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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喜欢吃什么?」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柔柔地问。
他发现这个梦里的自己好像不是很专心回答。「白饭。」过去在家里头老是吃不饱,问他喜欢吃的东西他当然一样也想不起来,对他来说白饭便是最好吃的。
耳边传来低声轻笑。
他瞧见他的脸,梦里的自己没有转头,可是他的确是看见了孙颢漾笑的脸庞,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是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瞧著他,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不在他与他对看的时候这样望他呢?
梦里的自己专心得笨拙。
还不赶快转头瞧瞧!不转过头去就见不到了。
心中一急,莫名其妙又来到不同的地方,他跟娘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小竹林里休息,从家里逃出后他们已经好好几的的时间没有这么好好坐下来过。
这景致他记得,是逃离春湾的第六天。
那户人家的家门突然打开,两个小孩子冲出来,后面跟著一个娇小的老妇。
「奶奶!你快一点嘛!卖糖葫芦的王二哥中午就走了,在不快点就买不到了。」小孩子嘟嘴轻扯老妇衣摆。
「臭小子,好大的胆子,这样催你奶奶!」一个样貌温文的男子走出大门,肩上荷著锄头,大掌曲成的拳头轻轻往孩子头上一敲。
小孩子立刻跳起脚来,忙躲到老妇的另一边瞪那男子。「啊!爹又打我,我要跟娘说去,奶奶您骂骂爹……」来回拉住老妇的衣袖撒娇。
小草发现娘的模样笑得好满足。
「娘笑什么?」
「咱们以后在北方赚点小钱积蓄,买一块小小的地,盖间小小的屋子,你要娶个小媳妇儿,替娘生几个乖孙子,然后像他们一样省吃俭用过这一辈子……」一边说,脑海里自然而然将眼前这一幕亲子同乐的景象,换上自己和儿子的脸庞。
小草不禁跟著微笑,好奇怪?他可以知道娘想的景象是怎么模样,就像是自己的脑子想的一样。
娘的希望小小的,跟他一样都很小………
垂眼叹息,下一瞬间四处成了火海。
这里是哪里?是他的家吗?不是,他的家没有这么大,那这里究竟是哪里?
低头发现自己手中抱了个东西,瞧不清楚那是什么,却看见自己流淌泪水的泪脸。
「对不起,原谅我………」自远方传来的声音甚是模糊,是娘的声音,是他的声音,还是其他人的声音?
究竟是在说对不起?
是谁在请求原谅?
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给困住脑子,一层一圈的束缚,活像是个骇人的恶梦,用力争开自己的双眼,一双眼睛担忧地与自己对视。
他认得这双眼睛。
那是颢的眼睛。
请求原谅的人是颢吗?
不会的,当然不会是他,那是那样高高再上的一个人呀!怎么可能会跟他说对不起了?
「兰,他醒来来,你快过来看看。」
孙颢轻轻扶起左小草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肩窝,这样可以清楚看清彼此的神情。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喂他喝下不少的药汁及辅以内力催动,这才让体内的阴阳之气稍微平衡,但那更加瘦削的身体体温仍低于常人,这三天的时间里,他都是像这样时什紧抱著他,好似若不这样好好抱著拥著,下一刻这身子便会转为僵冷。
安兰走过来替左小草把脉,一阵子后露出笑脸。「现在已经没事了,可必须好好修养个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补回这些日子来的亏损,小草,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左小草没有回答他,疑惑的双眼来回瞧著两人。
这是真实的情景?还是他依然在作梦?来来回回太多的梦境,让他有些儿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怎么了?」瞧出他的疑惑,孙颢关心询问。
眨眨眼。
他的声音好温柔,一点也不像他之前对他说话时的冷酷,所以他现在必然是在作梦吧!
瞧他只是张著眼一话不说,孙颢心下著慌。「兰,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个地方有毛病?」虽然说小草儿平常就是一副傻楞楞的模样,可却不是这种无神的呆滞法,难道还伤了脑子吗?
安兰顿时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连忙又仔细诊了一次脉,沉吟良久。「脉象是有些薄弱,而且略为浮动,但并不已造成伤害啊?」
左小草又眨眨眼,紧抱自己的力道与温暖,让他了解到自己并不是在作梦,梦里可不会感到痛,更不会有好闻的气息在鼻间围绕。
「我……醒了?」
听他开口,两个人松了好大一口气。「你昏迷了三天的时间,再不醒可就砸了我的招牌,还好吗?」
左小草终于慢慢想起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就乏血色的脸蛋更加苍白。
孙颢不由分说将他紧抱。「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怕他挣扎,更怕他从此这么恨了自己,头一次明白原来过去的冷酷是压抑了多大的情感才能表现出形外,他一直是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东西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心就已经不自觉地挣脱束缚。
左小草为他的道歉忘记挣扎忘记害怕,茫茫然听那低沉的嗓音跟自己说道歉。
原来梦里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是他跟他说了抱歉。
「你愿意原谅我吗?」他会花时间改,慢慢改自己总是忘记喜乐只记怒哀的心性,改去没有变化的表情,只要他肯原谅他,他就改。
他不是个适合说抱歉的人。
小草笑了,勉强伸手探触孙颢充满自责的脸庞。
他不恨,也不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在遭受那样大的折磨之后,对他一点责备也没有。
脸颊上冰冷柔细的触感令孙颢动容,震撼地凝视那双彷佛天地一般辽阔的深瞳,难以了解为什么这双眼睛像是放不下任何一丝恨意一般,总是如此清澈无所求。
不只是孙颢,连安兰也万分讶异,难以致信地凝视那左小草温柔的笑脸,他不信天地间真有如此纯真无暇的人。「你不怨他?一点也不恨他?」为什么?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
小草摇摇头。
「为什么?」他不明白!
他的问话再次换来一个摇首,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该怎样去回答?
可孙颢却有些明白了,很多时候,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天真,即使生活在困苦的环境,这种人却更能瞧见生活美好的地方。而小草,他不但单纯天真,而且比别人容易满足,再加上他有个同样单纯慈爱的母亲,及困苦环境的磨练,于是造就了他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还要宽大的心胸。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小草一样,他的小草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一块宝。
是他一个人的宝。
第八章
被人呵宠的感觉如何?
这句话问现在的小草最适合。
每天晨起可以瞧见在自己身边的好看睡脸,醒来后有人服侍他更衣用膳,孙颢天天陪他练字,连他跟安兰学药的时候他也在他身边。
他便得好温柔,一点也不像过去冷酷的模样,可是他更喜欢这样的孙颢,脸红心跳的毛病也就更严重了。
「你怎么又靠过来了啦!」小草脸红别扭地推推往他身边靠近的胸膛,虽然他很喜欢他这样做,可是那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现在大家都在看他们,害他差点将手中要种到药圃中的轩忍(八目兰)给揉断。
「不靠过来怎么看得到你在做什么?」跟小东西腻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过去自己有多笨,没事中什么冷酷,白白错过不少惹人心怜的神态。
「没什么好看的……」快快将手中的轩忍种到土里埋好,恨不得将自己的脸也一起埋进土里头去。
「做完了吗?」没看过这么容易脸红的男孩子,尤其小草的肌肤又白,只要染上一点点红晕就很清楚。
点点头,偷觑四周,果然有不少仆人正盯著他们瞧,其中几双眼睛带著暧昧,几双带著不苟同。
「既然做完了,那我带你泰山去玩玩,也许可以遇上今年的第一场雪。」他在泰山附近有个小别院,不用担心玩得太晚赶不回来。
「雪?」听见一个雪字,小草马上眼神绽放光芒。
他从来就没看过雪,只听人说过那像是白色的羽毛自空中落下,但他想像不出来那会是怎么个模样,羽毛怎么可能会像下雨一样从天空飘下呢?
「没瞧过?」他都忘了他来自一个不下雪的地方。
「春湾不下雪的,真的可以看到吗?」他想看,好想好想看。
孙颢不禁为他可爱兴奋的样子轻笑出声。「每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节降雪,应该可以看到才是,不过得帮你多做几件外衣才成,到了晚冬时天气会冷得起不了床,像安兰就是非得睡到骨头都散了才肯起来。」不晓得小东西是不是跟兰一样怕冷,瞧他这般不经风吹的模样,他有点担心能不能挨得了这北方的寒冬。
「我从来不赖床的!」小草抗议。
「我晓得。」赖床是他们这些不用担心衣食的人才会有的恶习,小草勤劳惯了,就算在现在身体不是很安泰的时候,依然在鸡鸣时分就睁开双眼。他宁愿他多睡一会儿,好好将亏损的身子养好。
「福安应该将马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现在?」
「是啊!」他已经交代下人先过去小别院整理过了,小东西的新裁冬衣也会直接送到那里去。
小草点点头,起身就要往大门走,还没跨出一步,就被孙颢给抱到怀里头去。
好不容易褪下的粉彩再度染颜。「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这一月里因为他身子虚行动不便,不管在那儿来来去去都是孙颢抱著他走,可现在他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用再继续这样抱他,他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
「我喜欢抱你。」想亲自感觉他的重量,每当他想起之前他消瘦憔悴的模样,就有一股不安,好似他随时就会这样子不见,恨不得这样抓得紧紧的,确定他永远都会在自己手中。
爹就是像他这样一般爱的娘吧!
因此才会明明晓得两人之间只剩痛苦也要将娘放在身边。
那时候他觉得爹懦弱,现在他才明白那种舍不得放手的疼。
望著他带有不安的容颜,小草温顺乖巧让他抱著,虽然他不明白他的不安源自于何处,但若是这样抱著他就能消除不安,那他愿意这样让他抱著,抱一辈子他也甘愿。
东岳泰山在济南、长清、历城、泰安之间,从正阳门至摇参亭,沿途有配天门、仁安门、三塞殿、炳灵殿、信道堂、驻跸亭、后寝宫、宋天贶殿。殿内西侧建有铁塔和铜亭,其中最吸引人的还是天贶殿内壁里宋代「东岳大帝开山图」壁画。
在十八盘往南天门的一路上,孙颢为左小草一一解说泰山的景致,不时注意他脸上的神情,怕他累了不说。这十八盘能爬上去而不喘半口气的人可不多见,尤其是小草这样连武功都没练过的人。
「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