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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吧?
一念及此,她关上手机,挺直身子,拿起光笔,指向第一张投影片的标题。
***
“我……报告完了。”还是吃了很多螺丝,还是紧张得胃部差点痉挛,还是有些段落讲得不够简单明了。可这一回,当她报告完毕时,客户给了掌声。
热烈的掌声。
当她听着的时候,竟蓦地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应该表示……该表示他们都听懂了吧?是不是表示他们接受了这个初步方案?
“我听说了。”魏元朗掷落笔,上半身闲闲倚靠椅背,凝望她的星眸亮着笑意。“你觉得自己表现得怎样?”
“我……”她张大唇,不敢说好,却也不愿自贬。
“应该不错吧?”他主动接口。
“应该……还可以吧。”她垂下眸,低声应道。
“事实上,你表现得很好。”魏元朗笑道,“林总打电话告诉我了,他说这次完全能听懂你的报告,他很赞同你设计的方案。”
“真的?”她扬起眸,掩不住惊讶。
“你成功了,盼晴。”他微笑,“我想你拿下了这个案子。”
真的?
她依然张着唇,不敢相信。
“这个案子我打算交给你负责,你选几个人,成立一个工作小组,下周末前把Sbrec跟进度规画交给我。”
由她遴选工作小组成员,由她来……领头?
真的吗?
“真的。”仿彿看透她的犹疑与不敢相信,魏元朗笑着再确认一次,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纤细的肩。“你这回表现得真的不错,盼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所以你才坚持由我亲自做报告吗?”为了磨练她?
“没错。”
“谢谢你,魏总,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那么叫我,怪让人不舒服的。叫我元朗就行了。”这公司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直呼他本名,偏只有她这么客气!
“元……”
“元朗。”他柔声说。
“元……朗。”她轻声唤,曾在白日梦里唤过无数次的名,如今第一次真正出口了。她觉得不好意思,粉颊微微发烫。
“很好。”他高兴地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那热度由她的肩直透胸膛,心脏因而一紧。
那是属于他的温度,她的上司,她所仰慕的男人。
好温暖--
“你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晚上我请你好好吃一顿?”询问的嗓音同样温暖。
她受宠若惊,不知下觉点了头。
***
不晓得那笨女人报告的结果怎样了?顺利过关了吗?还是又吃了客户一顿排头,灰头土脸?
中午,当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叶盼晴勉强装出精神奕奕的神情出门见客户后,石修一不觉有些心神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担心她,担心她在与他排演一整夜后依然表现得不尽如意,担心她再度遭受挫折。
那滋味并不好受--当一个人努力地想做好一件事,拚命地练习,却发现自己仍然做不到,那样的挫败感能折服一个人的意志。
他很明白那种感觉,太了解了……
一念及此,他蓦地拉开冰箱,取出一罐Budweiser,狠狠灌了一大口。
该死的!他现在的心情简直就像个看着自己学生应考的老师,既希望她取得好成绩,又怕她一场胡涂。
老师--
咀嚼着这个名词,石修一紧紧拧眉。
其实关他什么事呢?他接近叶盼晴是为了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不是来教她什么的。
为达目的装装白马骑士可以,但用不着这样为她牵挂吧?
一念及此,他右拳重重一收,捏扁啤酒铝罐,用力往垃圾桶一抛。随着潇洒的弧线在空中划过,他修长的身躯也跟着躺落沙发。
意识在朦胧中飘浮了几个小时,待他重新展眸,已是夜晚时分。
七点半了。
他下意识取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可却传回关机的讯息。
她关机了?瞪着闪着冷光的萤幕,他不禁愕然。
为什么?因为打击太大决定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一场?
又怎样?关他什么事?
虽如此自嘲,可左手却自有主张,按下某个按键。
清柔的女声拂过他耳畔,“修一,是你吗?”
“是我。”
“你这两天躲哪儿去了?”对方责备,“整天不见人影!难道你忘了上面派我们来台湾的任务吗?”
“不就是要我们取得‘维纳斯之心’吗?”他微微嘲讽,“我们早就掌握‘维纳斯之心’的下落了,是你不肯让我直接从那女人身上拿来。”
“当然不行。你想害死她吗?”
“所以啰。”他耸耸肩,“现在除了干耗还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在哪里?”
“办件私事。”
“什么事”
“没必要向你一一报告吧。”
“我们是搭档。”女人叹息,“你知道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想问你,谭梨。”
“什么事?”
“这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一个……姑且称之为心理测验吧。”
“心埋测验?”他犹豫不决的口气勾起了谭梨的兴致,嗓音开始漫开笑意,“什么问题?”
“假设今天老板交给你一个案子,可你搞砸了,你会怎么做?”
“嗄?”谭梨愕然,没料到竟会是这样的问题,“怎么回事?修一,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别管!”他爬梳头发,语气微微烦躁,“我说过只是假设性问题,你回答就是了。”
“问我怎么做?这个很难,修一,你知道我从来没砸过任何一项任务。”
“我知道。”他翻翻白眼。很明显问错人了。“这么说吧,你因此心情很不好,你会怎么振作起来?”
“……”
“你说话啊!谭梨。”
她没说话,只是忽然笑了,笑声清脆,恣意率性,略略带着嘲弄意味。
她仿佛察觉了什么……
石修一蓦地有些尴尬,更难掩愤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连忙止住笑,咳了两声,“你说假设性的问题?”
“嗯哼。”
“心理测验?”
“没错。”
“那么,我会希望这样……”
***
“谢谢你,总……元朗。”她仰头,对特地下车为她开门的男人笑道,娇小的身躯在他的帮助下跨出车厢。“今天的晚餐很棒,让你破费了。”
“算是我的贿赂吧。”魏元朗笑,星眸深亮,“这个案子不好做,以后你们这个小组会满辛苦的,加油啰。”
“嗯,我知道。”
“要我送你上楼吗?”
她一愣,“啊,不用了。”直觉抬头仰望位于四楼的阳台,发现那暖暖透出窗扉的灯光后,心脏忽地一扯。“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收回眸光,她对面前玉树临风的男人微笑。
“好,那你自己小心。”魏元朗点头,一面回身自车厢里取出一瓶红酒,“这个你买的,别忘了。”
“谢谢。”她接过红酒,“晚安,再见。”
白色车影淡去后,她转身,一面低低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一面步履轻快地上楼。
她心情很好,客户决定采纳她的方案,上司要她带领工作小组,然后又请她上一家很棒的日本餐厅吃了一顿很美味的料理。
那个晶莹剔透的汤豆腐,到现在依然在她口颊之间留香。
真是太好了。
樱唇勾勒着浅浅的笑,一鼓作气爬上四楼后,她发现家门已为她打开,一个男人正倚在门旁等她。
他正等着她。当她回家时,有人等着她。
她好开心。
“修一!”整晚在胸腔淀积的愉悦蓦地流泄,她举起手中的红酒,兴高采烈,“我带了红酒回来,我们来庆祝!”一面说,她一面奔进屋里,在客厅桌上搁下红酒,脱下大衣,然后转身。
映入眸底的阴沉脸孔令她倏地一怔。
“怎么了?”他为什么一脸严肃?
他没说话,反手关上两扇大门。
铿锵声响宛如某种利器,撞痛她的心,她颦眉。
“你……心情不好吗?”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他瞪着她,“你看来心情很好。”
“嗯,我……今天的报告很顺利,所以……”她咬了咬唇,“真是谢谢你了,修一。”凝定他的眼眸蕴着感激,却也困惑。
他究竟怎么了?
眸光一转,这才发现餐桌上摆着几道菜,都是微波食品,看来早已凉了,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是他特地为她准备的吗?他准备了晚餐等她,她却没告诉他一声她会晚归。
难言的内疚忽地在心头漫开,有点疼。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等我一起吃饭。”她急急解释,歉然的眼神祈求他的谅解,“因为我拿下了这个案子,老板请我吃日本料理……”两道忽然凌厉的眸光令她住了口。
“所以刚刚送你回来的,就是你老板?”
“啊,你都看到了。”
“不错嘛,高高帅帅,挺好。”
他带着讽刺的语气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叫什么……魏元朗是吧?”
“嗯。”
“能跟自己仰慕的白马王子一起用餐,你一定很开心了。”他微笑,笑意却不及眼眸。
“修一……”
“不好意思,我肚子饿了,想吃饭了。”
“啊,我帮你热一热。”说着,她就要动手。
他却轻轻格开她的手臂,“不必了,你忙了一整天应该累了,去洗澡吧。”
“我……”她凝望他,轻轻咬住下唇。
她想道歉,想跟他一起喝红酒,跟他分享今天的一切……有太多话想跟他说,可他的眼神如此凌锐,嗓音如此冷淡,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茫然转身,拾起方才随意甩落沙发的大衣,却忽地发现玻璃桌上有一包长长的东西。
她瞪着,胸膛蓦地**,旋身,望向那个阴惊地坐在餐桌边进食的男人。
“修一,你是不是……你以为我今天搞砸了吗?”
筷子凝在半空,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抛给她一贯的讥诮眼神,“我当然这么以为啦。没想到你这样都能安全过关,看来你们那个客户还满好说话的。”
她眨眨眼,不语。
他的讥诮从来不曾真正伤到她,这一回,反而还让她鼻尖淡淡一酸。
原来他以为她搞砸了,原来他以为她今天心情会很不好,所以他才等她回来吃饭,所以他才为她准备了晚餐,所以他才买了那个想振作她的精神。
他对她这么好,可她却让他饿着肚子等她,连一通电话也不打……
一念及此,她忽地承受不住了,承受不了那排山倒海袭向她的感动,那满满的、威胁要氾滥的浪潮,让她呼吸困难,心好疼好疼。
她激动地奔向他,“修一,你陪我玩好吗?”主动拉住他的手,她急切地,期盼地盯着他。
他似乎有些愕然,皱着眉瞪她,“你没头没脑说什么啊?”
“那个。”藕臂指向客厅桌上,“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