁连,“依律当斩!”
闻言,祁连的神情一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此事万不可能!请皇上明察!”
“身为一军之帅贪恋美色,这也还罢了,竟然在军中豢养娈童,此事关系我大周军威,朕以为,北征军主帅当另选他人。”皇帝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祁连的话,目光淡淡地自他脸上扫过转向彭祖,“殿前司都指挥使彭浪年轻有为,于平叛广南王之乱立有战功,朕想由彭都指挥使接替程四担任北征之帅,众卿以为如何?”
“皇上,程都指挥使才不过十六,这贪恋美色之说会否系他人诽谤之辞?”彭祖出班立在阶下也不抬头,只道,“彭浪虽有战功,然则若论其才不及程都指挥使十分之一也,北征帅位如此大任恐其不堪重任有负皇上所托,万望皇上三思。”
“可这密报之中倒妥实是言之凿凿,连这娈童姓甚名谁是哪家公子都写得清楚明白,如此怎会是诽谤?”
“皇上,纵然如此也不可此时换帅,一来,臣曾说过,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北征军连战连捷皆赖程四统兵有功,此时若换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