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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得俯下身来,那阵嘈杂的蜂鸣声疯狂地加速着,甚至是在他的唇吻上我之前。但是,在他的唇用最温柔的力度压下来时,蜂鸣声停住了。
他立刻退回去,一脸的担忧,直到监视器表明我的心脏已经重新启动,他焦虑的神情才转为放心。
“看样子,我得比平常更小心得跟你相处才行。”他皱起眉。
“我还没结束和你的这个吻呢,”我抱怨着。“不要逼我在这里扑过去。”
他咧嘴一笑,然后弯下身子轻轻地把他的唇压上我的唇。监视器抓狂了(暴走了)。
但随后,他的唇紧绷起来。他退了回去。
“我想我听到了你妈妈(的动静)。”他说着,又咧嘴笑了起来。
“别离开我。”我喊出声来,一阵蛮不讲理的汹涌的恐惧席卷了我。我不能让他走——他会再度从我身旁消失不见的。
只是短短的一秒钟,他就读懂了我的眼里的恐惧。“我不会的。”他严肃地保证道。然后,他笑了起来。“我会打个盹。”
他离开我床边的那张硬邦邦的塑料椅子,坐到我床脚的那张青绿色人造革躺椅上去。他完全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他真的一动不动。
“别忘了呼吸。”我讽刺地低声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依然闭着眼睛。
现在连我都能听见我妈妈的声音了。她正和某人说着话,也许是个护士。她听起来既疲倦又担心。我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她那里,安慰她冷静下来,向她保证一切都很好。但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做任何形式的跳跃动作,所以我只能安静地等着。
门被猛地退开了,她从门外偷看着。
“妈妈!”我低声说着,我的声音里充满了热爱(深情)和宽慰。
爱德华依旧维持着一动不动地睡在躺椅上的姿势,她看在眼里,踮着脚走的我的床边。
“他一直待在这里(他一直不肯离开),不是吗?”她低声自言自语着。
“妈妈,我真高兴看到你!”
她俯下身子,温柔地拥抱着我,我感觉到热泪正从我脸上留下来。
“贝拉,我真担心!”
“对不起,妈妈。但现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安慰着她。
“我真高兴,我最终看到你睁开眼睛了。”她在我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我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起闭上的?”(我睡了多久?)
“今晚是星期五,亲爱的,你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星期五?”我吃了一惊。我试图记起那件事是哪天发生的……但我不愿意去想它。
“他们不得不一直给你使用镇静剂,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甜心——你弄出了很多伤口。”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这些伤口的存在。
“你真幸运,卡伦医生就在那里。他真是个好人……不过,太年轻了点。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模特,而非医生……”
“你见到卡莱尔了?”
“还有爱德华的妹妹爱丽丝。她是个可爱的女孩。”
“她确实是。”我完全赞成。
她越过自己的肩膀,瞥了一眼爱德华,后者依然躺在那张椅子上,紧紧地闭着双眼。“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在福克斯交了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畏缩了一下,然后呻吟起来。
“有哪里疼吗?”她担忧地问道,回过头来。爱德华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下我的脸。
“我很好。”我向她保证道。“我只是刚刚想起来不能乱动。”他又回到他那个伪装的睡眠里去了。
我充分利用了我妈妈那一瞬间的分神,努力不让话题回到我那绝对称不上诚实的举动上。“菲尔在哪里?”我迅速问道。
“佛罗里达——哦,贝拉!你根本猜不到!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最好的消息来了!”
“菲尔拿到了合约?”我猜测着。
“是的!你是怎么猜到的!太阳队,你能相信吗?”
“太棒了,妈妈。”我竭尽全力,尽可能说得更热情些,尽管我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会喜欢杰克逊维尔的。”我茫然地盯着她,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当菲尔开始跟亚克朗市队沟通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因为那里到处都是冰雪,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寒冷。但现在,杰克逊维尔!那里总是阳光灿烂,潮湿也没那么糟糕。我们找到了一所最可爱的房子,黄色的,装饰着白边,还有一个像老电影里那样的门廊,还有那棵巨大的橡树。而且那里离海边只有几分钟路程,你还能有你自己的浴室……”
“等等,妈妈?”我打断了她的话。爱德华依然闭着眼睛,但他的样子太紧张了,根本不像是在睡觉。“你在说什么?我不打算去佛罗里达。我住在福克斯。”
“可你不必这样做了,笨蛋。”她大笑起来。“现在菲尔能有更多的时间在附近了……我们已经就这个问题谈过很多次了,我打算作出让步,在他客场比赛的日子里,有一半时间陪着你,一半时间陪他。”
“妈妈。”我迟疑着,想知道怎样才能最圆滑得处理这件事。“我想要住在福克斯。我已经融入了那里的学校,我也有一两个闺蜜了”——我提醒了她关于朋友的事,她又瞥了一眼爱德华,所以我试着换了个方向——“还有,查理需要我。他在那里老是一个人,而且他完全不会烹饪。”
“你想要留在福克斯?”她不知所措地问道。这个想法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了。然后她的眼睛飞快地看向了爱德华。“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学校,查理——”我耸了耸肩。这不是个好主意。
她的双手无助地在我身上徘徊着,试图找出一块安全的地方拍一下我。她最终拍了拍我的额头,只有那里没有包着绷带。
“贝拉,甜心,你讨厌福克斯。”她提醒我。
“那里没那么糟。”
她皱起眉,来来回回地看着爱德华和我,这次她看得不慌不忙,显然是故意的。
“是因为这个男孩吗?”她耳语道。
我张开嘴想要撒谎,但她的眼睛正仔细地审视着我的脸,我知道她会从我脸上看出来的。
“他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我承认道。没有必要坦白交代这部分有多大。“所以,你找机会跟爱德华交谈过了?”我问道。
“是的。”她迟疑着,看着他优雅的安静的姿势。“我想要和你谈谈这件事。”
啊—噢。“什么事?”我问道。
“我觉得这个男孩爱上你了。”她指责道,依然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这样觉得。”我向她吐露道。
“那么,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她只能勉强掩饰住自己语气里汹涌的好奇。
我叹了口气,看向别处。尽管我是那么的爱着我的妈妈,这依然不是一个我能和她交流的话题。“我对他简直着了迷。”瞧——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谈到她的初恋男友时会说的话。
“嗯,他似乎很不错,还有,我的天,他帅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但你太年轻了,贝拉……”她的声音很没自信。就我所记得的情况而言,这是自我八岁时起,她头一次这么接近于竭力使自己听起来具有家长的威信。我认出了我和她谈男人时,那种通情达理但坚定不移的口气。
“我知道,妈妈。别担心这个。这只是一见倾心的狂热。”我安抚着她。
“没错。”她赞同着,很容易就开心起来了。
然后她叹了口气,满怀歉意地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墙上的那个大圆钟。
“你要离开了吗?”
她咬住唇。“菲尔过会儿会打电话来……我不知道你醒了。”
“没关系,妈妈。”我试图让自己的如释重负不那么明显,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受伤了。“我不会孤单的。”
“我很快回来。我要睡在这里,你知道的。”她宣布道,显然很为自己感到自豪。
“哦,妈妈,你不必这样做!你可以睡在家里——我根本没注意到这样做的差别(我不介意的)。”止痛药在我脑子里带来的眩晕现在让我更难集中注意力了,尽管,很显然,我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我只是很不安。”她怯懦得承认道。“附近的街区发生了一些犯罪行为,我不想要独自待在家里。”
“犯罪?”我警惕地问道。
“有些人闯进了我们家拐角处的那间舞蹈教室,把它烧成了白地——什么都没留下来!然后他们还留了一辆偷来的车在门口。你还记得吗,你以前曾经去过那里上舞蹈课呢,甜心?”
“我记得。”我颤抖着,然后畏缩起来。
“我可以留下来,宝贝,只要你需要我。”
“不,妈妈,我很好。爱德华会陪着我的。”
她脸上的表情写着这就是她想留下来的原因。“今晚我会回来的。”与其说是一个保证,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警告。当她说话的时候,她又瞥了一眼爱德华。
“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贝拉。你走路的时候请更当心点,甜心,我不想失去你。”
爱德华的眼睛依然闭着,但一个大大的咧嘴一笑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一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检查了我身上所有的软管和电线。我妈妈亲吻了我的前额,轻拍了一下裹着纱布的手,然后离开了。
那个护士正在检查我的心电监护仪所打印出来的纸条。
“你感觉很不安吗,甜心?你的心率在这个点上有点儿高。”
“我很好。”我向她保证道。
“我会告诉你的注册护士(护理师)你醒了。她会在一分钟之内过来看你的。”
一等她关上门,爱德华立刻出现在了我床边。
“你偷了一辆车?”我扬起眉毛。
他微笑着,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那是辆好车,非常快。”
“你的小睡怎么样?”我问道。
“非常有趣。”他眯起眼睛。
“什么?”
他垂下头去,答道:“我很惊讶。我以为佛罗里达……还有你妈妈……好吧,我以为那正是你想要的。”
我无法理解地盯着他。“可你在佛罗里达得终日困住屋里。你只能在夜里外号粗,就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一样。”
他几乎要微笑起来了,但最终没有笑。然后他的脸黯淡下来。“我会待在福克斯,贝拉。或者某个类似于福克斯的地方。”他解释道。“某个我不会再伤害到你的地方。”
起初,我没有立刻领会他的话。我继续茫然地盯着他,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一个可怕的谜团一样。我只能勉强注意到我的心跳加速的声音。不过,当我的呼吸变得紊乱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肋骨传来的表示抗议的剧痛。
他什么也没说,他警惕地看着我的脸。那种与破碎的骨头无关的疼痛,那种更加糟糕,糟糕到好无止境的疼痛,威胁着要把我碾碎。
然后,另一个护士目的明确地走进了房间。爱德华又一动不动地像块石头一样,她训练有素的眼睛把我的神情看在眼里,然后转向那些监视器。
“是时候再吃点止痛药了,甜心?”她友好地问道,轻叩了一下那个静脉注射器的瓶子。
“不,不用。”我喃喃低语着,试图去掉自己声音里的痛苦。“我什么也不要。”我无法承受在这个时候闭上眼睛。
“没有必要这样逞强,甜心。如果你不那么强迫自己忍耐(不憋着那么多压力),情况会更好些。你需要休息。”她等待着,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