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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虽然还不能拿剑,但平时取点东西已经可以了。”华陨就着寐人手上的鸡腿咬了一大口。
“原始动物的再生能力果然是惊人的。”寐人转了个身,把鸡腿护到身前。
“那是在你的精心照料下迅速恢复——我要吃鸡腿!”他撒娇。
寐人指了指桌上的鸡壳:“吃什么补什么,你吃这个!”
“呜呜,我是病人,我应该吃有营养的东西!”他求饶。
“鸡骨头也很有营养啊!你又不是坐月子。不知道谁前天硬是不肯吃一口有营养的猪肝汤!”
“啊!原来这两天你是在气这件事情啊?猪肝好苦!我不喜欢吃!”
“那是我炖了好久炖出来的!以前再难吃的东西,你不都是吞下去吗?是不是现在情况变了,钓到鱼了就不用喂饵了?”
“啊?寐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是你烧的,我连锅子都吞下去!”华陨头搭在他身上磨来蹭去。
“那就不用了,那锅子我也是问村里人借的,说不定人家一家只有一口锅,被你吃了多可惜啊!”寐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把鸡腿放到他面前。事实上除了被华陨最初咬掉的一口,他连舔都没舔过。当然,不排除华陨其实是很希望他舔一下的。
“寐人,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华陨赞美着,大肆开动。
寐人望了一眼狼藉的桌面,便打算结帐,伸手向腰间一摸,摸到一个瘦瘪瘪的钱袋,顿时脸上白了三分。
“阿陨,你身上有钱吗?我的钱好像快花光了,不够付饭钱。”寐人压低了声音道。
“有啊!我当然有钱了!你早说呢!”他在怀里掏了半天,结果摸出了五个铜板,尴尬地嘿嘿一笑。
寐人以绝对鄙视的眼神望着他:“你没有钱还敢点大鱼大肉?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留下来洗盘子?”
华陨眨了眨眼睛,衡量着利弊,最后坚决道:“我们就这么走吧,吃一次霸王餐。”
寐人犹豫了半天,最后在华陨一句“放心吧,吃霸王餐我有经验”下,终于同意了。
两个装模作样地背上包袱,昂首挺胸地走出饭馆,守在门口的小二看他们理直气壮的样子,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们走出十来步,才恍如梦醒,扯着嗓子追出去:“喂,你们两个吃了东西还没有付钱呢!”
华陨拉着寐人撒腿就跑,在与人打架时都没有逃这么快过。
快逃啊!不能留在这里洗碗啊!
他们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低着头猛跑一气,从东大街跑到西大街,直到再也听不到追逐的步伐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同时指对方大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笑,他们笑着,笑声响彻云霄,穿过丛林,飞到天上。
幸福在飘荡。
“寐人,能跟你在一起,我太开心了!”华陨扑到他身上。
“我也是!”寐人顺其自然地环上他的腰,却在他腰的一侧,摸到一袋硬梆梆,胀鼓鼓的东西,他缓缓比推开华陨,黑着脸道:“这是什么?”
华陨见事情败露,只好嘿嘿笑着。
“原来你有那么多钱,还骗我吃霸王餐!你知道开饭馆多不容易啊!”这个曾经大兴第一酒楼的东家的良心发现了。
“这样才有乐趣吗!”华陨晃着手指道,“其实我有把二两银子塞在骨头里,只要他们收拾桌子就能发现。”
寐人一愣:“阿陨……你……”
“嘿嘿,有没有发现我越来越善良了呢?不用赞美我,我会骄傲的!”他得意洋洋。
“……你……越来越坏了!”
几天之后,朝廷的通缉令下到了每一个角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寐人的画像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当有一次华陨指着告示上的肖像喊道:“咦,寐人,那个人画得好像你哦!”他就被寐人拖到墙角揍了一顿,然后他们就再也不进城镇了,只得翻山越岭,往塞外走。
渴了就喝点溪水,饿了就猎野味烤了吃,日子过得艰苦。虽然冬季动物稀少,但也足够他们两个食用了。到了晚上他们俩点一堆篝火,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一边取暖,一边烤食,另有一番情趣。这些野味的肉质虽比家禽来得粗糙,烤着入口却也有滋有味。
“寐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华陨拍着吃撑了的肚皮,靠在他身上,懒懒地问道。
“今天……有点糊涂了……”只知道不停地赶路,早就无心时日了。
“我算算……”华陨掐着手指,“我被你们救出来那晚是初三,醒过来是初十,到了潼林是十七,看到通缉令是二十五,今天……今天是三十!寐人,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今晚已经是除夕了……好快啊!”寐人轻喃,搂着华陨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篝火继续燃烧,照得他们的脸庞明寐交错,淡淡的烟轻轻缭绕,熏得他们有了醉意。
树木掉尽一身的绿意,只留下干枝枯叶。冬季的风很烈,可意外的他们并不觉得冷,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没有爆竹,没有饺子,没有对联,没有喧闹,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们的除夕夜。
有一点点冷清,但并不孤寂,有一点点平静,但并不哀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们很开心,点滴的温馨在胸中泛开。
“寐人,我送你点东西!我们也来热闹热闹!”华陨的脑袋瓜子里,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叫你!不要过来偷看哦!”他神秘兮兮地叮嘱着,转到树后,不见了人影。
寐人笑着点头,看他耍宝时得意的表情,似乎也成了一种乐趣。他强忍着好奇心坐在哪里,先听到哗哗声,接着是沙沙声,再后来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寐人实在忍不住,偷摸过去一看,只见他正趴在地上往一堆枯枝败叶上撒什么东西,然后挑了一根燃烧的树枝点燃一角,
火苗沿着草堆,呼呼地蔓延,好像一条小火龙游动着身躯,渐渐长大,覆盖了整个地面。
“寐人,你偷看!”华陨嗔道,而寐人早已愣在了那里。
晕黄的火苗在地上烧出的是一副春联“春来芳华风轻催寐醒,冬去寒陨花繁听人笑。”嵌着两人名字的春联,如磅礴的画卷铺满大地。
火苗在微风中整齐地摆动,当寐人看到横批“与子偕老”四字时,泪水盈满眼眶,模糊了视线。
谁说两人不能过大年?以天为屋,以地为门,以火为联,满天星辰都在为他们祝福,他们的爱以天地为证。
“新春快乐!”华陨跳到他身边,轻声细语,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在寐人眼角滚了一下,摔落在地,他慌乱地去抹,“寐人,你怎么哭了?不喜欢吗?过年了,要高兴一点啊!”
“不!我很喜欢!我很高兴……”寐人哽咽道,“……我太高兴了!”
“那就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痛!寐人还是笑的好看!”华陨搂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寐人破涕为笑,却依然泪不止,于是又哭又笑。
“我爱你,寐人!”
“我也爱你!”
火燃烧着,像在欢呼,明亮的火光似乎要印刻到天上去,让所有的人都看见。
花会败,人会死,唯有天地不老。
天若有情天亦老。无情天地阅尽人间有情万千,今晚,不知他们动心了没有?也许当天与地还一片混沌的时候,我们就相知了,偶然一声啼哭,我们坠落人间,便注定了一生的爱恋。
海誓山盟又如何?梁祝化蝶又如何?
一起笑过,一起哭过,生生世世太空虚,我们只求朝朝暮暮相依相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紧紧相拥,为了彼此,只要能守住这份爱,即使用尽一辈子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四十
野合果然是比较消耗体力的!
第二天醒来,华陨伸着懒腰,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段日子,寐人一直以华陨身体不适为理由禁欲。可英雄本“色”是华陨一向秉持的理论,于是在昨晚感动加冲动下,他再一次身体力行贯彻了一次。
尽管寐人至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坚决用眼角看他,但他还是觉得划得来。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风声已经越来越紧了,有时候他们为了通过一道盘查严密的关口,不得不绕远路多走上好几天。
但只要有华陨在一旁笑闹,日子过得也不觉得烦闷,反而会生出,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念头。
唯一让他们烦恼的就是华陨伤口的愈合速度变慢了。因为他们为了躲避人烟,一直露宿在外,不能安心休息,甚至可能一连几天找不到清洁的水源来换洗伤口。药也渐渐用完了,不得不言路采摘药草,其疗效时轻时重,不利于身体复原。
华陨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担心不已,万一遇上遭遇官兵,若带伤上阵,实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这晚,他们爬上半山腰,找到了一个山洞,在确定了里面没有冬眠的熊后,便打算在这里过夜。
“今天你去逮吃的,还是我去?”寐人一边清理着山洞,一边问道。
“你去!我要吃兔子!”华陨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馋涎已久的食物。
寐人皱了皱眉:“兔子很难逮啊。”他见华陨张嘴就要撒娇,又连忙道,“好了好了,我去逮兔子!你在附近找点树枝,先烤烤火。”
华陨连连点头,还在洞口挥手目送了他好一段路。
当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寐人的时候,华陨卸下了那张笑脸,揉了揉手上的肩膀,又摸了摸额头,很烫,发烧了,是伤口发炎引起的。
兔子这种动物,要比飞禽难捉多了。凭他们的武功,飞禽只要一出现,用削尖了的树枝就能打下来,而兔子则不同,俗话说狡兔三窟,单是找兔子窝就要费上不少功夫。华陨故意支开寐人,就是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伤口,不让他担心。
他在四周找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草,在口中嚼碎了吞咽下去,又重新敷了伤口,相信凭自己从小训练出来的坚强体魄和良好的抗毒身体,应该可以熬过这一晚。他又把洞窟收拾干净,点好篝火,架好烤叉,就等寐人回来开动了。
尽管已经入春了,但山林里还是像冬天般萧条,鲜少听到鸟鸣,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冷清。
华陨这个人是不适合冷清的,热热闹闹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因此一个人呆久了,也难免皱起眉头。
寐人走的时候,日虽偏西,但天还是亮着,现在已经是星垂月涌了。
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华陨无聊地拨动着火堆,极力让自己想象烤兔子的喷香美味。
寐人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如果他真的逮不着兔子,那也应该随便逮个东西回来,免得饿死我呀!
夜里的山林为什么这么静?静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华陨咬着唇瓣,直到失去血色。
头又开始痛了,当心神散乱的时候,就会抵御不了病魔的侵袭。
自己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离他半步,否则追悔莫及……
这是哪个混蛋对自己说的?华陨猛地掷下树枝,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不会的!寐人不会有事的!我们都逃了快两个月了,他们怎么可能还追得上我们?
华陨扶住疼痛欲裂的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惊得华陨几乎跳起来。
这种脚步不是寐人!这个林子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仿佛五雷轰顶,华陨看到出现在洞口,并且探着头向内张望的竟然是秦狄,而令他几近晕倒的是秦狄手上抱着一只已经死了的灰兔子。
华陨看着他走进来,站在自己面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