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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没关系，晚晴她。。。永远都活在我心里。你真的不愿离开这里么？”
——“大哥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想。。。”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施公子，我们今天不迎客，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我要见映月，你去跟她说，她会见我的！”
——“施公子。。哎！您不能上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映月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掀帘而出，不意外地看到施青羽奔上楼来。脸色变了变，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施公子，刚才双儿已经说了，今天楼中不迎客，请不要为难她。”
——“我没怎么呀，只是想见你罢了，映月，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看着脸色苍白的心上人，施青羽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退后一步避了过去。
——“谢谢施公子关心，映月很好，你请回吧！”
——“出什么事了？映月，为何这般奇怪？”施青羽有些激动，声音不由高起来“前天不是还好好的。。。”话音猛然止住，双眼冒火地盯着从房中出来的男子。
——“他是谁？”施青羽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他是谁不重要。。。施公子，今天是中秋佳节，你该在家中陪着令堂才是。。。”
——“我本是来接你回去见母亲的，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握紧手中的剑，施青羽指着顾惜朝问。
——“施公子，这里是望月楼，不是你的射月庄，我见什么人用不着向你报备！今天大过节的，我不想大家难堪，你请回吧！”苏映月也激动起来，话音有些抖。
——“你不说是吧，那你说！”施青羽拔剑出鞘，指着顾惜朝。
——“既然月儿不想让你知道，我又怎么会说呢。”顾惜朝背着手，不急不缓地答着。听得那声“月儿”，施青羽怒极，剑就这么刺了过来，顾惜朝却仍似笑非笑站在原地。
——“顾大哥—”在苏映月的低呼中，施青羽只觉白影一闪，虎口发麻，剑已脱手落地，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横剑当胸的人——自施青羽十六岁出江湖，还没有人能让他一招即败——虽说他刚才只是想试探一下顾惜朝，并未使上全力。
戚少商收剑回鞘，朝施青羽一拱手，道：“失礼了，但这位这位兄台一言不合便出剑伤人，实非英雄所为。再说了，惊吓到这位姑娘，更是不该。”
望了一眼苏映月煞白的脸色和谴责的目光，施青羽心中一片后悔——映月，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能告诉我？——默默拾起剑，朝苏映月和戚顾二人一拱手：“今天的事多有得罪，施某改天再登门道歉。”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映月，转身下楼。
看着施青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映月方转过身，对顾惜朝道：“顾大哥，施公子他年少气盛，你莫要见怪。”顾惜朝有些担心地望着她，还是点了点头。苏映月又向戚少商道了个礼：“刚才承蒙英雄出手救了顾大哥，小女子谢过，敢问怎么称呼？”
——“姑娘客气了，在下戚少商，如果不嫌弃，唤我一声戚大哥好了！”
苏映月掩住心中的诧异，轻声叫道：“戚大哥！”
亲戚认得倒是挺快——顾惜朝轻咳了一下：“有话进房再说吧。”率先进了屋里，递了杯茶给随后进来的戚少商：“尝尝吧，比上次那个劳什子御赐的强多了，真正的西湖龙井。”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戚少商点点头，的确胜过上次那个。苏映月望着那杯茶，若有所悟地笑了笑：“顾大哥，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你的屋子这些年来都空着，我也常让双儿去打扫，该还是很干净的。”顾惜朝看了一眼戚少商，后者一脸随你高兴的表情。
——“也好，就住这吧。。。映月，我今晚给你做竹笋鱼汤可好？”
——“大哥亲自下厨？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去。。。”
——“不用了”顾惜朝伸手拦住她“戚大侠，麻烦你出钓一尾鲜鱼和挖几棵竹笋回来。”
戚少商扬了扬眉：要支开他也不用让他去钓鱼挖笋吧？天底下敢这么使唤九现神龙的也就只有他顾惜朝了。但还是抄起剑，想着下楼太麻烦，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等一干人吃完晚饭，已经是月上时分了。楼里的姑娘们又继续到湖中画舫上作乐，戚顾二人连日赶路，想早点休息，便留在望月楼中。临走时苏映月还特地吩咐丫头给两人备水洗澡，又叫人拿了两床被褥到顾惜朝的小屋去。
顾惜朝先洗了，又招呼戚少商去洗，自个儿拿了灯，慢慢走到楼后的小屋前，缓缓推开门，深吸了一口气跨进屋内，环顾一番，居然还是当年他走时那般，只一桌，一椅，一床。走到桌前，笔墨还是照十年前的样子摆的，只是墨汁早已干涸。在椅子上坐下，顾惜朝轻轻地抚着光滑的桌面——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他写就七略。油灯忽闪，眼前仿佛又看见当年昏黄灯光下青衫少年奋笔疾书的身影。。。
——“哈哈哈。。。”夜风中传来阵阵笑声，顾惜朝走到窗前，放眼望去，不远处的西湖画舫上女孩子们不知在做什么游戏，站在船头的，依稀像是苏映月。
——“月儿。。。”想起今天下午的谈话，顾惜朝低声叹了口气。
——”顾大哥，你这么支开戚大哥，是想问施青羽的事吧？”
——“施青羽？他是射月庄的人？”
——“他是射月庄的少主，我们。。。半年前游湖时认识的。他比我还小两岁呢，有时候做起事来就像个孩子。。。”
——“你在顾忌这个么？只要你喜欢他，比你小又何妨？看他刚才那样子，待你倒是真心，要不，我去跟他说清楚？”
——“大哥怎么犯起糊涂来了？我怎么会忌讳那点小事。我是故意的。。。就让他误会好了，我们。。不可能。”
——“他家里人不同意？还是李嬷嬷为难你？”顾惜朝心下已决定，不管怎样都要给这个妹子找个好归宿，要是这两个挡着，倒还好办。
——”顾大哥，你还记得我娘么？”苏映月没有回答顾惜朝，反倒问了句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当然记得，怎么了？”苏云影和他娘并称望月双绝，都是名满江南的美女。
——“可我却记不得了，她抛下我时我才满周岁呢。。。你知道她为了谁丢下我吗？”苏映月淡淡笑了，却掩不住眼中越来越浓的悲哀。
顾惜朝摇摇头，隐约不安起来。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呢。。。”苏又轻笑了一声，可顾惜朝觉得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昨天我和李嬷嬷去灵隐寺还愿，看到射月庄主带着夫人子女也去了。。。”
——“月儿。。”已经明白过来，顾惜朝上前搂住苏映月，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静静抱着她。良久，怀中传来低低的声音：“顾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他是我弟弟，岂不更好？这一辈子，他都是我弟弟。。。”轻轻挣开顾惜朝的怀抱，苏映月眨了下还泛着泪花的眼睛：“你说，我们这样子要是被戚大哥看见，他会不会拆了这望月楼？”
——“他敢——月儿你。。。”知道被打趣了，顾惜朝还是心疼地看着苏映月，这么好的女孩子，却被命运如此抓弄。
——“顾大哥你忘了，你从来不和别人用一个杯子的，小时侯我偷喝你的茶，还差点被你打呢！”
顾惜朝无奈笑了笑，为了那人，他破的例还少么。。。
戚少商洗完澡来到小屋，看到的就是一幅顾惜朝临窗沉思，整个人笼罩在月光里的画面，一时间不觉呆了——知道他美，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美得不真实。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顾惜朝转过身来，看到戚少商又换上了旗亭时那身白衣，不由笑了：“怎么，戚大侠今晚又要去偷酒喝么？”
——“已经去了，不过这楼中酒太淡，不喝也罢。”戚少商倒是毫不脸红。
——“酒馋了？”顾惜朝翻出窗外“跟我来！”戚少商也没多问，抄剑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片刻便到了西湖边上。在一棵树前停下，顾惜朝指了指地上： “挖吧！”戚少商这回是真的哭笑不得，下午刚拿着逆水寒去挖了笋，现在更好，挖土去了，但还是认命地挖起来。挖了近三尺，顾惜朝出声道：“快到了，别用剑了。”戚少商只好弃剑用手，果然没扒几下，就摸到一个坛子，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坛子起出来，抹干净，摇了摇，还有大半坛，刚想破了封土开坛，就被顾惜朝拿了过去：“等会儿。”说完转身捧着坛子走入湖边的梅林中，戚少商跟着也走了进去。
梅林中央，一方孤冢。
顾惜朝走至墓前，放下酒坛，轻轻拂去墓碑上的浮尘，借着月光，戚少商看清楚碑上熟悉的字体：顾秀颜之墓。顾惜朝破了坛上封土，打开坛盖，顿时空气中飘起一阵醇香。拿着酒坛绕着墓浇了一圈，顾惜朝在坟前跪下，磕了重重三个响头：“娘。。不孝子惜朝回来看你了。。。”沉默了一会儿，顾惜朝站起身，把坛子递给戚少商。接过酒坛，照着顾惜朝那样敬了酒，戚少商也在墓前单膝跪下，看了眼身旁的人，朗声道：“顾伯母，惜朝他现在很好，您安息吧！”
二人祭拜完，出了梅林，沿着西湖边走着，凉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很是舒爽。戚少商摇了摇酒坛，又溢出阵阵香气。
——“这酒，怕是有些年头了。”
——“比你还老，整二十八年的女儿红！”
——“二十八年。。”戚少商突然停下了脚步“二十八年。。这不会是。。。”
看着他楞住的样子，顾惜朝不知该打他还是笑他：“娘当年怀胎时以为是个女儿，酒早就备好了，虽说后来生了我，还是埋了这女儿红，现在倒好，便宜你了！”
——“惜朝。。。”戚少商只觉得手中的坛子很重，重得几乎捧不住。
——“不尝尝看么？看看比起炮打灯如何？”伸手取过酒坛，顾惜朝自己先喝了一口，果然是老酒，绵延爽口不上头。把坛子抛给戚少商，反手抽出逆水寒，轻弹了下：“少商，当年你舞剑我弹琴，今晚换一换如何？”
戚少商也喝了一口，只觉得这么些年的酒都白喝了，道：“可这里没琴啊？”
——“那你不会唱么？”扬眉一笑，剑已经指到戚少商面前来了。
——“好！”再灌了一口，戚少商高声应道。随后低声唱开来——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歌声扬，青衫舞，剑光纵横，月华四溢。
多年后人们想起那个中秋夜，记得的还是那对璧人的月下仙姿，和他们为杭州带来的另一段传奇。
端午
近几天六扇门遇上个大案，戚少商忙着追捕犯人，几乎没回家，等顾惜朝从洛阳赶回来，屋
里的桌子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灰。看了戚少商留下的字条，顾惜朝洗手下厨做好饭，拎着食
盒上六扇门去了。
到了那，戚少商和诸葛神侯正商议案情；顾惜朝便到偏厅侯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戚少商快
步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走过去；脱了外袍想给他盖上。顾惜朝本是极浅眠之人；戚少商刚进屋他便醒了；睁眼瞥了瞥身上的衣服：“这几天没换了？”
——“这个…嘿…”戚少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想拿回衣服；却被顾惜朝快一步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