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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如此?凭什么她命该如此?
她和云霓,同是王家的女儿啊!她们出身相同,甚至拥有相仿的容貌,可一个享尽了公主的荣华富贵,像珍珠宝贝让众人给捧着,另一个却备受欺凌与侮辱。
凭什么她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凭什么她得如此由人作贱?
她的亲生父亲啊!那人怎能待她如此冷情?如何能忍心弃她于不顾?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她恨,恨透了自己的父亲,她恨他不顾骨肉亲情,恨他为了保全王室的和平而牺牲她,恨他挑选了云霓,却不要她。
那夜,当她得知这残酷的真相后,她哭了,泪眼纷纷,十多年来的委屈与痛楚尽付于一声声哀伤的嚎泣中。
她是被抛弃的孩子,是王家不要的公主。她的亲姊妹云霓在阳光下独自占有了所有人的爱;而她,只能躲在黑暗里舔舐身上怵目惊心的伤口。
「…不恨吗?」银发男子如是问她。
当然恨,怎能不恨?她恨透了这一切!恨透了这人世间的不公平!
「想不想报复?」
当然想,怎会不想?她要报复,在她身上烙下的每一道伤痕,她要他们用血来偿!
之后,银发男子替她赎了身,带她回到风城。他认她为义女,给了她一个新名字。
「从今而后,…就叫海珊瑚。」他送给她一支血色发钗,象征她得到的新身分。
她是海珊瑚,一个被王家抛弃的女儿,为了报复,隐居在一间荒僻的小屋里,接受义父一连串的调教与训练。
读书、写字、骑马、御剑,义父教会她所有云霓会的东西,也亲自教导她王室礼仪,务求她能维妙维肖地模仿云霓。
他计画行剌云霓,然后将她送进宫,冒名顶替公主。
她忍耐许久,煎熬许久,终于吩到义父认为时机成熟那天,他派人去行刺云霓,嘱咐她待在附近的山中小屋等人接应。
她等了数日,迟迟不见接应的人,反倒先遇上了孤身逃难的云霓。
她见着了和自己容貌相仿的姊妹,一腔恨火顿时狂燃……
「公主,轿子备好了,是时候上议事厅了。」清锐的声嗓陡地在海珊瑚身后扬起,唤回她阴沉的思绪。
是春华。
她身子一僵,小心翼翼抹去脸上过多的表情,淡淡扬起嗓音,「我知道了。」
「快替殿下披上斗篷。」春华命令其他宫女。
「是。」宫女们领命,捧来一件白狐大氅。
海珊瑚婷婷立着,由着宫女们替她系好斗篷,一面不动声色地流转眸光,悄悄窥视一旁的春华。
不知何故,她近日愈来愈觉得,舂华阴晴不定的眼神里,似乎潜藏着对她的怨恨。虽然不解春华为何要恨她,她仍是暗暗留了心。在这风云诡谲的世道中,她唯有提高警觉,才能保护自己。
穿毕斗篷,海珊瑚还未迈开莲步,帘外便传来宫女报信声--
「公主,火武士来了。」
火影?海珊瑚讶异。他怎么忽然来了?
「请他进来。」
话语方落,珠帘一阵清脆作响,火影高大的身形闯入她视界。
他神态冷峻地朝她躬身为礼,「公主。」
「怎么了?瞧你行色匆匆的样子。」海珊瑚好奇地望他,「花信呢?他没一起来吗?」
「我有事向公主禀报。」火影没回答她的问题,径自说道。
海珊瑚蹙眉,从他阴沉的脸色看出不对劲,她颔首,挥手摒退宫女们,「…们退下吧。」
「是。」宫女们顺从地退出帘外,唯有春华,在离去前意味深长地朝两人瞥了一眼。
海珊瑚注意到了,樱唇冷冷一撇。
确定无人能听见两人对话后,火影劈头就是一句,「紫姑娘中毒了。」
「什么?」
「雪祭那晚,她跟…讨来喝的圣酒里,被人下了毒。」
「那酒……有毒?」海珊瑚脸色别白,迅速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杯圣酒原先是她要喝的,阴错阳差之下才赐给了紫蝶,若不是她代替她喝了,今日中毒的人会是……
「是谁想毒死我?」她嗓音发颤。
火影不语,深眸掠过一道异彩。
海珊瑚懂得他这眼神的含义,眼前一眩,「不,不可能。」她抚住前额,不愿相信火影的猜测,「不是风表哥,绝不是他。」
他那么关心她、那么疼宠她,若是他想毒害她,何必还要天天命人炖熬补汤给她喝?何必吩咐宫女们好好照顾她?
「不可能是他!」她锐声否决。
「…别激动,云霓,我也只是猜测,没说一定是风劲。」火影皱眉劝她,「我只是来告诉…,一切小心为上,别再让人有机可乘。」
「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来害我?」
「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还是提防着点好。」
「我……我知道。」海珊瑚咬着唇,心神依然激荡,「那紫姑娘呢?她现下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妙。」火影黯然,「花信已经出宫替她求药去了。不过水月说了,这解药十分难求,花信就算能平安取回,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可他说再怎么难也要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紫姑娘死去。」他重重叹息,紧揪的眉宇完全流露出对好友的不舍。
紫蝶会死?代她而死?
海珊瑚又是一阵晕眩,她扶住亭柱,藉以撑持轻颤不已的身子,
奇怪,她为何要如此心慌?她不是早就学会冷血无情了吗?不过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两条性命,死了又如何?
可那两个人是花信和紫蝶啊,一个是全心信任她的好友,另一个是将她从鬼门关拉回的恩人。若是他们果真因她而死,她能心安吗?
有何不能心安的?他们待她好,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云霓,所以才待她好,若是知晓她并不是真货,他们还会那样待她吗?
说不定会和那些人一样,同来践踏她、凌辱她……
「这几日我来找…,…总是不在。」火影深沉的嗓音打断海珊瑚天人交战的思绪,「听宫女说,…一直跟着风劲?」
「啊。」她连忙定定神,「表哥要我旁听议政,听完了还要留在御书房学着批阅奏章。」
「…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最近可有异状?」火影追问。
有异状的人是她吧。海珊瑚苦笑,摇了摇头。「风表哥的确偶尔会觉得我变得有些奇怪,不过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怀疑我。」希望如此。她自嘲地敛下眸。
「没有就好。事情尚未明朗,也许只是我多心吧,若说风劲会蠢得在这宫里对…下毒,惹得众人将怀疑的矛头指f向他,也的确教人难以置信。」
「对啊,没错。」海珊瑚同意。
她怎么会傻到以为风劲会毒害她呢?对他而言,她不是一枚相当重要的棋子吗?虽然她死了或许有助于他取得王位,但她活着,能为千樱带来更大的利益。
「他还想让我跟邻国的王室联姻呢,怎么可能让我死?」她喃喃说服自己。
就因为她在他心日中,地位仅次于千樱,所以他绝不会让她死。
「总之…身处这深宫内苑,我和花信又不能时时在…身边,…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知道吗?」火影叮嘱她。
「我会的。」毋需他提醒,她也明白自己处处危机,最大的危机就是,她的确是个假公主,而这一点,就连花信与火影都不能让他们知晓。
「那我先走了。」
「嗯。」海珊瑚倚着红色亭柱,怔怔地目送火影离去。
她的处境似乎愈来愈艰难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瞒住所有人,让他们以为她是真公主,她就能安享荣华富贵,过那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没想到,原来并非身为公主就能高枕无忧。
不论她是真公主或假公主,未来都是一片混沌未明,周遭都藏着无形杀机。为保自己平安,她只能时时谨慎,步步为营。
看来这宫里有人意欲对她不利,她需要找个人来保护她。
她凝眉细想,片刻,脑海闪过一个熟悉的脸孔。
是了,就是他……
是日,海珊瑚假借玩乐之名,在凤凰宫外的雪地上堆了个大大的雪人,还帮雪人数上宝蓝色暖帽。
近来经常在凤凰宫外徘徊的海浪见到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从前和他约定好的暗号,于是假扮侍卫混进了宫里,密切注意海珊瑚的行动。到了夜里,她果然摒退
了贴身服侍的宫女,孤身来到庭园里那座红色凉亭。
「珊瑚,…终于肯认我了吗?」海浪确定四下无人后,轻巧地从屋檐跃下,欣喜若狂地迎向她。
「大哥。」海珊瑚淡淡唤了一声。
听闻这声睽违已久的叫唤,海浪更激动了,情不自禁地倾过身,意欲握她柔荑。
她不着痕迹地避过,收拢衣袖,端庄地在石椅上坐下。
对她冷淡的态度,海浪像是早已习惯了,微微苦笑,也在她对面坐下。
「珊瑚,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之前不肯认我?」一落坐,他便迫不及待地问。
「我不是不肯认你,而是失去了记忆,过去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自然也包括你。」海珊瑚娓娓说道。
「…失忆?」海浪惊愕,从未听过如此离奇之事。「怎会这样?」
「我在昏迷以前,跌落了溪涧,俊脑勺给撞伤了。紫姑娘说,约莫是我脑子撞伤的缘故,所以才会暂时失去记忆。」
「紫姑娘?」
「是一个女大夫。那时是火影发现我,把我给救回去的,紫姑娘当时就跟他及花信在一起,她治好了我的风寒,救了我一命。」
「…怎会跌落溪涧的?」海浪追问。
「是一时不小心。」海珊瑚咬着唇,眸底交错复杂暗影,「那日我……心神太过激动,慌不择路,踏空了步履。」
「慌不择路?」
「别再问了,我不想再忆起那时候的事。」她冷漠地阻止他继续追问。
见她脸色苍白,海浪顿时明白当时的回忆对她而言太过残酷,任谁杀了人都不会好受的。他懊恼自己竟勾起了她的痛苦回忆。「对不起,珊瑚,我不该多问的。」他沙哑地道歉。
「没关系。」海珊瑚冷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请你替我向义父解释,我不是故意个与他联系的。之前花信和火影都把我当成云霓,所以我也如此相信,一直到这两天,我才逐渐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
「我明白了…放心吧,义父若是知晓真相,一定也不会怪…的。」海浪柔声安慰她。
「多谢大哥。」海珊瑚菱唇一勾,自嘲似的微笑。
海浪怔望着她冰霜似的表情,「…这些日子以来都过得好吗?入了宫以后,习不习惯?」
「我很好。」她点头,「只是时时担心风劲会认出我不是云霓。若不是花信和火影事先替我恶补,恐怕我第一天便会露出破绽。」
「嗯,要瞒过主君的确不容易。」海浪同意,「坦白说,他之前的确有点怀疑,还让我去调查云霓遇刺后的行踪。」
「什么?」她一惊,嗓音发颤,「他真的要你去查?」
「…别担心。」海浪赶忙安慰她,「我替…掩护过去了。我告诉他查不到什么,他也信了。」
「是吗?」他真的信了?海珊瑚心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