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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前,他们赶到了馆前路,臭丫头却直喊肚子饿。
麦当劳好不好?不好,因为她吃腻了;双圣好不好?不好,因为还是牛排、汉堡。
最后,他一怒之下说:我们吃路边摊!结果她拍手附议。吃完面后,她说要逛敦煌书局,他奉陪,结果他发现这个有一目十行本事的天才,竟埋头紧抓着日本少女漫画书看,而且一页非得看上三遍才甘心,一个下午她就蹲在墙脚像个小孤女似地耗在书店里,等到她又要从头再来个第四遍时,他已要抓狂了,二话不说,一手揪着她的辫子,另一手抓起八本书,来到柜台前结帐。“那么爱看,我买给你看!”
不料,她一点也不领情,脚一蹬,大喊:“你走开!”然后身子一转,就冲下了楼。
“喂!等等!”金不换不等柜台小姐找零,抓起书也跟着冲出去。到了骑楼时,揪住了她的长辫子,总算让她停了下来,然而她却泪眼纵横的放声大哭,嘴里呜咽不成声地说:“我根本看不懂国字!妈妈不给人家学!她说我生在美国,念正书都来不及了,学中文只是浪费时间!”
看着岳笑朴双手揉着红眼的样子,金不换怔住了,“你……你很想学中文吗?”
她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滴跟小瀑布有得拚,鼻水到处汪洋一片,眼看就要泛滥成灾了。
同情心泛滥一向是他的致命伤,于是“我教你!”三个字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该死!金不换,这回你又成了家教老师!
※※※
金楞与若茴原本定好一个月的蜜月,因为金楞的乐不思蜀又拖了一个礼拜。若茴佩服他的能耐,旅行期间,生意照谈不误,既不得罪人,又明喻暗示人家他是身不由己。
在雪白的阳台上,金楞搂着若茴静坐在凉椅上,俯瞰映耀灯红的渔船,如归心似箭,在红光大道的海波上,顺着奔驰的浪花,缓缓归港。
他的眼掠过火红海面住右侧望去,只见盈眼之际,一条羊肠小石阶成了三十多户居民熙来攘往的经脉要冲,两侧有数名头里布幔的妇女爬上了自家屋顶,弯身捡拾曝晒一天的衣物、青红椒、红西红柿及根茎类作物。数名调皮的顽童高攀上蓝色圆拱形屋顶,晃动手中高举的条纹布,对着海面上的船只大呼,其疯狂的吆喝声与从教堂传出响彻云霄的钟声,形成强烈的对比。再回首,看着自己与若茴身处的两层楼瓦房,打量这些重新粉刷过的土墙房舍屹立于黄土、瓦砾、磷石、矮丛之间,其仿古风格虽不失朴风,但免不了沾染些许观光气息,而流于新潮不调匀。
唉!他多希望后半生也能像这个月一样,享受静歇、闲适、单纯的生活,品尝野菜味浓厚的简单食物,可惜他的胃尚不容他沾油腻食物,所以心思细腻的她也陪着他吃可口蔬菜汤、希腊橄榄起司沙拉,以及一种叫慕沙卡的干烤面饼沾着细软滑浓的洋葱起司酱料里腹。能得如此温柔茴香,夫复何求?他今生已不敢再向上天奢求、借贷更多的祝福,唯恐又落个春梦空一场、余恨满愁肠的际遇。
他摩挲着若茴的手,低头看她闭目静躺在自己怀里的面容,欣赏着她被晒得匀称的肌肤,又不经意的回想起两人七年前在土耳其经历的奇遇,遂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哝,“我很高兴你我终究还是到此一游了。”
她像只懒洋洋的小猫咪,“嗯!”了一声,又更贴近他,这让他呵呵笑了一下,细心的问:“想家吗?”
“嗯!”她的下颚轻点两下。
“我看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若面微睁右眼,斜眄到他的下巴,不表意见;一周来,这句话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了,当他第一次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信以为真,忙不迭地把衣物折入行李箱,却不见他有任何打包装箱的动静,反而紧跟在她后头看她忙了半天,最后才迸出一句话,“我改变主意了,这些年来我没休过长假,唯一几天的春节假日,都是扮演散财童子的份,我看还是再多待些天吧!”
若茴能说不好吗?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回去,跟他一家子人报告说:他们金鹏家的逃孙、逃子、逃爹,旧疾复发,流浪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我看再待一周好了。”若茴细声的说着。
不料,他反而很坚持的说:“不,我们明天就回去。我等不及了!”
若茴看着金楞忽转兴奋的模样,不懂他那句“我等不及了”的意思,然而偎在他身旁的感觉太舒暖了,暖得教她不想费神去猜测。
这一晚,有几朵紫云飘到半悬天幕的月姑娘身边,为她披挂霞霓、遮避颦媚,多情云儿就怕那有心人绻恋她蝉娟的娇姿,因而流连不舍离去,于是在半窥半睨之下,他紧携着若茴的手,漫步于潮浪卷沙的海滩,让海风过耳轻吻她的眉宇。满天星斗下,一串银铃般的清澈旋韵在他内心深处响了起来。
我再没有命;是,我听你的话,我等,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爱,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变一个萤火,在这园里,挨着草根,暗沉沉的飞,黄昏飞到半夜,半夜飞到天明,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隔着天,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
他胸口充盈一股矛盾的感觉,这感觉是长久以来未曾浮现的奢侈幻梦,削减了占据他多年、恍若隔世的魑梦。
不!他再也没有梦!无梦可追、无梦可忆,他的梦已随着那个吟着“冷翡翠的一夜”
的女孩隐没下地狱了!而若茴也大得超过了作梦呓语的年纪。
娶她,嫁他;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一桩互蒙其利的婚姻,只要他能善导改变若茴的爱情观,宠护她,给她十分的保障,让她过着锦衣玉食无忧的生活,他们的婚姻一定会成功持久的,金楞自信满满的想着。
※※※
老周开着车子驶进大门才不过五分钟,金楞便一股热络劲地用双手捂着她的眼睛,半推半拥的导引她跨出车子,往后园花圃走去。
不习惯置身一团黑暗,若茴颠踬了好几回,照着他的指点踏上两个小阶梯后,他们才停止走动,金楞将双手自她眼皮上撤离,准她一窥究竟。
缓缓撑开眼皮,望着模糊的影像,站在门际的若茴呆傻住了,因为她未曾踏入过如此绿意盎然的玻璃原木花房,于是喜不自胜地向前迈了几步,触及从挂盆拖曳而下的植物,像是揉玉般地以指尖轻挲光滑细致的叶瓣,几秒后,她霍然转身,紧锁他热情的黑眸,“这就是你等不及的东西?”
“不喜欢吗?”看着新婚妻子一脸愕然的表情,他趋前轻握住她的手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长青植物?”
“是啊!但……”若茴该怎么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喜欢栽种一些色彩艳丽的花呢?
以往是因为早出晚归忙着赶校车,没时间管花间事,所以只选择易栽植的绿色植物,来调解心情。
“但是什么?”他的笑容明显地出现不悦。
“没什么,很好!我很喜欢!”若茴马上绽开笑颜,“我们可以在向阳处放几张桌椅,上面放几盆小花,诸如玫瑰、蔷薇、紫罗兰等,当你我没公事可做的时候,可以泡壶茶,听听音乐、聊聊天。”
他没有针对她的建议表示赞同或反对,反而松开了她的手,蹙眉咄咄反问:“你不喜欢对不对?”
“我喜欢!我真的很喜欢!只是我认为若能再加些花……”若茴再三保证。
但金楞面部的表情已变成了讥诮样,“那就起码装成更兴奋、狂喜的样子吧!”他连听她解释都不愿意,“我马上找工人来,将它全部打掉,然后看你要处置成什么鬼样子,我都不干涉!”
若茴忙不迭地疾走到他身前,诚心的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谢谢你,我只是一时傻楞住了!很抱歉,我没有……”
“何必抱歉,你只是出于自然反应罢了。我们就照你的意思做,放张桌椅吧!”看着她惊慌的表情,金楞也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狂爆个性而气恼不已,“我才应该跟你说抱歉,很显然是我小题大做了,也许希腊的烈阳把我晒昏了,如果你不介意自己到处适应环境的话,我先失陪了。”话刚止,他毅然旋肩走出这间温室。
望着他的背影,若茴怅然不已,一分钟前,她的宇宙里有阳光、欢笑、期待;怎么才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又变了,变得暴躁、难以取悦、不近情理?好吧!就算是她迟缓,没能及时对他所送的这份礼物表态、叩头谢恩好了,但她一向是如此啊!若茴实在不明白自己闯了何等滔天大祸得罪到他了。
由于若茴不熟悉路径,她花了十五分钟才穿过竹林小径,找到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有栋钟罩似的玻璃房,从远处观赏,就像一盆映着碎花的大花桶,红、蓝、靛、紫、黄、橘、绿,遍布四周围。
若茴自然地走近一名正蹲着身子,在铲土、分盆的中年男子,看着他细心的埋头认真工作,她开口发问:“嗨!你好,我能请教你在做什么吗?”
满头灰发的中年男子停下手边的工作,缓转过头,瞄了她一眼,老实不客气的回道:“你没看到地上的花吗?除了种花,我还能做什么?”
若茴怔了一秒,为这个人毫不粉饰的言词而语塞。“说得也是。我能参观一下花房吗?”
“花房?你称它花房?我看这宅子里,大概唯有你会称它是花房。你要看的话,请自便,只要别折花就行了。”
若茴蹙眉瞪着这个无礼的男人,为他不信任的警告暗地喊冤。她笔直的跨进敞开的玻璃门,眼前竟是一团团盛开的蔷薇,品种之多、色彩之繁,令人炫目。若茴好讶异,这么大的花房里,竟然只种蔷薇科属,而且不是一盆盆四处零星散布,而是呈好几圈圆形环状,集中于一个正中央的花圃上。于是,若茴霍然明了,这里的确不是花房,而是花冢!是谁的?不用说她也知道,是那个叫于嫱的女孩的。这让她惊惧万分,毛骨悚然,想要移步走动,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墙支撑身子。
结果是金不换的呼声让若茴回了神。“二妈!你在这儿干嘛?我听林妈说爸和你回来了,四处找了好久,没想到你到这儿来了。”
若茴将双眸往上挪,直直望进对方关怀的眼底,虚脱无力的答道:“我……想熟悉一下环境。”
“怎么了?二妈,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金不换关心的问。
“没什么,”若茴缓吁了口气,“只是长途旅行的关系罢了,我小睡一下就好了。”
“那我陪你回去吧!顺便介绍地形,让你认识环境。”
※※※
打从蜜月旅行回来后也两个月了,彭振耀和金意旋环游世界去了,金不换天天出公差陪岳笑朴,独留她和管家及仆役,家里空无一人。
漫长的暑假即将结束,若茴也按捺不住兴奋,期待回学校教书,看看新同学。老实说,已成为人妻的她,并没有想到日子会这么枯燥、乏味,这里人虽多,但比起单身时随心所欲的生活又差了些。
每天早上,金楞会交给她一张他的行事历,让她知道何时、何地可联络到他。第一次,她兴奋地以为这是他要她给他上班打气的暗示,看着秘书打出来的时间表,等到十一点时,她长指往纸上的行事历一点……红屋广告,便兴匆匆地按下了键,转了五次线,费了五次唇舌解释身分,最后竟还是江汉来回复她的电话,解释社长很忙,正和对方的董事长洽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