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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穗扬,为什么会这样?”
每次我都回答:“徐阳文,不要问为什么,你当日收回我的魔法,我可没有问这么多。”
张澎往往在这个时候站立一旁,冷眼看这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矫情片段,光为这个片段,养我的票价就已值回。
“穗扬,为什么?”
我说:“徐阳文,下次叫我的时候,请连名带姓。”
然后,与张澎一起离开。
安排张澎的行程,已经是我的职责。他到哪里,我便去哪里。
张澎说:“穗扬,让我亲亲你好吗?”
我问:“张澎,你是为我而想亲我,还是为徐阳文而想亲我?”
他看我,看得好专注,仿佛是第一次看见我这般物种,而且这物种颇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穗扬……”他说:“当你有一天不再日日夜夜想着徐阳文,我便为你而想亲你。”
“你说的话好深奥,我不懂。”
他拉住我的手:“穗扬,你的手好冷。”
我说:“是吗?心都是冰的,手怎么可能不冷?”
时常回家看妈,妈说:“穗扬,你也该找个朋友成家了。”
我说:“妈,我不打算结婚。”
“为什么?”妈一脸责怪:“现在的人就是这样,不急不急,等年纪大了就知道后悔。”
为什么?
为什么总有人问我为什么?
我呆望窗外浮云。
其实,我也想问。但不管我多么渴望知道答案,我已经发誓,今生绝不开口。
陪在我身边最多的,依然是张澎。
他总静静凝视我,当我发呆的时候,蓦然一回头,往往会发现他正和我一起发呆。
“你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好奇地问:“你想知道?”
张澎也露出好奇的表情:“能否告诉我。”
这个时候的他,简直可以用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
我难得地畅快笑起来,拖长声调说:“其实……我正在想――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张澎与徐阳文一样喜欢冷眼看人大笑,等我笑够了,他才摇头:“不对,你在想徐阳文。”看我笑容顿时敛去,他又徐徐加了一句:“你想徐阳文的时候,眼神、动作、神态,都和平时不一样。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冷哼一声。
这世上最不可爱的,恐怕便要算此人――至于徐阳文,已被驱逐出我的世界,算不上可爱不可爱。
每晚睡在张澎身边,都会睁着眼睛失神好久,不能入睡。
张澎常问:“夜深了,为何还不睡?”
我说:“我在念咒语。”
“什么咒语?”
我不答。
每夜一千零一遍咒语,是否念上一千零一个夜晚,就可以实现?
我问:“你为什么不找个更称职的情人?”
张澎说:“我在等。”
“等什么?”
他笑:“你告诉我你念什么咒语,我就告诉你我等什么。”
“张澎,交易不成立。”我闭上眼睛。
我和张澎常到香港,他有许多生意都在那里。
一次趁着有空预约了一位很有名气的大师,请他为我们算上一算。
天相命理,真的可算?
问卦是单独进行的,张澎和大师在室内单独呆了很久,他出来了,才轮到我进去。
红光满面的大师。
我让他看我的脸和手掌,又让他为我占卦。
我问:“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了结?”
既然是玄学,我问得自然就玄一点。
大师说:“了结什么?”
既然是大师,不是应该一问就透的吗?
我脸上不信任的神色已经带出三分。大师不慌不忙,对我说:“风不动而心动,你若想了结,现在就已经了结,你不想了结,今生今世也没有了结的时候。”
我跳起来,一脸气恼:“这算什么!不过是串通!”
摔了门出去,指着张澎骂:“何必做这样的事情,找个神棍串通来耍我!”
张澎潇洒坐在椅上,怡然自在。
“穗扬,大师哪一句话错了,请告诉我。”
我哑然。
没错,他说的话没错。不想了结的是我,若我死了心,又何恐徐阳文不死心?
痛处被他狠狠戳住,就如藏在阴暗的老鼠被人踩住不小心露出的黑尾巴,谁都会恼羞成怒。
“张澎,你居心叵测!”
张澎奇道:“叵测?难道我曾做过任何隐藏居心的事情?”
“没有隐藏,更加可恶!”我怒:“你以为手中握住一张对付徐阳文的王牌?”
他反问:“你以为自己是对付徐阳文的王牌?”这一问题暗含重重机关。
我气得直打哆嗦,败下阵来。
大动肝火之余,我扔下张澎,独自回到广州。
在母亲家小住几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起张澎这个财神,又觉得白白浪费了可惜。他虽然不讨人喜欢,到底照顾我衣食住行。
弟弟正打算去加拿大留学,我点头答应负责他所有费用,不由想念起张澎来。
正考虑如何有脸有面地与张澎联系,张澎自己打电话来了。
一听我的声音,张澎立即道:“穗扬,速来香港,十万火急。”
他原来也有十万火急需要我的时候。
我嗤笑:“又请一个大师?还是又有徐阳文会参加的酒会需要我去撑场面?”
张澎的声音沉而严肃:“这个时候不做意气之争,徐阳文出了车祸,他要见你。”
我一愣,说:“他缺了腿还是毁了容?徐阳文要见我,你做什么好心来传信?”
“他如果只是小伤,我又怎么会帮他传信。这个电话不打给你,你日后必定恨我入骨。”
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寒气侵入骨中。
“快点,我的私人专机已经在白云机场等候。”
不祥之兆隐现心头,我飞扑机场。
一路匆忙闯入医院,特级病房的灯一闪一闪红得吓人,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含义。
进了徐阳文所在的房间,房中一大帮人似乎正等我等得焦急。
不少人拉着我的手,不少人急忙涌到徐阳文床头,轻而急切地呼唤:“徐先生,李先生来了。”
张澎随我一同到医院,这个时候安静地退了出去。
护士劝告众人不要打搅病人,又忙乎一阵,徐阳文终于徐徐醒来。
“穗扬……”
所有人哗地退了出去,留我一人。
我走到床头,看他一身白纱,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穗扬………”
他每说一个字,我就害怕他会在说下一个字前失去呼吸。
我说:“徐阳文,我在这里。”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在眼中。我以为,那样的目光可以把我的魂掠走,如果他死了,势必也带我到地狱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在听。”
接着,他对我说三个字。
我以为他会说:为什么。但我错了,他奄奄一息道:“我爱你……”
他不问为什么,却说了――我爱你。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瞬间后,我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爱你,他说的必定是我爱你,就如当日他在我耳边不断重复“徐阳文爱李穗扬”一样真实。
我握拳,咬牙,冷笑:“好的,我听见了,我知道了。”我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每一个字都没有音调起伏。
抛下他望得我发悸的眼光,我转身走出去。
张澎等在门外,不咸不淡站着与徐阳文一帮朋友无声对峙。
我对他说:“走吧。”
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离开。
我一直没有再说一个字,饭也不吃,回到下榻处,呆坐床边。
张澎只说了一句话:“我把房间借你。”
他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我就这样坐着,直到月上树梢,风穿窗纱。
凌晨三点,张澎打开门走到我身边。
他轻轻说:“徐阳文术后并发症抢救无效,刚刚死亡。”
我没有哭。
我说:“他今天对我说…他爱我。”
张澎半跪在我面前,望进我的灵魂。
“我等的东西,已经不可能得到。你的咒语,又何尝可以实现。”张澎说:“穗扬,徐阳文不爱你。死前三个字,绝你一生幸福。”
我点头:“不错,终此一生,李穗扬注定为徐阳文伤心,这与爱无关。”
我低头在张澎唇上印下一吻。
“此吻也与爱无关。”我说:“张澎,我很抱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