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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其实舒窈的课还是讲得不错的。她知道哲学类的课程一向很少有人会感兴趣,所以在备课的时候有意识地加了一些轶事趣闻,希望能够多少引起一些学生的兴趣。舒窈的年纪本就不比底下这群学生大上多少,再加上说话时也总是笑意盈盈的,让人不自觉地就有了些亲近感,两节课讲下来,效果倒是要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好上不少。
下课铃响,舒窈干脆利落地宣布了下课,关了投影仪收拾东西,却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整整齐齐打满了字的纸被递到了自己的跟前,标题第一行就是“中国的伦理道德观”几个黑体加粗的大字。
“老师。”对面的男生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
舒窈手下没停,一边把讲义和教案统统塞进自己的包里,一边笑吟吟地着看他。
对面的男生似乎是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又喊了一声“老师”,拿着纸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嗯,辛苦你了。”舒窈笑,像是终于看够了他的局促,伸手接过那张纸,粗粗扫了一眼后认真地折好,放进了包里,“回去我会好好看的,你快去上课吧,下节课该迟到了。”
男生顿时就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脸的如释重负,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欺负学生很开心?”舒窈正看着门口无奈地摇头,身旁忽然幽幽的传来了这么一句,舒窈微微侧头,就看见许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讲台边,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还行吧,”舒窈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摆,似乎对他的“目无尊长”并不以为意,“我想……大概没有某些熊孩子上课调戏老师来的开心?”
身侧的少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一副“我简直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
“许杉同学,要吸取教训啊!”舒窈笑,拎着包走下讲台站到少年身边,意有所指,“还是你也想写点什么?不如回去把‘尊师重道’四个字抄上两百遍?”
“喂!”少年恼怒,一下子拔高了声音,睁大了一双眼瞪她。
舒窈微微挑眉,仍旧就这么站着,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少年终归还是嫩了些,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别开头盯着窗口,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舒老师。”
“乖,”舒窈满意地点点头,“说吧。”
“……我想找一套钱穆的《国史大纲》,图书馆说学生借阅室里没有,但是教室借阅室里有一套,咳咳……”少年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窗外,像是能看出个洞来似的,“你能不能、那什么……喂你去哪啊?”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舒窈回头,看着少年那一张写满了尴尬和别扭的脸,叹气:“不是要借书吗?走吧。”
……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了,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有些阴,风也大,到了中午的时候温度也没升上去,刚从开了空调的图书馆里出来,舒窈就忍不住颤了颤,拢了拢自己的围巾,然后就见身侧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往外跨了几步,刚好挡住了吹来的北风。
舒窈微微愣了楞,随即就弯起了嘴角,伸手把手上的两本书递了过去——外冷内热的别扭孩子,实在是可爱得很啊。
“谢谢。”少年也不客气,接过书就小心地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这个场景让舒窈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年自己高中的时候,只是当年被老师慈爱地摸着头、从他手里接过书的人是自己,而现在,好像也并没有过去多久,角色身份却一下子调换,自己成了老师,也有了自己的学生。
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有关于小究的,也有关于老师的。是不是……世间之事,都是一种轮回呢?
舒窈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你……补考过了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希望他自毁前程。
被问到的少年顿时就是一僵,原本因为借到了书而泛起的笑意慢慢敛去,扭开头看向别处,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梗着脖子答了一句:“挂了。”
这一次的态度倒是比之前软化了不少,舒窈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太过抵触,索性也就追问了下去:
“为什么?”
他又不笨,有一个假期的时间可以复习,怎么会连补考都没有通过?
“……我没复习。”
“你……”舒窈怔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老师,我不喜欢数学,”大概是有些话在心里憋得实在太久,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听自己说话,少年在话一出口的瞬间,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连说话都爽快了不少,“那些课那些书,我根本就不想看,就算勉强看了,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风还是有些大,即使少年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半,到底也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舒窈侧着头看身侧的少年,眼神清澈,眉心却是隐隐有些化不开的郁色,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面冷,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说是找个地方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可选择的,舒窈干脆就带着许杉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虽然这学期才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办公室倒是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到了手上,该整理的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招呼少年坐下,舒窈开了空调,把外套挂到椅背上,泡了杯茶递过去。
“……正山小种?”许杉低头轻呷了一口,语气微愕。
“你倒是识货,”舒窈点点头,顺手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然后拉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吧,我听着呢。”
“我本来是想考美院的,但是我父母瞒着我改了志愿。”少年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微微出神,“直到录取通知书到了的时候我才知道。”
“我根本就不想上那些数学课,什么公式、定理,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我也根本就听不懂!”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委屈,“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容易罢了。舒窈叹气,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了年轻人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敢,就像是现在,她觉得她居然是能够理解他父母的想法的——学了艺术之后,出来能做什么呢?画家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就算是本身天赋好,但也还需要机遇,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了,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怀才不遇、始终成功不了又该怎么办呢?作为父母,大概是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衣食无忧,如果能在这个基础上在有所成就,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也许在他们的概念里,画画作为一项爱好无可厚非,但如果要作为终生的职业,那根本就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东西。
但就算是这样……对于这孩子而言,理想被人生生地掐断,未免实在有些不公平,尤其瞒着他亲手断绝他理想的人还是最亲近的父母。
舒窈叹气,刚伸了手却是微有些犹豫,顿了顿,到底还是覆上了少年低垂着的头顶,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柔声问: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毕业不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调戏学生什么的真吐艳!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周六一大清早,男生宿舍里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换衣服的声音。
“杉子,礼拜六起这么早?”睡在上铺的韩章打了个呵欠,挠着头发睡眼惺忪地看着正在穿外套的人,语气有些惊讶。
“嗯,”许杉点了点头,一边拎起书包背到右肩上一边压低声音应了一句,“有点事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吃午饭。”
男生之间自然是没什么可啰嗦的,睡在上铺的少年点点头躺回了被窝里,睡意朦胧间很快就听见了门锁“咔哒”一声的轻响,也没有太在意,随即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继续享受难得的懒觉。
难得有机会能这么悠闲地坐在食堂里吃早饭,许杉低头喝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视线却有些飘忽,显而易见的心不在焉。
离约好的时间其实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他今天却早就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那天在办公室里,那人按着自己的肩膀柔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这世上的事总不可能每一件都如愿的,自暴自弃又有什么用呢?无论如何,都不要拿自己的将来赌气。”
“如果,我能让你继续学画画,那你又能不能答应我,在学画的同时,做到顺利毕业呢?”
他还记得她的手纤细修长,却有一股莫名的温暖,她看着自己眼神很温柔,却分明就满是期待和信任。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点头说“能”的时候,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只是一下子就笑得弯起了眉眼,伸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我知道这会很辛苦,但你是可以做到的。那些书,你不是看不懂,只是不想看罢了。”
许杉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就有些涩意涌上了舌尖——明明是该高兴的,不管是因为可以继续画画,还是因为有人这样信任自己,可……那个时候他却忽然觉得,眼前那个看起来好像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子在一瞬间就拉开了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她是老师,他是她的学生,她远比自己成熟而理智,自己在她面前,根本就像是个闹脾气耍性子的孩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
早上九点,许杉准时地到了校门口。周末的早上总是显得有些冷清,少年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见到舒窈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虽然不算太过熟悉,但很显然,舒窈并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
“许杉,这里。”
少年愣了愣,闻声看去,就见原本停在门边的那辆银白色的轿车已经摇下了车窗,自己等的那个人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冲自己招手,少年没有多做犹豫,点了点头,就拉开了车门。
许杉一直到上了车坐定,这才发现车里并不只舒窈一个人——驾驶座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存在感实在太强,让人无法忽略,更何况……少年微微眯起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对自己并不友好?
算了,管他呢?这人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想看见他呢!
“早,”舒窈似乎是还没睡醒,掩着口打了个呵欠,回头看许杉,“吃过早饭了么?”
“嗯,”少年点点头,“吃过了。”
“唔……”舒窈揉着眼睛点点了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小究,我们走吧?”
“不要揉眼睛,”男人点点头,却并没有发动引擎,只是伸手拉下她正揉着眼睛的手,微微皱眉,“昨晚又熬夜了?”
“没有!”舒窈矢口否认,“我很早就睡了,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呢!”
“是吗?”男人闻言,眼里忽然闪过了一抹笑意,伸手把舒窈垂下的一缕鬓发缕到耳后,有意无意间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少年,“可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书房的台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