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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何事?”那哑哥写道,那日小阁中除了看见那个死活不知的女人,却也看见了一方牌位,写着晏门戚氏桑……
“他是武林盟主夏止儒的夫人,夏家大火,被晏九环救出来,就成了晏夫人,还有一个会使绝妙好剑的美男子,也与她关系非浅。
她进不了晏家的宗祠,晏九环为什么又偏偏将她葬在凤城郊野,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落琴像是自语,也像是和哑哥说话,他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花匠,终日和草木打交道,在她心中自然无害。
有的时候她不禁羡慕他,可以这般简单,草木无情,但是没有机关算计,春开冬谢,倒是十分的自然。
那哑哥努了努嘴,示意落琴扶他起来,坐在室内唯一的桌前,将宣纸摊开,自顾研起墨来。
左手不便,写得字歪歪斜斜,前一句:家乡有进香的习俗,有一次曾听一个老和尚说过一句话,觉得甚好,送给你,算是疗伤的报答。
落琴见他还有这份心思,不禁莞尔,点了点头。因靠得近,长发难免垂在宣纸上,若有似无。
他续而写道:春赏百花秋望月,夏乘凉风冬踏雪,心中若无烦愁事,自是人间好时节,勿念,勿痴,勿嗔,你会天天快乐。
哑哥抬起头,微微有些尴尬,书写的几个字,凌厉且不圆润,自然算不上好字,比之无双的蕴雅端凝,冷临风的飞扬持秀,确有云泥之别。
可这短短几句的箴言,却似一股暖流,荡漾心头。
这番境界是她心中的一个梦,若无烦愁,若无报仇,她可曾真的可以天天开心?
从他手中拿过笔,任意在纸上书写,戚桑?梅花落琴?青冢?恩公?无可避免的写道了聂无双,笔力一软,无语的俏立。
他是谁?哑哥写道,目光微抬,有几分不解。
我师傅,落琴低声回应,声音有异。
他在何处?
“在山庄,他来了环月山庄,可我不能认他,他也不能认我,我们客客气气,形容陌路。”说完了这句话,再也无心书写,只瞅着架上的那株木槿,一动不动。
那哑哥匆匆写了几笔,拿在她面前,那几个字染了墨,却深深地入了她的眼。
你我是朋友,若心中有事,我愿做个倾听者,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了这些不开心的,你定能日日欢欣。
“傻……多谢了”见落琴微有动容,他不禁开怀一笑,竟然有个笑涡,淡淡的流露畅意。
伪扮
“回来就好,存心斩了我的左膀右臂,军中众人,偏偏带着你去,老爷子的心思路人皆知。”
“将军此言怎讲?”孙仲人随着晏元初缓缓踱步,竟也不顾日光甚烈,酷暑难当。
“他回来了。”
“仲人见着了,风采如昔。”
晏元初轻哼了一声,靠着石阶而坐,将依水而生的夏草拽在手中,一截跟着一截的掷入湖中,一时呈碧。
深思片刻,遂而将仲人不在山庄期间所发生的事故,件件说来,丝毫不落,神色变幻无常。
“将军的意思那日在小阁所见的是个死人?”
晏元初点了点头,凤目微眯“纵然活着,倒是比死人还不如,只是这女子容色可怖,我从未见过,是谁?为什么老爷子藏着掖着,这般隐秘?其间必有文章。”
“这疑点重重,我看有三。”
“说说,我且听着”晏元初说。
“其一,这小阁女子与盟主是何关系,抑或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所以不能容她。
其二,若将军敢断定那哑巴果然不会武功,那他要维护什么人?难道山庄存了奸细,而我们都不知道?
其三,那日大少爷为何听了一个疯汉的言语就失了常,那疯汉是谁?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错,事事可疑,你我更不可掉以轻心,我鞠赛失利,虽统领凤城军营,名义上是个将军。
可大军一集,挥军攻打回祁,我便就是个先锋统领,在将前根本说不上半句,反而不如那两位督军。”
鞠赛一过,聂无双与冷临风扬名四方,成了人人争颂少年英雄,旗鼓相当。
更有传言当今天子欲将公主许予他二人中的一人,这名利富贵,权势娇娘,都可兼得。
晏元初的这份不甘,孙仲人看在眼中,若说公平与否,同是晏家公子,一个如闲云般潇洒,一个却煞费苦心……
“将军放心,争而赢得不争,且看来日是谁笑在最后。”
“我们筹谋了那么久,岂能前功尽弃,若功业有成,我定不会忘了仲人今日之功,这区区环月山庄自然是我囊中之物,只是我要的哪里只有这些?”
晏元初立起身来,神色渐远,他有鸿鹄之志,岂可留恋眼前小利,这静静的山园,亭立得碧荷,本是死物,这番心思,谁能看得明白?
“这位……是”孙仲人见前首白影如雪,隐没在碧枝之后,像是往芙蓉院方向而去,风姿淡淡,神采轻扬,见之忘俗。
“不知道不奇怪,你先在凤城,后随老爷子出了商阳,自然没有见过他。”
晏元初见他神色有异,一笑而言“聂无双,通州人氏,原在李得贵麾下效力,鞠赛夺魁,与兄长平分秋色,凤城时就会过他,夺青挑战,可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他的来历底细,将军可曾派人细细查过。”孙仲人心中百折千转,却始终只问得一句。
“查过了,的确是通州穆湘人,远亲宗族俱在,五岁时上得私塾,七岁便能行文,十二岁时拜穆湘大儒周卿然为师,写的一手好字。
武从萧门二侠,手法脚力都是萧家的传承,投效军中不久,因文武双全被李得贵赏识,应该错不了。”
“哦,倒也事事周详。”
“仲人是不是有话想说?”
“倒也不是,只是对这位文武双全的督军有几分好奇,既然来了,我们也去应承两句。”孙仲人目光闪烁,点到即止,已恭顺的施礼,让晏元初先行。
芙蓉院前有一亭,原名顺风亭,取顺风合泰之意,因春季时,四周牡丹怒放,故而改名为牡丹亭,是山庄赏景的绝佳之所在。
聂无双一人独坐,倒也不闷,夏季牡丹一谢,枝叶却依然繁盛。
前方草丛深处,有一男子蹲下身子,正在培土护花,从衣着看应是庄中的家丁,阳光不避,他面上尽是泥土,与汗水混成了一处,污秽丑陋。
可难得的是神情专注认真,仿佛除了这花木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督军大人好雅兴,竟然对花草有了兴致,所学广博,涉猎良多。”
循声回头,见晏元初并非一人,前后还立着一位儒生,宽袍方巾,略有书卷之气 “原来是将军,那日来山庄未曾细看,今日不得不叹江南美景,赏之不尽。”
孙仲人与无双见礼,神色恭敬却不发一言,晏元初坐了下来,接着说 “家父昨日回来了,听闻督军来山庄做客,今晚设宴停云阁,届时元初少不得要和督军把酒言欢,多饮几杯。”
“无双恭敬不如从命”
言语片刻,你来我往,都是客气恭敬之言,那孙仲人在旁细细听得,一改常态,愣是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都不吐。”
从朝中战事论到武学修为,只说得晏夫人的丫鬟来请晏元初与孙仲人过去,方才作罢。
临了时,晏元初望了一眼,远处那个哑巴花匠,见他行动如常,知他身子已好,想起方才孙仲人说的三处疑点,便存了几分心思“元初先走一步,督军请了。”
“将军请”
二人渐行渐远,牡丹亭恢复安静,唯有夏日里罕有的微风轻轻吹动草木所发生的沙沙声。
那哑哥干完了手中的活计,便立了起来,看见亭中的无双,浑然不觉,拿着手中的木槿盆栽,径直走了过去。
“牡丹已谢,还摆弄这些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无双突然开口说话,惹花匠足下一顿。
他并不搭理,连头都不抬,自顾着越走越快,无双尾随,跟的甚紧,一前一后,转眼就来到了一处宽庭,上书“翰墨居”
跟着入内,开庭十六架,古籍书典摆放整齐,想必是环月山庄藏书的所在。
“好地方,听闻晏九环父子三人,人人好学,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这地不错。”
那哑巴将手中拿着的花放下,摘了原来盆中的凋谢之物,慎重地安置好了。
一室清香,木槿淡淡,与室内的书香混在了一处。
“这伤”走近了,细看哑巴面上手足都有细细密密的大小伤痕,神色一紧,随即一笑带着几分调侃“什么人不想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连你都敢打?”
那哑巴黑眸深深,似有精光略过,将无双伸过去的手一推,转身坐下,竟然说起话来“你小子明知故问,若他往后落在我手里,必百倍的还给他。”
“可好些了,我可治你。”
“不必了,你徒弟手法不错,虽然运针踌躇,想来想去唯恐伤了我,不过倒也给她这个庸医治好了。”
二人谈及落琴,神色俱一黯,无双长叹一声,负手在后。
“我已飞鸽传书,将小阁所见一事,传于总坛知道,等候义父计较,你那边呢?司马弗装疯卖傻,那晏元綦信是不信?”
“信,因为司马所言句句是真,没有半句假话,他岂能不信。”
“晏九环心狠手辣,连糟蹋之妻都不放过,还自诩为正派人士,只是我们计划不变,她……”
“她心性善良,实不该牵扯进来,只是义夫执意,这琴只有她一人能解,好兄弟……你可……护她周全。”
深深的去见哑哥,似有托护之意,那份神情看来自苦,无从掩饰。
“你放心,护她的人多了,还轮不上我,晏家那小子……”言语在喉,谁也不想说破……
“他虽是晏九环之子,可高洁机敏,他们……也算良缘,我还担心做什么?”无双似是自语,言辞隐烁,玉面含愁。
“那丫头中意的是你……或许报了这仇,你们……”
“师徒名份……我们永远是师徒。”
“迂腐,报了这仇,管他什么师傅徒儿,你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予旁人,瞻前顾后,根本不配与我慎青成齐名。”
哑巴拂袖而去,突然想起一事回过头来“小心一个人。”
“晏元初?”
“此人心术不正,不是晏元綦之流,事事小心。”他深看无双一眼,自有关心之意,收敛精神,佝偻脊背,缓缓地走了出去。
“已经两日了,回回都喝醉,我们都不敢和夫人说去,郡主你看。”冷临风被人斜靠在床边,星目微闭,冠发已松,沉醉不醒。
落琴心头一紧,不由得蹲下身子,用手推他“冷大哥,醒醒,冷大哥。”
“郡主,少爷心中有事,多喝了几口,谁劝也不听,醉了倒也罢了,还要去骑马,从马上摔下来几次,偏偏还要爬上去,我们只能紧紧地随着……”
“做得好,你们下去,不要去盟主和夫人处多嘴,这里交给我。”
待人走后,她也不愿假手旁人,亲自挽了袖子,用布巾为他擦脸。
俊眉朗目,挺鼻薄唇,他呼吸微微,带有几分酒气,侧了侧身子,眉头一皱,像是不满,似个孩子。
这番无意的举动,惹她浅浅一笑,初见的时候便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大白日的就喝得像个醉猫。
擦到唇边,手中一颤,想起那日在湖边,双颊染红,回过头不敢去看,她竟然与他这般亲近。
人非草木,他这般情意,看在眼里,听在耳际,岂能不知,只是她不能回应……大事未成,她心中有苦,这郡主,这身份……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我娘亲……她死得不甘……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