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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和的黄昏一下子被打破了,茶肆的村民纷纷尖叫逃跑,只剩下依旧优雅的穆子夜和兴奋异常的初见。
当然,还有傻呆呆的向杀手们打招呼的夏笙,他东看西看,又小心翼翼的带点惧怕的笑起来:“秋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为首满身桔色的秋水冷眼向前一步:“你还是少操心的好。”
夏笙顿时闭了嘴,连手里的点心都忘了放下。
穆子夜慢悠悠放下茶杯,对夏笙说:“不怕,她们很快就要走了。”
秋水哼道:“是,杀了你们,我们倒是很快就能复命了。”
穆子夜闻言不屑的笑出来。
“你笑什么?”秋水身后一个手持巨刀的绿衣女人骂道:“教主仁慈,让我们留了你的全尸,穆子夜,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想有什么奢求?”
“我笑…”穆子夜出人意料的拉过初见,很慈爱的拍了拍初见的头,拉着他的手腕语气如同闲聊:“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女人家总是打打杀杀,难免要出乱子。”
秋水犹豫了一下,那绿衣女人又道:“少听他胡说八道,教主说他诡计多端,早就叫我们小心。”
穆子夜仿佛更是舒心,长眉一挑,又拍了拍不明所以的初见:“多谢称赞。”
“喂…”一直没发话的春江突然拉了下绿衣女子,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绿衣女子又投来带着怀疑的目光。
正僵持着,不知从哪窜出的紫色淡影忽而轻跃到了茶肆和无生山的杀手中间,银色长剑猛的亮出。
杨采儿心里早就不舒服,毫不惧怕的往前一步,道:“你们这些手下败将,今天又来现眼吗?”
顾照轩这才跟着过来,拍平因剧烈动作而凌乱的衣衫,笑嘻嘻的犯贫:“我早说过老大能让她们动不起手来,怎么样,那药方该给我了吧?”
无生山的女人们却无心和她们瞎扯,原本就是守株待兔等到穆子夜一人时才出现寻机下手,再和这两个活宝动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正如穆子夜所言,她们的确找到了一些比杀人更重要的事情。
秋水往后慢慢蹭了一步,终于挥手下令:“走!”
绚烂而危险的彩裙又在他们面前,迅速的消失了。
“啊?不打啊…”初见耷拉下眉毛,又想起什么似的,满面金光转头看着穆子夜说:“您…您就是…”
穆子夜松开他的手腕,轻声说道:“我是穆子夜。“
“哇——“初见简直难以自己,摩拳擦掌的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有些欲言又止。
杨采儿收起武器走过来,警告他:“少打我家主人的主意,他可没闲功夫教你武功。”
初见试探的瞅着穆子夜。
出人意料,穆子夜微微歪头笑着说:“想和我学武功也不是不可以…”
初见自小混迹市井,自然聪明,忙谄媚的答应道:“只要您教我武功,要我办什么都成。”
“喂——”杨采儿打算阻止,却被穆子夜抬手挡住,更加出人意料,他说:“除非你拜我为师。”
半点都没犹豫,初见一个大跪就喊:“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杨采儿和顾照轩目瞪口呆的站在那,穆子夜若无其事,点点头:“好,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今天累了,先回客栈休息。”
“是,是。”初见乐得屁颠屁颠。
穆子夜缓缓起身,照常体贴的挽起夏笙,他四肢筋脉都受了巨大的伤害,这辈子,恐怕都再难习武了。
夏笙变得傻呆呆的,有时候能说几句明白话,有时候就会玩弄手里的东西,什么都不懂,丝毫看不出以前古玲精怪的样子。
杨采儿不甘心的拉住穆子夜:“主人,他真的是…会不会搞错了…”
夏笙满脸好奇的瞅着她,穆子夜沉默片刻,握着夏笙的手更加用力,他微笑道:“如果我认不出他来,就根本不会受着伤还来这里,我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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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降临只赶走了白日的阳光,却没有带走熬人的闷热。
还好小村竹多人少,晚风一吹,倒有几分惬意。
只是竹下的人,心太重,太乱,眼里只剩下自己的罪孽,全然无景。
似乎不经意间,总能想起他从前肆无忌惮的,如同夏花般的笑容,那个初到秦城什么都不懂的的小孩子,惹了季兰,被当众欺负让自己在楼上看了笑话,那个在小院内与自己缠绵几日举手投足都惹人心动的少年,傻傻的拿了个女人的链子当礼物,却被珍藏至今,那个一点点成长,成长到看清自己的不完美的愤怒的男人,不留情的责备,痛快的撒手离去,还有那个在山东的大雪里救了自己一命,直面生死的象个英雄似的夏笙。
夏笙,夏笙。
穆子夜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会隐隐作痛,实际上,每天十二个时辰,没有哪一刻自己的心是不在痛的,这种痛被满满的愧疚与自责覆满,好象永远不会风干。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有力气去面对他所遇见过的最难熬的日子。
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
“你…不睡觉啦?”
夏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游离的表情,朦胧间看起来就象个陌生人。
“有些热,睡不着。”穆子夜微笑。
“你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夏笙朝着他走了出来。
穆子夜一愣,又安慰道:“不开心我才不会笑。”
“不开心也要笑,不然会挨打的。”夏笙满脸紧张,好象说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轻轻抚摸着他消瘦的脸,穆子夜皱着眉问:“他们经常打你?”
“不听话,就挨打。”夏笙如临大敌的点点头,答非所问。
穆子夜只觉得头更疼了,伸手搂过他没再说话。
谁知道夏笙很自然地,用哪种半点胆怯半点主动的诱人表情便要吻他,穆子夜侧过头,眼睫低垂看着迷糊的夏笙:“你要是什么都想起来再这么做,我倒是很高兴…不需要,不要这样对我。”
夏笙眨巴眨巴眼,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又问:“想起什么…?”
还未等穆子夜回答,他就痛苦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穆子夜微怔,考虑要不要点了他的|穴道。
夏笙象是更难受了,左手使劲按着头,小脸都皱在一起,心疼得穆子夜只能拥抱得更紧:“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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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一大早初见就坐在客栈大堂的椅子上等着他们,早饭倒是都准备好了,弄得有模有样的。
杨采儿这才觉出这孩子的好,一马当先的抢跑过去拿了个包子。
穆子夜点点头,扶着夏笙坐下,给他盛了碗粥便默默地看着。
初见鬼精灵,昨日就从顾照轩那套出了前因后果,一副献殷勤的样子说道:“师父,干吗不给大哥哥治治病呢,他这个样子,自己也很痛苦嘛。”
“谁病了?”夏笙哪个勺子瞅着他。
杨采儿一声干咳:“我家主人治不好的病,谁能治好?”
“那不一样,师父会治身体上的病,可不一定会治这的病。”初见指指脑子。
“好啊,你说谁会治那的病?”
“我不知道…”初见撇撇嘴。
“所以…哪有那样的大夫!”杨采儿一拍他的脑袋:“少废话,多吃饭!”
一直没吭声的穆子夜突然说:“未必没有。”
“啊?”杨采儿一愣,反应过来说道:“谁啊,那我们还不快去,看他这个样子我就上火。”
穆子夜又沉默下去,好象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
66《笙歌》连城雪 ˇ66ˇ
穆子夜在江湖上以表面风流倜傥实质心狠手辣著称,但他并不是个变了态的杀人狂,应该说他杀的人并不比其他人多。
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滥杀无辜。
认识穆子夜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优秀的人都爱带的毛病,骄傲,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骄傲——要知道挑战这种骄傲总是件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在穆子夜还不懂得控制傲气的年龄。
说起来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的意外。
青萍谷的孩子不少,他是个头,但有个比穆子夜稍大的少年总是不服,处处找茬,两人积怨已久,终于在某天大人都不在的时候彻底爆发,谁都明白穆子夜平日里温文尔雅但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但谁都没想到,两个人真动起手来,那少年竟然被他一匕首捅死了。
这事被穆萧萧压了下来,知道的人并不多,对外只称那孩子是回了家乡,外带平日里他为人就招待见,没过多久,几乎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过境迁,穆子夜时不时的也会为少年时失手打死的朋友的事懊悔一阵子,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为此低头认错,甚至说,低头认错都是没有用的。
因为此事坏就坏在那少年并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他爹恰恰就是穆子夜的老师,而且是教医术的老师。
归根结底,医术这件事,穆子夜并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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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川和贵州交界的边境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村,村子的最东面住了个貌不其扬的张老头,话不多,只喜欢种花种菜,也无亲戚子嗣,时光荏苒过去,便已白发苍苍,是不惹人注意的。
但这几日不同了,村里莫名其妙的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贵客,特别是其中有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进了村二话不说找到张老头的小院便在门口长跪不起,着实成了这里让所有人说三道四的话题。
张老头看起来窝窝囊囊的,谁知竟对那公子不闻不问,照旧太阳一出便摆弄他那些花草,日头落了喝碗粥便熄灯睡觉,弄得旁观者愤愤不平。
隔壁的张婶看不下去,抽空揪住张老头逼问:“我说老张啊,你说你这是造了什么孽,看这公子三天不吃不喝,那看他小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啊。”
“他七天不吃不喝也没事。”张老头撅着屁股除草。
“可这太阳大啊,你看那公子细皮嫩肉的,晒出毛病来可不好,怎么说来的都是客…”
“他晒不晒都那个样。“张老头继续忙活。
“老张啊,你怎么这么狠心,看那公子拖家带口的大老远求你来了,能帮忙咱就帮呗。”
张老头除完最后一根杂草直起腰来,眼角一瞥,便瞥到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的夏笙,他自是一眼看出那是个男人,也一眼看出那是个病人,但夏笙的脸,还是着实让他迷糊了片刻。
其实张老头姓张名岸字归舟,自幼才华横溢,医术超群,年轻时在朝廷里做过大官,后牵扯到政治问题被抄了家,幸得穆萧萧救了他们爷俩一命,到青萍谷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