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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什么书?”
“吉卜林的诗集,是卡洛斯夫人临走时让我还给马尔塞尤准尉的。”
“我正要去看他,你把书交给我,然后你马上离开这里。”
“好的。”路卡顺从递过了书,又担忧地看了那本书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爱德华一直看着路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翻了翻手上的书,发现扉页上写着些看不明白的字体,像是法文。他冷笑了一下,把书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向旁边的卫兵命令到:“把垃圾抬到外面给烧了。”
然后,他盯着窗外那轮泣血般的落日低低地说了句:“人都走了,还那么阴魂不散。”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时,许栩的飞机终于抵达塞卢姆的上空。
“饿了吗?可惜我来得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些饮料和食物。这架飞机是加里波尔蒂那老头的,这老鬼贪了我一大笔钱,希望他能有点良心替我们在飞机里准备些吃的。”阿诺别过脸看着驾驶座上的许栩说。
“不用忙活了,我不饿。很快就能到亚历山大了,我们可以在那里停一会,吃点东西再继续飞。”许栩微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早上啃的几口面包,她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就要到家的兴奋掩盖了所有的疲倦和饥饿,只要看到他在自己的身边,她就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你不饿才怪,瘦得只剩下把骨头了,还不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让我找找,看看那老家伙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在飞机上。”阿诺边说边扯开安全带走向机舱里搜寻起来。
“呀,还真让我找到些好东西,法国松露罐头,瑞士巧克力,意大利乳酪,顶级的波特酒,哈,意大利人果然跑到哪都不忘享受。咦,竟然还有套降落伞,啧啧,这老头还真是怕死。我们得把他藏品全部吃光扫光,连带把这辆飞机都带回蒙巴萨才能捞回点本钱。”阿诺找到了一个皮箱,里面装着满满的食物和美酒,然后又在皮箱旁翻出一套降落伞装置。他拿起一瓶心爱的波特酒,摇晃着酒瓶,乐呵呵地朝许栩笑道。
许栩回过头,看见他正摇着酒瓶,勾着薄唇,笑得一脸狡猾,面容恍如当年他俩初遇时那般野性魅惑又让人心跳加速。一瞬间,她觉得时光流转,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恣意张扬并让人刻骨铭心的青春年代。她故意皱起眉头说:“哎,先别忙着吃,快回来坐好。我已经能看到第一个碉堡了,得绕着它盘旋三圈,不然到时候我们给人打下来就麻烦了
“我说,等回到蒙巴萨,我得把家里重新装修一遍,然后把所有门窗都加上铁栏杆。”阿诺坐回到副驾上,剥开一颗巧克力,递到她的嘴边。
“干嘛要加上铁栏杆?蒙巴萨现在的治安很差吗?”她含下巧克力,一边咀嚼一边奇怪地问。
“当然要加上栏杆,以防你再次逃走。这次回去,我得好好地看着你,把你锁在房间里,任谁也不能见你,好专心地替我生小孩。”阿诺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嘴唇,一点都没留意到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地凶悍,语气是那么地霸道。他的目光禁不住又落在了她锁骨的那个印记上,依然地殷红刺目,那该是多么地情不自禁又不可抑制才会留下的痕迹?他是她的丈夫,当然深知她对于男人的魔力。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查出那男人是谁,然后……然后让他永远地丧失作为一个男人的功能。阿诺愤愤地想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意念中将那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许栩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和醋意,正想出声询问,可是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雪白刺眼的强光,晃得她头昏目眩,一瞬间,视网膜像是完全丧失了它的功能,只剩那片死亡似的白光充斥着视野,不停的旋转,摇晃。
“强光灯!该死,我看不见东西了!”
耳边传来阿诺的喊声,许栩紧紧地握住操作杆,压实方向盘,尽量保证自己不要在暂时失明的情况下错误操作。“是德军,他们发现了我们的飞机,所以打开强光灯照射。我们得绕碉堡三圈,可是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许栩喊道。
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刺耳无比的嘶鸣声在机翼下响起,像是某种巨大又可怕的东西正在朝他们逼近,“轰”地一下巨响,剧烈的冲击波夹带着炙热的气流从身后撞来,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骨头断裂。刹那间,火光,热流,浓烟和四处飞散的物体像风暴一样将他俩团团包围,而机身在急速下坠翻滚,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肺部往喉咙上涌,嘴一张,吐出口腥热的液体。
许栩趴在方向盘上,疼痛和昏眩夺取了她所有的感知,仿佛无边无际的海洋吞没了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风浪里苦苦挣扎。她咬着牙,脑中不停地喝令自己睁开眼,握紧方向盘,拉起操作杆,她不能就此昏睡过去,他们得回家!或许就是这股巨大的渴望刺激了她的神志,力气和感觉又涌回到了体内,她睁开眼,抹去嘴角的鲜血,重新抓紧操作杆。一下,两下,三下…。。她发现无论她怎么操作,飞机都毫无反应,只顾在地心引力和加速度的牵扯下不断往地面扑去,那样地义无反顾又心甘情愿,仿佛这就是它最终的使命。
“许……许栩,我们中弹了,机尾着火,没办法再飞,你……你快跳伞……”混乱中,阿诺的声音传来,很微弱,可是在呼啸的风声里却是那么清晰。
“不,阿诺,我们……”许栩回过头想告诉他一定要支持下去,她一定可以让飞机成功迫降的,他们一定可以回家的!可是就在转脸的刹那,她感到一把尖刀插入了她的心脏,时间停滞了,呼吸停滞了,心跳也停滞了,一切都停滞了。
阿诺闭眼靠在座椅上,张着嘴费力地呼吸着。昏暗中,他的胸前绽出大片的猩红,那浓稠的液体正不断地冒出,濡湿了洁白的衬衫,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倾斜的地板上,流到她的脚边,然后汇聚。仿佛一道触目惊心的溪流正从他的体内涌出,带着他的生命热情地奔向她,簇拥着她。
他中弹了,一定是刚才爆炸时炮弹的碎片击中了他的胸部……
这刻,许栩觉得整个人都像被一列奔驰中的火车碾压了过去似地,将她的所有都碾碎了,就像机舱内那些零散的物件般,一股脑地从尾舱炸开的洞口中飞出并抛向天空。“阿诺!阿诺!支持住,我们一定可以降落的!”她一只手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拉着操纵杆,拼命地想拉起机头,重新操控飞机。可是,无论她干些什么,各个失灵的仪表和机件都用绝望的姿态告诉她—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快……快跳伞,没有时间了,许栩。很抱歉,这次我没办法和你一起降落了……”阿诺睁开眼睛,血从嘴里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脸庞,而他的手正拼命地推开她的手指,决然得近乎残酷。
“不,阿诺,不要这样,求求你了……”眼泪模糊了她的视野,她苦苦地哀求着,哀求着上天也哀求着他不要遗弃自己,没有了他,降落又有什么意义?
阿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如同狂风中那点飘摇的烛火,在熄灭前替她发出最后的一丝光亮,并引领着她航向:“快啊,回到开罗,马修会照顾你的……”
许栩呆呆地看着他,听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急,飞机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世界像是化作了一颗陨落的流星,在无尽的黑夜里飞快地划过,燃烧,然后归于寂静。渐渐地,她也寂静了下来,呼吸随着下坠的机身和流逝的分秒变得平复,恐惧也消失了,心底一片清明。凝视着他那张染血的容颜,如同凝视着她整个世界的唯一,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不会失去他的,永远永远都不会。
许栩放开了操纵杆,任由飞机继续坠落,归于大地的怀抱,归于它最后的宿命。黑暗中她摩挲着重新拉回阿诺的手,紧紧地握着,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皮肤的触感,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正笼罩着自己,那是真正回家的感觉。
“不,阿诺,我们不回开罗。我们要回家了。”她睁开眼,轻轻地说,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蒙巴萨夕阳下的那片海,海浪轻涌,波光粼粼,洁白的沙滩上他们拉着手,就像现在这样笑看落日。
“回家?”朦胧中,阿诺呢喃道。
“是的,回家了,永远都不会离开了……”她扭过脸,对他微笑
—恍如初见。
…
大漠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深邃神秘,深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奇异的光幕,蓝绿交错,缓缓波动,宛如极光。而一架裹着火光的飞机投入了光幕里,那么地决然而奋不顾身,就像浴火的凤凰带着生命中最后的绚烂去进行它的涅槃仪式。
“轰隆”一下爆响,恍如雷鸣又恍如山崩海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又合上了。然后,飞机消失,光幕隐去,天空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那个,本文还未完结。我知道自己冒上来肯定会被揍,不过大伙手下留情,稍稍见点血就好了,别往死里揍~~~
第七十三章 T…1028
清晨,蒙巴萨郊外某私人机场。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跑道上那红白相间的风向标时,比尔拎着工具箱走进了机库,进行他每个周末的必修课—替机库里的那古董飞机做维护保养。清洗,上机油,蒙皮,检测电路,更换已经老化的零件……每个步骤他都亲自动手,不急不躁,尽善尽美,虔诚的如同某种宗教仪式又像是精密的外科手术。这些古董飞机是他多年来的收藏品,自打五岁那年第一次坐在父亲的那架德哈维兰虎蛾教练机上,他就对飞行和老式飞机有了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痴迷。这一迷就迷了二十多年,妻子换了两任,各式的女人也来来去去,但惟独这个收藏爱好始终如一。对于飞行,比尔是忠贞的。
比尔是个驾驶古董飞机的高手,内罗毕飞行俱乐部的资深会员,也是蒙巴萨仅有的几个私人古董飞机博物馆馆主之一,但其实他真正的职业是个房地产商。他和他的家族在非洲,南美洲甚至亚洲都有物业,包括太平洋上的几个岛屿,这也是能支持他不断购买收藏古董飞机的主要原因。不过,比尔认为对于飞行仅靠钱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着勤奋好学的心和坚持不懈的意志。得像一个航空专家那样掌握专业知识,像一个战斗机飞行员那样纯熟驾驶,像一个机械工程师那样懂得维修飞机,才能彻底地鉴赏把玩古董飞机这门艺术。尽管已经雇佣了专业飞行员和机械师去照料自己机库中的那几十架藏品,可只要有时间,他一定会和雇员们一起动手进行各种维护保养工作,并将之视为自己最好的休息方式。
几天前,比尔购入了一架二战时的英国蚊式轰炸机,上面还带有作战时留下的弹孔,很有纪念意义。所以今天天没亮,他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机库,打算尽快把飞机给维修好,好让它重新回到蓝天,一展旧日的风采。 他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