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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我说。
“他在英国耽了有多久了?”
“自我来尼斯实习之后,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在伦敦开会。”我说。
“小姐,”她还是笑了,“有什么会能开上一个多月呢?”
“…… ……”
“你有给他打过电话吗?”她问。
“我不愿意打搅他,丹尼每天打给我。”
“不给丹尼打电话,那是个好习惯。学会跟他和平相处,一段关系就会维持得久一点。”苏菲说,“哦对了,你不会认为他住在酒店的吧?”她从手袋里面拿出一张卡片,从桌子上慢慢推到我这边,那上面是一串号码,“如果碰巧他的电话打不通,如果你有急事找他,打这个电话十有八九都会找到他的,这是伦敦的一间寓所,女主人跟你一样,跟我们所有人都一样,都是漂亮而且贪财的女人——虽然这么说对丹尼不太公平,他什么都好,不仅仅富有。”
我看着那张卡片,身体向后靠一靠。我有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她轻轻地笑出声来:“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撒谎啊?”
我把那张卡片推回去给她说:“夫人,丹尼的事情,我要问丹尼自己。这张卡片,这个号码,留给你自己去问候吧。你想要看我大惊失色还是怒气冲天,还是痛哭流涕?你也说了,丹尼富有的像个皇帝,一个皇帝做些什么都不过分。我如果没有这个准备,就不会跟着他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纠正你,我跟丹尼海格,我自己开心,我自己值得,不是为了他的钱。——信不信,随便你。”
苏菲听了我的话,看着我,像有些真的佩服:“我都要鼓掌了,齐小姐。年轻姑娘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和理想。我但愿丹尼不负你。”
那天晚上我自己去烈火酒吧,一个人坐了很久。雅尼克的乐队演奏了两首很柔软的曲子,我听啊听啊的,心里越发难过,几乎就要落下眼泪来。过了一会儿,他坐到我旁边,给自己要了一杯酒,我说:“今天怎么都是慢歌?”
“你不喜欢吗?”他问。
“哦,曲子很好听,你自己写的?”
“不是,”他说,“原来的女朋友写的。我吸一支烟可以吗?”
“可以的。”我说,“她不跟你们一起演出?”
“她死了。”他说得无风无浪的。
我一直拄着头跟他说话,听到这句坐直了身体:“真抱歉。不过那是怎么回事儿?”
“她车祸之后锯掉了一条腿,变得非常暴躁,看了半年的心理医生。我们都以为她好了,结果有一天早上,她从教堂的钟楼顶跳下去了。”雅尼克的声音很平淡,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他的眼睛渐渐盈满泪水。
酒吧里面这一天人不多,没那么热闹,DJ在放老歌儿,舞池里面有几对情侣轻轻相拥。
雅尼克喝了一口看看我:“说说你吧。”
“我这人乏味的很,没什么可说的。”
“你还是个学生吗?我看见是达米安带你来的。”
“嗯,来尼斯实习,我念商科的。以后想要做生意当老板。”我说,“但是我现在做了一个买卖,只怕会亏了大本。”
他笑起来:“祝你好运气。”
“你也是。”
说到这里,丹尼海格的电话打上来了。我看一看来电显示,把它给按掉了。那天晚上,他没有再打上来。我不是真的怄气矫情,想要博得他的关注,只是我非常不高兴,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我能跟他说些什么。
这样过了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我跟丹尼海格都没有再通话。到了十月份,南海岸的旅游高峰稍稍过去,观光客渐少,我们的实习也接近了尾声。每天晚上,我为实习报告准备材料却迟迟不能动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好几个同学也遭遇了这个问题,达米安提议我们一起去蒙特卡洛玩一圈,去那边的大赌场试一试手气。本来我觉得一堆烦恼的事情摆在眼前,但是换个念头想,它们不会因为我的纠结缠绵而有任何的进展,索性我就跟他们一起去了赌城。
起先我只是玩那些特别简单的游戏,赢了几枚小钱。不过赌博这个东西要是开头输,那很容易收手,就怕你上来就赢,我那点好胜心被鼓动起来,玩得越来越大。一天下来,几个伙伴中我赢得最多。那天我们的旅馆钱都由我来埋单。
第二天我打算上船试一试四人局21点,我先是看别人玩了半天,后来坐下来入局,依旧是大获全胜。我赢钱赢得也不奇怪,一来我是新手,新手的手气很旺,叫到的都是好牌;二来我说了,我有一张扑克脸,没什么表情,老手也很难在我的身上摸到什么便宜。那天我赢到最后,围观的人上来一层。我满载而归,决定自己留下来再玩一天。
第三天是个星期一,我信心满满的上牌桌。打第一局的时候觉得自己能把整个摩纳哥小国赢下来,谁知道,运气的天平不知何时已经沉向了另一边,我越打越糟,越糟越打。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前两天赢的钱都输了回去。
我身上的现金不多,连一枚筹码都再也买不起,但是还有丹尼海格给我的瑞士银行的黑卡。在赌场吃免费的午餐的时候,我一边嚼着牛排一边想,我能刷卡,但是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我来这里赌钱的事儿,我那念头转啊转啊,终于转到自己中指上那枚让玛侬艳羡万分的粉色的戒指上了,那是我六月份的时候淘到的好玩意儿。丹尼海格送我的东西不计其数,少了这一个,他也不会察觉,我把它从中指上拽下来。
同一艘赌船上就有效率极高的当铺,里面从房契到汽车到ferragamo的皮鞋,什么都可以典当,那是一个又一个红了眼睛的赌徒的斑斑血泪史。我把那戒指扔在打着灰色领结的评估师的办公桌上:“看看这个,能值多少钱。”
那样的好玩意儿像是这世界上的名女人一样都是有故事有身份的。这油头粉面的绅士和他的同事连查带验了不久,便以一种冷淡却谨慎的职业腔调跟我报了一个价。我一听就笑了,连我买它时候付的钱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说:“行啊,给我直接换筹码吧。”
那枚戒指换的钱被我三下两下输得精光。
输得太精彩太豪迈了,赌场为了表示感谢,给我免费安排了去火车站的车子,连回尼斯的火车票都是他们支付的。
浑身上下只剩下十几欧元的我穿着玫瑰红色的裙子坐火车,夕阳的光洒满了空旷的车厢,身边有些细不可闻的音乐声,我看看自己的手,带了几个月的戒指输掉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如果我不声不响的走掉了,丹尼海格可能也不会当成什么大事儿,不在乎的东西来来去去都掀不起什么波澜。
我回到尼斯,已经快到晚上八点多钟了。厚云彩卷上来,里面有雷滚动,快要下大雨了。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回美丽球,司机说,热到十月份,也该下场雨了,不过天气干燥也有天气干燥的好处,今年本省产的甜瓜特别香甜。
他说着说着雨就真的下来了,地中海岸的雨,来得急匆匆的。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付了当车费,然后自己浇得像一只落汤鸡一样跑回宿舍。
门是开着的,我走进去,丹尼海格站在我的房间里。
第十六章
我没有惊喜的尖叫着扑向丹尼海格,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外面雷雨交加,他站在窗子的边上,有闪电,我被他的影子覆盖着。我说:“你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在外面等了你三天都不在,再说我想看看你自己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就找人开门进来了。”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
“嗯,很不错,很整洁,虽然空间有点小。”
我走过来,身上湿漉漉的,椅子在他旁边,我坐在床上。
他如何进门的细节我不去追究了,这人想做些什么都行,我说:“你从伦敦来的?”
“是的。”
从一个行宫到另一个行宫。
“你呢?你去哪里了?”
我想一想:“跟同学去意大利玩了。”
“那很好,愉快吗?”
“是的。”
两个月不见,一个月不通话,他在伦敦逍遥快活,我在赌城任性耍钱,其实过得都算不错。可是两个过得不错的人忽然面对面了,少了很多对话的热情和基础。天越来越黑了,雨还在下,丹尼把我书桌上的台灯点亮。
“我就住在这家酒店,悬崖上的布列塔尼别墅,等一会儿,或者明天,你整理一下,去找我?”丹尼海格说。
“嗯。”
他这就要走了,我一直低着头,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见他皮鞋的带子松了,我说:“请等等。”然后我蹲下去,把他的鞋带系好。当我再站起来,便被丹尼海格抱住了。
我仰头看看他,那湖蓝色的眼睛变成火焰,他整个人是烫的,连呼吸都灼烧着我。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声音低沉地说:“我想你。”然后他的嘴唇烙在我的上面。
我的心里有一只贪婪暴躁而欲火熊熊的小野兽,这只小兽被关了太久了,此刻被丹尼海格霍然点着了火,叫嚣着要冲出牢笼。
他的手插进我的头发的时候,我揭开他衬衣的扣子;他抚摸我的脖子和胸脯的时候,我扯掉他的腰带;他啃咬着我的肩膀时,我的手握住了他的器官。再没有一句对话,我们倒在客厅的地板上。他分开我的腿,把我压在下面,我卯着劲儿不干,浑身用了大力气,把他狠狠压在下面,我亲吻着,吸吮着他的额头,嘴唇,脖颈,胸膛,小腹和他挺立的□,我的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只觉得这么渴,这么渴…… ……
我的身体含着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上发狠用力,我总想要些更亲密更深入的接触,整个人是那样的贪婪着。他在下面,不知什么时候,眼光变了,他一直看着我的脸,脸上有层淡淡的难以捕捉的微笑,带着点好奇欣赏还有纵容,仿佛要看我究竟能折腾到何等地步。他在下面不知触到我的哪一个点上,我霎时疼得身体向后仰去,手一下子把台灯拉到了地上。房间里忽然变得漆黑一片,闪电划过天空,在地板上立刀劈下我的影子,那一瞬间我看到的不是自己,是那只野兽带着满怀着嫉妒和占有,跳脱出我的皮囊,在暗夜里狰狞着。
在突然袭来的恐惧中我的身体紧缩继而□,丹尼海格也在同时发出低声的呻吟。
…… ……
雨越下越大。
爱一做完,喘息未过,人就冷静下来了。精明的意志和判断力都回来。上一刻钟还热情如火恨不得把对方烧熟了吃掉的我们两个,□过去,都心平气和了。我们躺在我宿舍的单人床上,他仰着,我趴着,他的手指从我的头顶抚摸到我的脊背,一点点滑到我的腰上,臀上,我安静的在黑暗里分辨着他侧面的棱角和曲线。
“从前我遇到一只漂亮的小猫,眼睛是琥珀色的,总像有点泪水。”他说,“抱回来养。没见过那么乖那么可爱的东西。养着养着,这个家伙长大了。脾气越来越大,变化莫测,性子也野了。再不像从前那么乖,我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个小豹子。”
我咯咯笑起来,支起上身,伸手抚摸他的脸:“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是要管住了,还是要放归山野?”
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