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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想了想,问道:“娘娘是担心虚涯子还不除吗?”
周惜若微微点了点头:“他的来历连云少都查不出来,若不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呢?”
虚无的神鬼之论她向来是不信的,什么前世今生只是江湖术士骗人的幌子。撇去虚涯子对她的一番污蔑,他的神通她是略有耳闻的。测字批命,还有一些神乎其神的小法术,他样样精通,是什么样的人家可以养得起这样的人?
她眉心越发紧皱,心中一道不祥的感觉缓缓掠过。难道宫中还有谁不懈余力也要将她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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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出神间,晴秀哼着歌走了进来。她笑眯眯地上前,道:“奴婢要向娘娘讨一杯茶喝。”
周惜若看着她得意的神色,知道她事情办好了,微微一笑,推了推手边的茶杯为她斟了一杯茶,道:“这还不简单。我当是什么样的赏赐。”
晴秀笑嘻嘻地把手中的一张字条递给了她。
周惜若打开一看,眉间的忧色顿时散去,她转头对林嬷嬷笑道:“母亲,我们过些日子可以安心回宫了。”
林嬷嬷不知她做成了什么事,只听得她这么说,长吁一口气,双手合什,道:“佛祖终于开眼了,让娘娘回宫了。”
周惜若看着眼前山峦翠色万重,风吹过隐隐有红叶如浪滚滚,不禁长叹:“佛祖若开眼,让我回宫后尽早得偿所愿,我愿余生长伴青灯,赎我过往之罪!”
林嬷嬷看着她清冷的侧面,不禁诧异,久久无言。
……
好消息带来之后,却久久不曾收到宫中的消息。周惜若即使再镇定也无法再安坐,催促了晴秀派人前去宫中打探。晴秀探听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虚涯子依然深受皇后信任,楚太后更没有践行把他赶出宫中的承诺。龙越离因为与秦国的和谈而操心,便把迎她回宫之事搁置下来。
周惜若看着林嬷嬷把冬衣拿出来晒,不禁眉头深皱。
林嬷嬷见她忧色又聚拢,安慰道:“娘娘放心,就算这虚涯子不除,娘娘也会回宫的。只是时日早晚而已。”
周惜若摇头:“他若不除,我回去也是如从前一样。”
林嬷嬷想要问她有什么办法除去这虚涯子,但是想起这事从头到尾周惜若从未对她说起过,也就闭口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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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深山人未眠
她在宫中十几年看尽世事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旁人不让知晓的秘密有时候不必要追根究底,知道越多也许越是危险。孽訫钺晓周惜若不对她明言,应该有她自己的道理。
日子缓缓滑过,渐渐到了十月深秋。山中寒冷早就滴水成冰,房中也烧起了炭盆。周惜若依然在等待着期待已久的消息,可是久久未至。
她不禁想:也许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不想让她回宫。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又一次欺瞒了她。
正当周惜若渐渐失望之时,一道清脆的铁蹄声踏破了深夜中寂静的山门。
那一夜,周惜若被林嬷嬷从睡梦中唤醒。林嬷嬷欲言又止,却只低声道:“有人要见娘娘。愀”
周惜若一怔,随后匆匆披衣起身。屋外的寒风忽起,她看见了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披着暗红披风站在廊下。他头上戴着宽大的风帽,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只露出小半片瘦而犀利的下颌。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对视。周惜若拢了拢散发,眼中的惊诧渐渐尘埃落定。她轻叹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他沉默不做声看了她许久,廊下的她一身白衣,身影单薄欣长,眉眼在昏黄的灯下如寒夜中不合时宜盛开的一朵白莲,清雅而楚楚动人。他走上前,脱下身上的披风随手为她披上,这才冷冷一笑道:“龙越离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嵴”
他说着越过她进了屋中。
他的披风带着马革的气味还有身上特有的淡淡似松柏的气息,令她心中微微一窒。她走入屋中。林嬷嬷早就与晴秀铺好了细软的地毡当做地席,当中放着一个矮几。屋中不如宫中宽敞,一台屏风之隔,是她方才安歇的床榻。
屋子里暖洋洋的,他除下风帽又脱下沾满泥土的长靴,这才踏上了软毡。烛火照亮了他的冷峻的面目,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十分犀利而英挺。他环顾了屋中一圈,并未说什么。只是细心的周惜若看到了他眼脸下的阴影和说不出的倦色。
周惜若坐在他的对面,捧起热茶,小口小口抿着。两人各怀心思,陷入了沉默中。
“我以为你已忘了我在南山苦苦等着消息。”周惜若打破沉默道。
邵云和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我也以为你在这里过得甚是舒服不想回宫,所以拖延了一段日子。”
周惜若笑了笑,眉眼清冷:“说来说去,你终究不愿我回宫去。怎么?怕我阻扰了你的复国大计?”她的声音中带着刺人的讥讽。
邵云和抬起眼,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没有人能阻扰我的计划,与你回不回宫没有关系。”
他说得笃定,眼底的冷傲怎么也遮掩不住。周惜若心中失笑不再接口。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他争一时的意气。
“那你想要如何?我可没有带过冬的衣物,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度过冬季。”周惜若问道。
邵云和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倦然:“总之我会让你得偿所愿回宫。只是今夜我已不能再走,可否让我在这里歇一个晚上?”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千里跋涉后的疲倦。周惜若这才发现他面上的风尘之色太浓,遮挡了原本煞白的脸色。她心中一突,问道:“你怎么了?”
邵云和闭上眼,靠在墙上已沉沉入睡。周惜若不由怔忪,他究竟是疾驰了多久才到了这清风庵?居然还撑到了方才与她清醒说话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周惜若想了一会,咬牙上前,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你不能在这里睡着!”
可是他已睡得沉沉任由她怎么推都推不醒。周惜若心中气恼,打开|房门问守在屋子外的林公公:“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林公公点了点头。周惜若心中暗自叫糟糕。看样子邵云和也许是秘密去了哪里办事,不知怎么的路经了南山前来寻她。如今他已在屋中沉沉睡去而身边又没有半个跟随的侍从,这该怎么办?
周惜若再问:“那还有什么禅房可供歇息?”
林公公为难:“这个院中就三间屋子,奴婢那一间也只有一张床,要不让邵……他住奴婢的屋子?”
周惜若一听亦是为难万分。总不能让邵云和住了林公公那间屋子,林公公又怎么办?
她想了想,终是叹了一口气:“去拿一床铺盖,就让他先歇一个晚上明早他就走了。”
林公公脸上诧异,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于是他匆匆前去拿了一床铺盖。周惜若回到屋中,看着邵云和身上衣衫未脱,脸上风尘未洗,忍住想要上前帮他收拾的冲动,转身进了屏风中。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未曾合过眼。到了天蒙蒙亮她披衣起床,走到邵云和身边。他犹在沉睡,许是旁边的炭火太旺了,脸上竟有了潮红。周惜若心绪复杂,看了她一眼,前去唤了林嬷嬷。
林嬷嬷见邵云和在地上睡着,不禁吃了一惊。周惜若把昨夜的事提了一下。林嬷嬷叫了一声糟糕,连忙上前探了邵云和的额头,转头对周惜若急道:“娘娘,不好了!邵相大人果然病了,他发了高热了!”
周惜若心中一惊,连忙上去探他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
周惜若看着他人事不知,昏昏沉沉不禁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依奴婢看邵相大人肯定是一路骑马日夜不休,在路上着了风寒。于是在娘娘这边就发了高热了。娘娘,这下麻烦了!”林嬷嬷急得团团转。
这里可是尼姑庵,半夜进来一个大男人本就是十分不妥了,如今要是让人知道周惜若藏了邵云和那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周惜若终究镇定,她看着病得昏昏沉沉的邵云和,咬牙道:“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把他丢出外面让他自生自灭。嬷嬷你去让庵主请个大夫,就说我受了风寒发了高热。”
林嬷嬷只能点头称是。周惜若吩咐林公公与晴秀两人合力将邵云和抬上自己的床上,拿来清水为他擦拭脸和四肢,只盼着他不至于病得更重。大夫请来,周惜若隔了帘子说了自己的“病症”,因她是宫妃,大夫也不敢让她伸手给自己把脉,只能依着症状开了一些草药。大夫走后周惜若这才松了一口气。
床上邵云和额头脸颊滚烫,他的高热烧得轰轰烈烈却异常安静,除了胸脯微微起伏外,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周惜若看着他,眼中微微恍惚。这是邵云和吗?是那个阴狠冷酷的邵云和吗?是那个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的别国奸细吗?是惊才绝艳,无所不能的邵云和吗?
他有千千面,可每一面她都看不透他。周惜若深深叹了一口气,绞了帕子为他敷上滚烫的额头。看样子又是一个不眠的长夜……
邵云和昏昏沉沉病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清晨他才醒了过来。晨光在眼皮上跳跃,屋中有一股药材的香气混杂着一种女子闺房特有的馨香。他睁开眼,手一动却触到了柔软温热的脸颊。他一转头就看到周惜若正趴着床沿睡得沉沉。
晨光打在她清丽的面上,照得她白腻如雪的脸颊纤毫毕现。睡梦中的她多了几分娇憨,闭了眼眼睫细长覆在了眼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巧的鼻梁挺直,带着一种倔强不屈的弧度。她手中还捏着一条帕子,身上衣衫未换,还沾染了点点药渍。
他深眸中涌动着沉沉的思绪,悄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周惜若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邵云和若有所思的眼神。她不禁尴尬起身,捋了捋鬓边的散发,匆匆道:“你醒了?”她说完走了出去。
邵云和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唇边溢出丝丝的笑意。不一会晴秀进了屋中来,为他更衣伺候梳洗。晴秀从未见如此近地见过邵云和,一双明丽大眼只好奇盯着他看,似乎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邵云和看了她一眼,忽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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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赐封为妃
晴秀撇了撇嘴道:“邵相大人睡得可舒服了,睡了一天两夜呢!”
邵云和许是病后虚弱,面色和缓,温声道:“那这两日辛苦姑娘照顾邵某了。孽訫钺晓”
晴秀一听连忙道:“不是我都是娘娘一个人在照顾你!不然邵相大人以为要瞒着一个大男人在庵中住可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又不是娘娘在房中称病,恐怕就会露了马脚了。”
她说完忽地发现邵云和面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笑意。她猛的恍然大悟,暗骂道:好个狡猾的邵云和,原来拐着弯儿来探听是谁照顾了他!
她想着眼中流露鄙夷,冷哼一声丢了帕子就走了。邵云和病后无力,看着她端来的稀粥也只能半躺在床上望而兴叹愀。
周惜若等了许久才走了进去,看见他正靠在床边,面上笑意粲然。她不禁一怔,她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轻松愉悦。
邵云和把目光转向她,声音如春风拂面,温和亲近:“这两日多谢你的照顾。”
周惜若面上微微一红,旋即正色道:“我也是不得已为之。总不能把你丢在庵门外。嵴”
邵云和轻咳了两声,轻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