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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设法为爹爹报仇了。”在她心目之中,爹爹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要查出幕后仇家的身份,为他报仇申冤,自己一介女子,单单依靠一己之力,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所以她须得跻身官场,纵使身犯欺君大罪亦在所不惜。
荣兰哽咽道:“小姐,这个险冒得忒也大了。那太师千金是……是何等样人物,你一介红装,岂不是误了她的终生?她怎会罢休,又怎会甘心听你摆布?小姐,性命忧关,你……你要三思啊!”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儿顺着双颊滚落下来。
孟丽君心生怜惜,伸手替她拭去泪珠,柔声说道:“兰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我教过你的,咱们现下就是这般啊。倘若逃将出去,京城之中便决不能留。你想想,咱们这一年多来的辛辛苦苦,都是为了甚么?我女扮男装、捐监赴考,万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又是为了甚么?我决计不能让爹爹沉冤永世不雪,让那些设计陷害爹爹的贼子遂了心愿,让世人不明忠奸、耻笑咱们孟家!兰儿,你相信我,我定有好法子令那太师小姐如我所愿!”
荣兰默默地点头,半晌说道:“好!事若不成,总之有我荣兰陪着小姐一块儿同生共死。”孟丽君凝视她良久,见她殊无惧意、一脸昂然,心中甚是感动,伸手紧紧握住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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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中,龙凤喜烛高悬。外间虽然大雨如注,却丝毫没有减轻洞房之中的融融喜气。
太师早吩咐家人仆妇退去,将这大好时光留给新人们独自享用。
孟丽君坐在一张檀香木椅上,回想起这半日里的见闻,思绪万千。
太师为人当真廉洁正直,心思又匠心独具、与众不同。他不仅免除了婚礼上那一大套庸俗烦冗的礼节,还禁止外人出席,不接收任何人赠送的礼品。唯一的例外,那是太后的懿旨和礼物,太后是太师的胞妹,也就是小姐的姑母了。懿旨上口气亲切、期许款款,礼物甚是平常,不过一个丝结的“同心锁”、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却是太后为了今日亲手所制,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象征夫妻一生平平安安之意,想是太后十分了解太师的脾性。
那个前来宣旨的老太监,五十来岁,面目和善,听说是宫里的总管太监,人称“权公公”,太师唤他“权昌”,瞧模样似乎是个好人。可是人不可貌相,那也难说得很。朝廷昏庸、朝纲不整,甚么样的恶人没有?面慈心狠、口蜜腹剑的小人方才最难提防,说不定这个“权公公”正是皇上身旁的一个奸佞小人呢!
“倘若朝廷之中少几个奸佞妄进谗言,爹爹就不会蒙此冤屈,我也不致身犯欺君大罪,又招惹来这场祸事,更不致要行如此狠辣的手段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向旁边的新娘望去。只见她凤冠霞帔,端坐在床沿,脸上遮了块大红绸锦,头微微低垂,自然显露出高华典雅的气质,一双纤纤素手不时把玩着一条绣花丝巾,给人一种如坐春风的感觉。她该是从她爹爹口中知道,自己择中了一个绝世无双的“夫婿”、正暗自高兴罢?
孟丽君忽然心生不忍,暗忖:“我自然有了应付的好法子,可未免忒也对她不住了。她才只十七岁,正憧憬着拥有一个如意郎君、过一世快活日子呢。我纵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却怎能忍心就此扼杀她一段宝贵的青春年华?那实在太过残忍了。”这么一想,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她努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又望了新娘一眼,忽然想到一个人,“我那映雪妹妹也喜欢手里把玩丝巾的。偏生这般巧,我听得太师唤她‘雪儿’,想必她的芳名之中,也有一个‘雪’字。唉,不知蓉娘和雪妹现在何处?是否也到了京城?她有母亲呵护,当不至如我这般孤苦无依。我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着她们啦。”又想到荣兰:“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这小丫头也和我有了姐妹一般的情谊。这回随我出逃,她吃了不少苦头,依旧对我忠心耿耿,可当真难得。”心中登时一凛:“兰儿说要陪我一块儿同生共死,她性子刚烈,说到做到,我可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番心意。我决不能死,我要留下有用之身,为爹爹报仇,要活着去见兰儿和雪妹!”
她心意已决,望着新娘,心底暗道:“小姐,你就算怨恨于我,我也顾不得了。不是我心狠手毒,实是有不能说出的苦衷。我暂借你三年青春光阴,只等为爹爹报仇雪恨,立时还你自由清白之身。那时,我……我这个罪人……便在你身旁自刎谢罪!”眼眶之中泪珠欲滴,终于强自忍住。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玉匣,拿出其中一个小瓷瓶,将几钱白色粉末倒在一只茶碗中,提起茶壶在两只碗中斟满清茶,手指毫不颤抖。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那是有名的“碧螺春”。
孟丽君站起身子,稳步踱至床沿,在新娘身旁坐下。新娘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手不再把玩丝巾,轻轻放在膝前,近处看来,她一举一动更见妩媚。
孟丽君拿起几案上一枝晶莹剔透的小竹棒,伸到盖头之下,向盖头轻轻掀去。她先前一直举动沉稳,这时不知怎地手指竟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这细细的竹棒,心中忽然十分紧张,其程度似乎不下于那面目将初为“夫婿”所窥的新娘,并且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却不知是好是坏。手指用力,终于将那红盖头掀开了来……
孟丽君抬眼向那新娘望去,蓦地脸色大变,现出一副又惊又喜的神情,又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竟比方才掀起盖头那一刹那还要紧张,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哆嗦着嘴唇,失声道:“你……你……你是……”
盖头掀起后,那新娘原本微微抬头斜睨自己的“夫婿”,怎料一瞥之间,便呆呆地定住,脸上的神色也犹疑不定,一张皎若春花的脸庞现出惊诧之极的表情。听到孟丽君的声音,瞧见到她惊喜交集的神情,也颤声道:“你……你是……你是……”脸上登时显出欢喜无比的神色,清澈的眼睛中闪耀着喜悦无限的光芒,泪珠夺眶而出。
孟丽君瞧她的神情,再无疑意,冲到房门口四下打量,见没一个人,才闩上房门,转过身子,抢步上前,低声叫道:“你是……是……映……映雪妹妹!”那新娘蓦地站起身子,跪了下去,双手抱住孟丽君,哭道:“小姐!我……我还以为……以为……这一生一世再也见你不……不着了……”言罢已泣不成声。孟丽君也热泪盈眶,抱住苏映雪身子跪倒,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良久,孟丽君止住泪水,扶苏映雪站起,并肩坐在床沿,从她手里拿过丝巾,轻轻替她拭去泪水。苏映雪刚刚止住泪,忽然抽噎道:“君姐,我娘……我娘已经死啦……”说罢伏在孟丽君肩头又痛哭起来。孟丽君一惊,不由滴落两行清泪,蓉娘一生善良本分,不想去得这般早,雪妹柔顺清纯,不解世间丑恶,母亲死了,她如何活过来的,又怎地做了太师女儿?饶她聪明绝顶,却也想不通个中原由,瞧雪妹伤痛欲绝的模样,倒不忍心就问。她抚摸着苏映雪的秀发,柔声劝慰道:“妹妹,你娘善良本分,现下到极乐世界享福去啦,你就不用伤心了。”
苏映雪抬起头,抽噎道:“我娘她……她……是给人害……害死的……君姐,你要替她老人家报仇……报仇……”又伏下身子痛哭。孟丽君大吃一惊,对苏映雪更生怜惜,心中伤痛蓉娘之死,忍住泪水说道:“妹妹,你且莫太过悲伤,相信我,无论害死你娘的是甚么人,我定会替她老人家报仇!”语音坚定无比。苏映雪点点头,慢慢收住眼泪,用丝巾拭去眼角泪痕。她自小便对孟丽君有一种说不出的信赖和依靠,只要小姐说了替娘报仇,娘的仇就一定能报。凝积在心头的痛苦发泄出来,立时觉得舒畅多了。
孟丽君瞧她止了眼泪,凝望她道:“妹妹,一年不见了,你怎会在太师府里,还成了太师的女儿?”苏映雪望着她的脸庞,也在同时问道:“君姐,这一年里,你可清减了不少。你……你怎么胆敢女扮男装、还到太师府里做女婿?”
孟丽君苦笑一声,道:“你先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说与我听,再听我说我的经历罢。”又道:“等一等,咱们先将蜡烛熄了。否则旁人见烛火彻夜不熄,不免过来察看,听见我们说话,可就糟了。”苏映雪道:“是,我欢喜得糊涂了。”孟丽君吹熄两支龙凤喜烛,侧耳听了听外间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不止,倒方便了自己二人的谈话,说道:“雪妹,你说罢,声音放低些。”苏映雪凄然一笑,点头道:“好。”
第二部 第五章
发表时间:2005…08…11
“那日慌急中我们母女二人坐了那车夫的马车先出城去,站在城外桥头等候小姐和兰儿。过不多时,便另有一个车夫上来招徕生意,娘心想先前那车夫的马车窄小,坐不下四个人,自然要另雇一辆车,便要他候在一旁稍待。等了大半个时辰,仍不见小姐出城,我们急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进城去寻,又不敢违拗小姐的吩咐,只得站在原地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会,远远地看见一队军士出了城门,一路向东搜查而来,眼看就要到桥上了,娘还不肯走。我知我们母女二人容貌到底异于常人,桥上过往行人尚且不住盯着我们看,等那些军士到了眼前,必定瞒不过去,倘若被擒,反而连累小姐。便将娘拉到车里,说道:‘小姐说过,万一路上走散,便到汤郎镇会合,不如我们先去汤郎镇好了。’娘也无奈,只得依了。
“于是乘了那雇来的马车连夜赶路。不想那车夫是个新手,地形不熟,路上竟迷了路,等到天亮时才发觉走的方向不对,只好掉转马头向北走。这么一耽搁,到得汤郎镇时已是下午太阳落山的光景了。我和娘不敢怠慢,便一个一个码头地去打听。说来也算幸运,才问到第二处码头,便有船家告诉说,有这么两个人,刚上了前面一条船,才走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我和娘大喜,连忙雇了最好的船去追,一路许下高价,不住催促船夫快行,却不知为何,怎么追也追不见你们。”
孟丽君听她这么一说,回想当日在汤郎镇阴错阳差的错过,不由轻叹一声。那时自己一时大意,被那船夫诓骗上船,却不想才一离岸,蓉姨母女就到了,又雇船去追自己,可自己行不几里便移船靠岸,原路回到汤郎镇里,反倒落在了后面,她们一路前行追赶,却如何能追得到?虽然次日自己便探得消息,雇了船东去,但当时银子有限,雇的不是最好的船,哪里还能追得上前一天便已离开、更许了高价快行的好船,自然越追越远了。
心中感叹,却不打断苏映雪说话,听她继续说道:“在江上行了四、五日,沿途各地码头都张贴了榜文图像,要缉拿小姐。江边搜查得紧,我们便一直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倒也有惊无险、一路无事。我们只是担心小姐,不知你们女扮男装,是否当真可以掩人耳目……”孟丽君微微一笑,心道:“女扮男装、掩人耳目,又哪里是甚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