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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利落的为他重新包裹,手法精准,冷临风一动,手中的剧痛果然稍缓,便紧紧地看着她,心中疑惑大起。
“不好,督军不好了,回军一万七千人已登陆,往鹫林而来。”一直紧紧随着的传信兵,跟不上他行马急迫,这才急驰而来,才一下马,便跌跌撞撞的软了腿。
“箭羽剩多少?除了伤者,还有多少人可用?”
“箭羽不过三百,伤者不算,还有一千四百人可用。”传信兵取出火把,朝鹫林方向一摇,对方响应,影影绰绰的火把,摇动的越来越快。
“督军,退吧,回军已到鹫林,若冒险抵抗,恐怕……”冷临风微微掀开帘去,这一看眼内再无旁人,只有那个消瘦轻愁的女子,紧紧闭合着双目,生死只在一线。
“不行,退不得,今日我就是要与上天赌上一赌,就赌这半个时辰。”他回头叮嘱简儿,目光闪烁,火光映照之下,俊目清朗,虽是疲累,却有说不出的神采。
“此处靠你了,只有这十人可以为你所用,任你随意调配,半个时辰后若侥幸回军还未来,让他们赶紧走,不要回头。”冷临风从腰际解下兵符,硬塞到简儿手中。
“姐夫,那你?你若不在,姐姐问起,我该如何回答?姐姐往后依靠何人?”简儿知他有壮士断腕之心,心中焦急,忍不住问道。
“里头的这位聂大人,并不是什么陌生男子,你姐姐交托给他,胜过我千倍万倍。”他的笑微带苦意,回头再看了营帐一眼,灯火微微,如此宁静平和,可端着的却是活生生的性命。
在他内心深处,这性命比他自身宝贵许多,有些不舍,可终究要舍,狠了狠心,回过头去,再也不看。跃马扬鞭,马蹄远扬,人已在数丈之外。
鹫林深处,楚军已乱,可终究是军纪严明,素来布战的军士,主帅不走,拼死一战,岂能不随。
回军先锋营,全军覆没,此时正是报仇心切之时,为了不深陷沼泽,回军砍伐鹫林外围的巨木,迅速做成木桩,捆绑在脚上。
一时间,七尺男儿更加高昂,居高临下,上千枝火把如同耀眼的星辰,照得鹫林犹如天阙,一片通明。
冷临风知寡不敌众,只有死路一条,可即便是战到最后一刻,能够牵制回军步伐,才能给落琴一线生机,才能守住这片缺口。
两方混战,刀光剑影,他跃在前,左手那刀,右手握戟,两方开弓,十分神勇,杀得兴起,发冠尽散,满面的鲜血,模糊了双眼。
可架不住敌军犹如蜂群,越聚越多,刀剑如同满天风雨,虽心中执念不断,可毕竟是血肉之躯,他渐渐不支……
“你们看,是楚旗,是火把,是援军,援军到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知给人带来多少生的希望。
冷临风避过剑雨,隐隐的听见马蹄声滚滚,心中一动,举目去看,一个身影跃马在前,玉容娇艳,英姿飒爽,说不尽的风流美丽。
他身形一软,避不过挥来的一剑,心中一叹,双目紧闭,却被人用力扯开,刀锋与剑羽相抗,发出铿锵之声。
睁开眼去,一个娇亮的声音响起,美目含着怨怪“好你个綦哥哥,有这么好玩的事,也不等着我。”
“是你,公主……”
思敏
无双掀起帘子,缓缓走近,这一个时辰他已反复来了三回,床榻上的那个人,还是这般躺着,秀发覆在胸前,忖着皓臂如玉。
清淡的脸面,渐呈微红,只这一日一夜的功夫,在她身上仿佛春回大地,月起明湖,七分毒尽去,她果然大好了。
无双坐将下来,仔细去搭她的脉息,并无时促时息,竟平缓清和,自然绵长,他反复推敲,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冷大哥……冷大哥”落琴皱起眉头,呓语了几句,说的甚轻,渐渐无声。
本来搭在脉搏上的手陡然一僵,竟有不信,呆呆的望着她……思绪翻飞,内心暗涌,可最终还是无奈的归于平淡。
伸出手,替落琴拢好身上的薄被,就这般无措的坐着,一坐便是一个午后。
“是你,师……”不知何时落琴醒了,未料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他—聂无双。
不知是不是思念越深,人反而越发淡薄,记忆中的温润君子,竟有几许陌生。
“你醒了,我让简儿将药再去热热,七分毒虽解了,可还有三分仍需经心,治愈的越快,落下病根的机会就越少。”无双回过神来,竟落得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千般掩饰,可确掩不住这份浓浓的关心。
“简儿……简儿”无双唤了几声,未听有人应答,俊眉一皱轻声说“这几日也够她费心的,还是我去拿。”无双立起,正要掀帘出去,确听得身后落琴说了一句“你也瘦多了。”
无双回头看她,虽因瘦弱清减了颜色,可明眸似水,依然清妍,骤雨过后的阳光,夹着浓浓的秋意,透过欲掀未掀的营帘,扫在她的额头,眉眼,脸颊,下巴,有柔美的清光。
曾几何时,她亲亲切切,充满依赖的叫他师傅。
而他也惯了,总月牙儿,月牙儿的唤她。
韶光轻贱,到了今时,竟然只余你我二字,再也没有别的可讲。
“义父托人传话,大战一触即发,端王爷虽为重臣,可确有楚国女婿,且军职不低。
放眼回祁,再无人比他身份尴尬,他待价而沽,两处暧昧。
探子来报,他日日都躲在王府装病,看来短期内,是不会回去环月山庄看女儿了。”迟疑片刻,无双还是说出了口。
“如此说……?”落琴躺在床上,只能看见无双的背影,挺拔修正,态如松柏。
“好好养病,若好了,就回山庄去吧,军营都是男子委实不便……且你的事尚未完成,还有那柄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心凉了,纵然盖着被子,落琴还是觉着手脚开始冰凉。
“没有了,好好歇着。”无双掀帘而去,脚步声越走越远,可落琴听来清晰,深深浅浅的像是踏在她的心头。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隔着那柄可得天下的上古神物,隔着仇恨,隔着算计,隔着千山万重。
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透满,最耀眼的是眼面前的那双眸子,深深的,直掠心湖。
冷临风衣衫齐整,可面容略带疲倦,促狭的一笑,使人温暖“真是万幸,若你不醒,我便成了天下第一倒霉蛋。”
“冷大哥……何解?”落琴被他轻轻支起,拿迎枕来靠,他的手自然的挪到她的鬓边,细细的摩挲“好不容易和你打了个赌,也好不容易赢了一回,若老天爷真收了你去,我上哪儿要债去。”
他改为抓她的手,合捏在手心中,低下头仔细看她,每一处都不放过,目光中含着几分小心,几分舒悦,几分患得患失,十分的扎眼“瞧瞧你,丑多了,看来也只有嫁我这个倒霉之人了。”
落琴一讶,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轻捶他宽宽的肩,自从认识他起,她方明白,调笑戏弄也可以是温暖的,傻话浑言有的时候却也胜过一切。
捶打虽轻,还是触动了他的伤口,冷临风吃痛“嗤”的一声,迎上了落琴担忧的脸面“怎么了,有伤,你……”
落琴勉强的支起身子,忍不住翻动他的衣襟,想看个究竟。却怕自己手脚不细,反而弄痛了他,一时十分踌躇,睫羽轻颤。
冷临风内心喜欢,挂在脸面上,容色舒展,连疲惫都褪却了几分“瞧瞧,看来这受伤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有人关心,有人惦记。”
“好,你那么爱受伤,也不必假手旁人,就我来,省得旁人下不了狠心。”落琴心急,也不顾嫌隙,察看了他的伤处,刀痕深重,虽搽了上好的金疮药,可牵动筋骨,不可等闲视之,担心之余不免就说了狠话。
“说定了,就你来,别人我还不候呢,唉!别尽顾着轻薄我,我……”冷临风话儿一毕,落琴这才发现自己已掀了他的衣襟,火烛之下,他上躯精壮,眸色越深,十分难懂。
“不,我不是……”落琴面上通红,一收手,身子便往后靠,秀发与他的襟扣纠缠,越拉越紧。
冷临风只需低头,便可以触及她的面颊,那馨香与温柔思慕已久,让他浑身一热,唇碎碎的落在她的鬓角微叹了口气“不是,不是什么,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段落琴,你少给我躲起来,你要给我负责。”
“竟敢阻我,让我进去”听声音便可知来人的性子,声调高满,又清又明,身份自然不俗。
她也不客气,一把掀了帘子,甫一入内,便照耀的满室斗亮,如同鲜花明珠,压得周遭伧俗且粗陋。
一身白绢嵌着暗底的青花,腰间的翠色比目芙蓉玉,甚是过眼,经她一穿,明媚又矜贵,更不说端着无比的眉目如画,侬丽鲜妍。
“公主”冷临风虽与她相熟,却君臣有别,礼不可废,立时立起。
“綦哥哥好不客气,这位……”冷临风刚要应答,却听她阻道“我来说,若我没有猜错,这该是回祁的郡主,大胡子护国使的女儿?”
她手执墨色的软鞭,通体呈亮,乃是稀罕的天蚕丝所制。鞭梢悬着一串红绒小球,随着鞭子的晃动一颤一颤的,煞是玲珑可爱。
“不错,思敏本就是我朝第一奇女子,聪明,灵巧,好事尽让你占全了。”
这一声綦哥哥不免勾起了冷临风少时的回忆,天子伴读,本如履薄冰。倒是这个知情解意的“好妹妹”屡屡带来些趣事,乐事。
回祁端王未裂土封王前,官拜护国将军,先皇在世,两国修好,互递国书。
他也曾不远千里做过来使,那时候公主不过十岁有余,只记得他有一把老大的胡子,便深深的记下了这个大胡子的护国使,谁料,流年暗换,她依然记得这般清晰。
“月儿拜见公主”思敏公主,先皇长女,与当今天子仁庆帝乃一母所生,同胞手足,天下无人不知。
落琴因身子不便,不能起身行礼,只能在床榻上微微低身,这一拜,青丝松委,遮住了大半个脸面。
“抬起头来我瞧瞧。”那思敏心中好奇,却又偏偏瞥见了冷临风紧张的神色,欲诉还休,好奇不免又多加了几分。
落琴心中一讶,不料这位公主如此爽直的性情,不免思及晏紫澜来,想来她也是这般任性,这般的真实,缠着自己,说不完的明讽暗贬。
自己总不受用,又不能与她起冲突,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可世事偏偏作弄,今日她自己得以偷生,竟想着她,想见见她,便是听听她的讽,得得她的骂,也是好的。
可……落琴缓缓的抬头,腮边有泪,不敢怨叹,只是怜惜一个至情的女子,美梦破碎,从此寡淡。
思敏公主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大病初愈,瘦得如同盛江边的芦苇,风吹便折,青丝无光,眉目清愁。
可偏偏有一股难得神采,眸光流转之际,幽姿逸韵,迥然自别,秀远在色容之外,忍不住喃喃的说“你不可能是端王的女儿,绝无可能。”
此言一出,冷临风与落琴均一惊,神色复杂难言。
落琴伪扮一事,除了她自己与冷临风,玄天宗,知道的本就不多,难道这个公主竟然神通广大,洞悉玄机?
“大胡子王爷是个蛮子,食肉如鲸吞,喝茶如牛饮,生个大老粗还差不多,怎么生得出你这样的,该不会是假冒的吧?”这一句她说来顺溜,可听在落琴耳中,却既好气又忐忑。
言语是好意,乃是夸奖自己秀气,少了回蛮之气,可说的却是事实,这个公主误打误撞,真料对了,自己自然就是个假冒的,只是这般坦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