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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许栩仍旧为自己那个不算优美的爱情故事而惦记着,沉默了片刻,她把手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地抓紧了桌沿,像是努力地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支撑点:“结局?其实没有什么结局,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是在他的飞机坠毁前,我听到他隐隐约约地喊了一声‘艾琳’。”
许栩盯着艾琳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也糟透了,为什么会那么鲁莽而固执地去追究故事的结局,从而像个傻瓜一样去挖开艾琳内心那道最深的伤疤?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还会摧毁别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坚强与勇气,但是,她觉得自己并不只是因为
好奇才问这个问题的,而是她想从艾琳的故事里获得一个答案,就是在战争当中一个人到底是该为自己活着还是为他人而活着?
恍惚中,许栩听到艾琳接着说道:“我并没有后悔当日的选择,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或许我还会做同样的事情。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他,事实上,除了他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我相信他也一样。但是,我们的爱情并不能改变彼此敌对的立场,他和他的军队炸毁了我的祖国,杀死了我的同胞,而我杀了他……反正,我这辈子都会守着对他的爱和思念独自活下去,这也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很老土也很乏味对吧?不过,这就是我的故事的结局。”。艾琳说完,抬起头对许栩笑了笑,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她的脸上,她的眼神依然坚定,但唇边的笑容却脆弱得如同泡沫,仿佛一戳即破。
看着艾琳的笑容,许栩觉得心头在隐隐作痛,不过同时,原来一直让她觉得迷惑的某些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她站起来对艾琳说道:“我明白了,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把贾斯帕。马斯基林安全送到亚历山大港的。”
…
晚饭之后,威斯太太带着小妮娜呆在了儿童房里,隔壁的书房内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争吵声,打破了家中平日里那种安逸温馨的气氛。小妮娜扭过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她扯着威斯太太的衣袖扁着嘴嘟囔道:“怕,怕怕,妮娜害怕。”。威斯太太连忙抱起她,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哄到:“别怕,妮娜,叔叔和阿姨在聊天呢,待会我给你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乖,别怕啊!”
威斯太太边说边忧虑地朝门外看了几眼,心想今天伯爵和伯爵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从晚饭前就吵到现在,连饭也不吃,而且越吵越厉害,丝毫没有休战的打算,连孩子也给吓着了。威斯太太是过来人,她也明白世界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可问题是平时卡洛斯伯爵都会让着自己的夫人,夫人一发火,他总是笑眯眯地任由她数落绝不回嘴,等她说累了就搂着她小声哄道:“好了亲爱的,要不你打我几下消消火,别气坏了身体。”,每当他这么说伯爵夫人的气很快就消停下来。但这次伯爵没有像往常那样让着夫人,而是一句句地和她顶回去,态度和口吻都非常强硬,他那种霸道而阴冷的眼神连威斯太太在旁边瞅着也感到害怕。来到卡洛斯府里已经半年有多,她还从没见过伯爵发那么大的火。
而在书房内,阿诺一边拍着书桌一边朝许栩吼道:“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飞托布鲁克,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桌上摆了个丘比特的陶瓷像,可怜的小爱神被阿诺拍得跳了起来,一双肥嘟嘟的翅膀晃了几下后就直接“空降”到地面摔成几块,成为他怒气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许栩看着地上已经粉身碎骨的丘比特,尖锐的碎片白花花地刺着她的眼,仿佛也在她的心上刺出几道伤痕。这尊18世纪的古董陶瓷是她送给阿诺的生日礼物,因为知道他喜欢收集英国明顿公司的帕洛斯大理石白瓷器,她特意找遍了全开罗的古董店才找到这尊丘比特像,平日里他对瓷像总是宝贝得什么似地,就连仆人搞卫生他也不让碰,非得自己亲手擦拭才放心,没想到一发起脾气来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将瓷像连同她的心意都给砸得粉碎。不过恼火归恼火,许栩还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缓的口吻解释道:“你别那么冲动好不好?!现在情况非常严峻,皇家空军派不出运输机来给守军运送药物,也没办法将贾斯珀给护送出来,德国人计划要炸毁亚历山大港和苏伊士运河,如果没有贾斯珀帮忙,希特勒的计划很可能就会得逞。所以这一趟任务我必须得飞。”
“我冲动?是我冲动还是你冲动?你现在要飞去德军火力最密集的地方,这行为完全和自杀无异!我不管德国人要炸哪里?不管谁会打胜谁会打输,更不管谁去把那倒霉的魔术师给接出来,反正你不能飞托布鲁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去送死。”阿诺踏过几步,握紧了许栩的双臂,注视着她的双眼里带着无法言喻的焦急与担忧。他在想,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他根本不在乎这场战争最终谁会获胜,也不在乎什么正义与和平,他在乎的只是她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自己身边,两人相濡以沫,执手到老。他们只是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中的一对平凡夫妻,而不是能拯救全人类的盖世英雄。
面对阿诺的质问,许栩沉默了,从他的眼底她能看到他内心的焦虑,恍如当年在蒙巴萨俱乐部的后巷中他拉着她的手说:“如果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同样地真挚而迫切。许栩看着他的眼睛,之前的恼怒都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触动与内疚,她反握住阿诺的双手,低声道:“阿诺,以前我也像你这么想,战争不过是军人的事情,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利益争夺,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无法去改变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存自己,安全地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胜利。可是经过那次的空袭以及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我发现当身处战争当中,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置身事外,很多事情你想逃避也逃避不掉,如果所有人都像我们那样想结束战争是别人的责任,与己无关,那么战争就永远都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假如亚历山大港失守,德**队就能直接攻击开罗,占领整个非洲,像上次空袭那样的一幕也会再度重演。我不想再看到悲剧的发生了。”
经历过艾琳和尼尔的事情,许栩时常会想其实他们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但为了这场战争,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感情,幸福,爱人乃至是生命,不管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可确实因为他们的牺牲而救了更多的人。当然,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更多更多这样的普通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在残酷的毁灭和杀戮当中,什么精忠报国,为理想而战等等诸如此类的口号都未免显得苍白无力,唯有人性,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家人朋友,为了捍卫生命的尊严才是最原始和基本的战斗力。其实,许栩也没有太多崇高的觉悟和理念,她只是想如果这次自己不飞,德军下一个炸毁的目标可能就是开罗,她已经失去了宝宝和依莲,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阿诺盯着许栩不做声,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但又迅速地恢复平常的冷静和犀利,只是紧绷的脸颊和不断用力的手指显示出他正处于痛苦挣扎和努力克制的边缘。过了一会,他松开了双手,冷冷地问:“我明白了,反正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能改变你的主意,对吗?”
许栩看到他脸上那种受伤的表情,内心也同样地难受煎熬,可是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只能哀求地对他说道:“阿诺,希望你能理解我,请容许我最后一次的任性好吗?”
阿诺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回答,转过身慢慢地朝门口走去,等踏出门槛,他突然“砰”地关上了房门,然后迅速地掏出钥匙将门从外面锁上。
许栩没料到他竟然会一声不响地就将自己锁在书房内,连忙跑到门口用力地拍着门扇喊:“阿诺!你干什么?为什么要锁门?快把门打开!”
第五十六章 穿越火线
许栩没料到他竟然会一声不响地就将自己锁在书房内,连忙跑到门口用力地拍着门扇喊:“阿诺!你干什么?为什么要锁门?快把门打开!”
“对不起,许栩,我已经失去父母和孩子,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你。放心吧,过了明晚,我自然会把门打开的,到时候你要怎样责怪我都无所谓,请原谅我的自私。”阿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低地,带着说不出的倦怠与无奈。
然后许栩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以及走到客厅说话的声音:“亚历,你去书房门前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打开房门。”,亚历是阿诺的私人保镖,一个魁梧健硕的退伍老兵,从蒙巴萨就一直跟着他到现在。
“可是,夫人她……”亚历犹犹豫豫地答道,声线突然低了下去,仿佛有人在示意他压低嗓音。
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许栩就再也听不到了,隐隐约约中她还听到了妮娜的几下哭声,然后渐渐远去,想必是威斯太太把她带到了楼下的卧室里。许栩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全身像是虚脱了一般,软软地使不上力气,她没有大声喊叫或者是拍门,她不想吓着妮娜和其他人,也不想再和阿诺却争辩些什么。她能理解阿诺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她想如果换做是自己或许也会干同样的事情,可理解的同时她也很清晰自己是不能呆在这个房间里任由时间流逝。明天十点,她必须到达机场飞往托布鲁克。
许栩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思考了几秒后,她拨通了马修的电话。
第二天中午,整夜未眠的阿诺走到了书房门前,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的都是许栩平日爱吃的各样菜式。在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准备扭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问自己:“如果她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如果她为此而恨我一辈子该怎么办?如果她要离开怎么办?”。随之,一股凉意从心底涌了出来,蔓延到全身,他能看到自己握着钥匙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他都被这些假设在折磨着,不过相对于她可能会遭遇的危险他更宁愿她恨他。
“我会好好向她解释,耐心地请求她原谅,最终她会理解我的。”阿诺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打开了房门。
“许栩,该吃饭了。”阿诺端着托盘朝房内走去,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许栩,你睡着了吗?”,他又喊了声,可空荡荡的书房内仍旧一片沉寂,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白色的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某种不祥的预示,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心里猛地一沉,阿诺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瓷器碎片与食物汁液溅到四处都是。他跑到窗边,看到窗棂上栓了条结实的麻绳,沿着三楼的外墙一直垂到地面,绳索的尾端随风摇摆,两只路过的野猫正挠着麻绳在玩耍。
“许栩!许栩!”阿诺抓着窗户边缘朝底下大喊,但回应他的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远处清真寺的钟声,沉闷而空虚,一下下地像是撞在他的心里似地。阿诺颓然地垂下肩膀,忽然一抬手,拳头重重地砸向了了旁边的窗扇,裂开的玻璃上映出他扭曲而破碎的面容。
入夜,亚历山大机场灯火通明。停机坪上有四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