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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次,他看见有人忍不下去她的问问问了。他回去一定会告诉大哥,如果有人因为口舌而被砍,陆繁星绝对比他先。
凤凰古城里有许多姜糖店。
店门口通常都有个大勾,店家们就是在那表演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姜糖制作。先将熬好的糖挂上了大钩,然后就开始扭啊转啊抛啊什么的。姜糖的褐色颜色逐渐变淡,最后呈现出金灿灿的颜色。店家的手艺都很好,姜糖在他们手是都舞成金色的游龙。
沈从文故居外就有许多姜糖店。浓浓的姜糖味道,让人止不住想打几个喷嚏。
雷煦明从沈从文故居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于是便在巷口的“老屋”点下了饭菜。
“老板,听说你这菜很好吃哦!”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周遭响起的时候,他不禁又抚着额头垂眸微笑。
是凤凰太小,还是这个世界太小?
中午从沈从文墓地回来的时候,小道旁好些拿着草蝴蝶卖的小姑娘跟在车子后面叫嚷着他们听不大清楚的话语,拉车的师傅翻译后才知道说的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为了这句话,陆繁星跳脚了许久,坚持这样的搭配是把她这朵鲜花给糟蹋了。
到了城里,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她还是给了师傅钱,还把他的份也抢着付了,然后背着包就走,仿佛刚刚在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那是当然的!我这可是老店!”老板挥舞着锅铲,权威不容任何挑衅。
“好,那我就在这吃了!”陆繁星也很是爽快。
老板将锅铲往后一挥:“进去坐。姑娘你一个人啊?”
“是啊。”
“你和那个小伙子拼桌吧,可以省点钱,我们这菜都比较大份。”老板很为人着想的说道,是陈述语气,不是询问语气,认定他们会拼桌是的。
说凤凰民风淳朴果然是淳朴,要在杭州,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哪有这样替客人想的。
陆繁星心里想到,然后在循老板锅铲方向看去的时候就又看见了那个,哎呀,熟人。
“小明明?”陆繁星走到他旁边,很是惊奇,“这样都能碰到哦?”
“奇怪吗?”雷煦明扬了扬眉,“比起在凤凰看见你,在这看见你应该算正常的。”
“哎呀,读万卷书,讨万里饭是我的人生信条啦。”她将大包一甩,甩到旁边的凳子,很不客气的坐下,拿起菜单研究,“老板,介绍下什么菜是你们这招牌啊。”
“我这什么都是招牌!”老板很牛的说道,不是很白的围裙一角撩起,拿出了根烟。
“那不如每样都来一个。”陆繁星很是认真的考虑。
老板也很认真:“那你吃不下的。”
“那不如这样。老板,你要看清楚哦。”陆繁星闭上眼,在单子上乱戳,“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这两样里血耙重复了,我给你取消一样去。还有这两样,这个先生已经点了,你就不用再点了。”正常人没有这样点菜的,可是这里的老板居然能适应,谁说中国承受能力差?
“好的。”陆繁星笑咪咪的,好象完成什么大工程一样拍了拍手,转过头来和雷煦明搭话,“刚刚从哪过来。”
“沈从文故居。”
“86块钱门票你也去?太坑人了哦。你钱太多啊?”陆繁星眼睛睁的大大,当他外星人看。
雷煦明凝视着手中的茶,看着茶中淡然的自己,不打算去理会外星人把地球人当非地球人。
“茶太烫了。”大概是诡异如她,被人当空气看已经习惯了,一点不觉得被冷落,很容易就找到了新的乐趣,“我去买酒。”
她是超级行动派,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在店门口消失了。
再一下下,她就捧着好几杯浑浑的酒,坐回了位子上。
“这是桂花酒,这是杨梅酒,这是玉米酒……”她拿了塑料杯子将每杯酒都匀了一半出来,“你闻闻,很香哦。”
他接过。
菜还没有上桌,不言不语的对座是很尴尬的。
“陆繁星,你后来做什么去了?”
“啊!”她忽然一声大叫,“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哦!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叫起来跌宕起伏,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果你要维持这种反应的话,以后我会继续叫你陆小姐。”他喝了口茶。
“我无所谓啦。”她嬉皮笑脸,“陆小姐,陆繁星,陆白痴,反正知道是叫我就行。我下午去搞艺术了。来来,给你观赏下。”
她从包里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块还有些湿意的蜡染布,摊在了桌上:“怎样,我自己一手包办的哦,从画到上蜡到染。”
他给了她一个“早知道会这样”的眼神:“很艺术。”
确实很艺术,除了知道是蜡染出来的,什么图案根本看不清楚。
“就知道你是我知己,哈哈。”完全拿来当赞扬听,陆繁星很是得意,开始讲解,“这是百鸟朝凤图啊,你看你看,这个凤凰我让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感觉出稳重中带点挑逗?”
百鸟朝凤图?小鸡乱跑图也比这个强吧?
“你笑什么?你叹什么气啊?哎,再给点评价嘛。”她拿着她的“艺术”在他面前乱舞,幸好老板及时上菜解救了他。
“唔!唔!唔!”她每样尝了一口,转过身去对老板大叫,“赞!老板,你的菜真赞!血耙韧而不硬,腊肉香而不烟,辣味浓而不散。老板,你太强了!”
老板笑得合不上嘴:“给你少算一盘菜!”
“先生小姐,你们明天要不要去苗寨玩啊?”几个本地的妇女在店门口张望了几下,走过来捞生意。
“什么苗寨?”陆繁星啃着鸡,含糊的问。
其中一个妇女掏出了宣传页:“岩砬巢,可以看苗居,还有表演看,还有很出名的情人洞。”
“你去不去?”陆繁星询问的看向雷煦明。
他点了点宣传页:“车费,门票怎么算?”
她脸上又出现了了然的笑:“生意人吼~”
“车费6元,门票50。”
他抬头看向妇女:“我怎么听我朋友说是20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学生票才25。”
他将宣传页往旁边一推:“那算了。”
50到20?不会吧。生意人杀价杀太狠了吧?陆繁星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雷煦明。
他怡然自得的挟菜,当没看见她看他。
几个妇女在旁边叽里咕噜的用土话讨论了一番,代表又出来了:“20就20吧,不过你们不要和别人说。明天我们来接你们,你们住在哪里?”
啊,真的可以啊?她下巴要掉了。
“沱风客栈。”她忙答,这种便宜一定要占的。
他的筷子顿了顿,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沱风客栈。”
夜晚的北门外是最热闹的。
沱江两岸都是点点的火光,那是当地人用放在筛子上卖的许愿灯。
沱江也被愿望挤的满满的,水里的星光和水上的火光交错在一起。
夜晚的吊脚楼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可是那楼上头朦胧的山色和楼下潺潺的水光都好似是这些楼的装饰。总觉得这些楼是活的,随时都会突然跑走一样。
雷煦明和陆繁星坐在北门外的石阶上。
“先声明,我真的不知道你住沱风客栈。”陆繁星举起一只手发誓。原本她对这些是无所谓解释不解释的,可是后来发现这个男人对这些事情确实很在意。譬如说吧,他可以对主动靠上来的游人(限女性)很文质彬彬很客气,但是一旦对方稍微表现出点想要怎样,他的态度立刻就会象上次对她一样,杀气十足。
这个男人,真的是男女关系方面谨慎的要命。她可不想和他闹的多僵。
他轻轻笑开,笑意漾在眼里:“我知道。”
“呼”陆繁星拍胸大喘口气,“吓死我。”好啦,总算把压心头的事情解决了,她在她的大包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mp3来,递过去一个耳塞:“听不听?”
“你跟机器猫有亲戚关系吗?”他看了看她那个好象什么都能拿出来的包,接过她递来的耳塞。
“远亲而已。”她咧开嘴,现出自己的大白牙,按下了play。
KEVIN KERN的OUT OF THE DARKNESS INTO THE LIGHT悠悠在耳际扬起。
他没有想到她听Kevin Kern。以她这种所有打扮都以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变态的性格,应该是听摇滚类的吧?可是她听Kevin Kern。
Kevin Kern有他的魔力,当他敲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就不存在了。
OUT OF THE DARKNESS INTO THE LIGHT。
就象现在身处的黑暗,希望那河面那细小的微光,但是即便只有一点,也已值得人努力追求。
当两人沉浸在OUT OF THE DARKNESS INTO THE LIGHT的魔力里的时候,音乐毫无预警的消失了。
“要命,没电了。”她有些懊恼的嘀咕。多好的背景音乐呀,衬着这风这水这点点火光,真是要命。
“忽然很想弹钢琴。”他喃喃。
“呀?”她听见了他的自语,然后惊奇的看着他斯文的扶了扶眼镜,闭上眼,双手在空中摆成在琴键上的姿态。
他动了。
明明是没有声音的,她却好象看见了音符从他手底飘了出来,荡在她心里,是和OUT OF THE DARKNESS INTO THE LIGHT相符的音乐。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如湖水般宁静。
总觉得这刻的他才最接近真实的他。那些洋溢在外的市侩、锐气、栅栏都统统消失不见了,此刻的他高贵的如此澄清剔透。
陆繁星都看傻了。
他键下最后一个音符,手在空中凝固成一个优雅的姿势,轻笑了一声,垂下头收回手顶了顶眼镜,柔软发也垂了下来。
他一偏头就看见了她张大嘴巴痴呆的望着他的表情:“我和他这么象吗?”
“什么?”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回了神才明白他误会了她和那个人的关系。不过她不打算解释,“恩,五官很象啦,特别是桃花眼。不过他没你那么市侩,也没你那种锐气,也没有你老……”
“趁机诽谤我很有快感吗?”
“一点点,一点点啦。”她捏起手指比了个一眯眯的手势。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她感觉的出来,从他开始叫她陆繁星的那刻,他已经把她当朋友看了,所以随便开玩笑都没有关系。
“你的她呢?是什么样的?”她也对那个和自己声音象的女生很是好奇。
“她吗?”他往后一靠,双手随性的支在上一级的石阶上,双腿懒懒的伸直交错,望着天,“她是个很需要照顾的女孩子。”
“明明很需要照顾,却偏偏撑的好象自己很坚强一样,让人觉得很心疼。”
“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文一路,经过一家店面门口,她和她的朋友在里面,明明在生病,被人糗还要挣扎着有气无力的比中指,可爱到不行……”
说到后来,他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去抢回来?”
“抢?呵,我也想啊。”他笑容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