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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尔会回家看了看,打扫一下室内的灰尘,开窗换换空气,还独自到母亲生前工作的图书馆坐了好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触景伤怀,好长时间都郁郁不乐。
可是毕竟住在别人家,她不愿意摆出一副情绪化的面孔,还是努力把生活过得正常,免得赵阿姨和祁家骏担忧。
她试着和她的中学同学联系,虽然她读中学时忙于照顾母亲,没交上闺蜜型的好友,又提前转学去了外地,但同学一场,约着见面吃饭看电影小聚,交流各自的大学生活,仍然是有亲切感的。
祁家骏空闲时,便会自告奋勇接送她,他对小女生吃肯德基必胜客、捧着爆米花看电影、结伴逛服装店的消遣方式给予十分宽容的评价:“只要你觉得有趣就好。”
“这比你的酒池肉林要健康得多。”任苒不客气地反驳。
“不要把我想象得太靡乱,我只是喜欢稍微刺激一点的生活,而且,只要你开口让我陪你,我会毫无怨言放弃我的爱好。”
她没好气地说:“拉倒吧你,你少这么肉麻好不好?下次吃饭的时候再不许给我挟菜,你没看你妈眼神好奇怪,今天说话也很怪,叫我只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以后不用管我爸爸做什么。对了,你知道我爸爸会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祁家骏眼神闪烁一下,耸耸肩,“我猜她是高兴吧。她昨天还跟我说,我如果追求你做女朋友,才算是靠了谱。”
“你是想吓得我搬回自己家去吗?”
“别别,我开玩笑的。”祁家骏按住她,笑道,“你只管放心住着,我们家不干强抢民女的勾当。”
任苒心神不宁,可是看他一派轻松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未免多疑,毕竟他一直就十分照顾她,也跟她从小到大言笑无忌习惯了。她只得瞪他:“以后不许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了,省得阿姨误会。你那个叫岳什么的同学,不是据说一直暗恋你吗?有没发展一下的可能?”
“她太一本正经了,没意思。”
“我的同学莫敏仪挺喜欢你,她长得好漂亮的,又很活泼开朗,昨天你也看到了,她看到你就脸红,哈哈。”
“叽叽喳喳的黄毛丫头,没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回回你跟人分手都说没意思,你这人是不是年纪轻轻就爱无能了啊。”
祁家骏嬉皮笑脸凑近她:“如果跟你,我肯定不说没意思,你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没厌倦过你。”
不等任苒敲他的头,他已经大笑着扬长而去。她无可奈何看着他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
这天晚上,任苒与莫敏仪在市中心购物广场的影院看电影出来,祁家骏答应了散场时来接她,可是等她们出来,他打来电话,说有些堵车,让她们再等等。
两个女孩子沿着购物广场内的的商铺外沿慢慢逛着,百无聊耐地看着布置各异的橱窗,一边谈论着刚看的电影。
莫敏仪是个漂亮开朗的女孩子,任苒很喜欢她直爽的性格,可是她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觉不觉得祁家骏对你很好?”
任苒现在对这个话题很有些不自在:“他跟我哥哥一样,对我当然好。”
莫敏仪嗤之以鼻:“我有哥哥的,哥哥对妹妹是怎么个好法我还不知道吗?要是有人欺负了我,我哥哥肯定会去揍死他;可是他不会有耐心对我管接管送,更不会在我买衣服的时候跟在后面负责拎东西。”
“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就上次,他正好闲得无聊,才跟在我们后面,顺便还把我买的衣服贬得一文不值,平时他才懒得干这事。”
莫敏仪直摇头:“你看今天,他又巴巴打电话过来,说天气比较闷热,叫你别去挤公车,等他来接。换了我哥,才不会管我是搭公汽还是步行回家呢,最多就是见我回去晚了会臭骂我一顿。任苒,相信我的直觉,他对你不止是兄妹情那么简单。”
身为独生女的任苒听得又是疑惑又是烦恼,她觉得祁家骏的不少表现其实正符合莫敏仪所说的哥哥特征,可是一谈到直觉这么玄妙的问题,她又有些心神不宁了。
她正要反驳,却突然僵住。
她面前是一个名牌首饰橱窗,灯光布置十分巧妙,一束光集中打在中间深色丝绒上,那里放着一个纤纤玉手的模型,手指上戴着一枚精巧的镶钻戒指,在灯光下显得璀璨夺目。橱窗另外部分隐在暗处,却反映出后面不远处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打着电话,尽管混在行人之中,依旧显得突出,——任苒的心跳一下加快,那是祁家骢,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往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她紧盯着橱窗,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他步幅很大地向前走着,很快走出了橱窗玻璃反映的范围。她这才醒悟,急忙转身,可是面前是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流繁密,一个个行人摩肩接踵,她再也没有刚才那样一下从人群之中蓦然找出一个身影的感觉了。
“喂——”莫敏仪担心地摇她的胳膊,“不会因为我说这个就生我的气了吧。我只是说说而已,他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啊。”
“没有没有。”她连忙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阿骏喜欢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一向喜欢交往的都是波霸女生,才不是我这样的。你是没见过他的历任女友,个个身材跟你一样好。”
莫敏仪被逗得红着脸哈哈大笑:“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你别误会,他其实不花心的。”任苒本能地为朋友辩护着,“我们都还小,肯定得认识不同的人,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谁啊。”
莫敏仪点头同意:“是呀,一见钟情的事太难碰上了。”
看话题被扯开,任苒松了口气。
祁家骏过来后,先开车送莫敏仪回家,再把任苒放到别墅门口,便说还有一个聚会要赶过去,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祁汉明照例也没回家。任苒与赵晓越两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内吃着饭,都有些无情无绪。
赵晓越一向没有她这个年龄女□闲话家常的习惯,平时显得十分冷峻。任苒了解她的性格,并不认为她是冷落自己。她被下午在橱窗玻璃看到的那个身影弄得有些恍惚,也无心找话题。
好容易吃完饭,她告退回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坐到窗边的小沙发上,拿出手机看着。
手机是任苒在回Z市前几个小时买的,祁家骏大惑不解:“先一直叫你买手机,你都说没必要。现在怎么突然想买了?”
“联络方便嘛。”她含糊地答。
去机场的路上,她对着说明书不停摆弄着手机,祁家骏看得不耐烦,一把抢了过去,先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保存下来。她到底没太弄明白短信功能,只能趁他去托运行李时,拨通了她头天晚上抄下来的那个号码。
祁家骢很快接听了:“你好,哪位?”
“是我,任苒,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答应了我,会保留下来的。方便的时候,请跟我联络。”她说得流利得让她自己吃惊,仿佛已经在心中排练了无数次。
祁家骢的声音温和:“好的,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再见。”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通话。
任苒将他的号码保存了下来,出于她也说不清的心理,存的名字用的是拼音缩写:JC。
她悄悄编写了数次短信,却都在发送前删除了,那些话在她自己看来都很幼稚,分明是一个在假期中的无聊女孩子的碎碎念,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更加忽视她。
等过了一周,她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简短的问候消息,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她再拨打那个号码,听筒中传来的是关机的提示音。
她不死心,在别的时段再打,还是不通。他如他预告的那样消失了,并没给她留下新号码。
假期过了一个多月,悠闲的时光里,她有太多的时间想到他,渐渐她发现,她脑海中记得的他反而变得模糊。
她完全不敢确定,他会真的像许诺的那样保留下她的号码。
她同样不敢确定,她刚才在橱窗玻璃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祁家骢,而不是她那点单恋的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吊大家胃口,出版不是我能把握的过程,时间能确定后,我会在这边通知大家,谢谢
第9章 下
第二天,天气变得更加沉闷,气压低得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用听天气预报,任苒和这城市里的其他人一样清楚,将有一场台风登陆。
受天气影响,她的午觉睡得有些长,等她醒来,带着几分迷迷糊糊下楼去厨房,开了冰箱拿了果汁,正要打开喝,却听见外面传来汽车驶进来的声音,任苒以为祁家骏回来了,探头出去一看,停到一侧的却是一辆银灰色宝马,略微发胖的祁汉明正从车上走下来,他鲜有这么早归的时刻。
任苒走出去跟祁汉明打声招呼,祁汉明脸色凝重地问她:“你赵阿姨呢?”
“在楼上书房吧。”
祁汉明点点头,匆匆上楼。任苒觉得有些气闷,牵上祁家养的那只漂亮的边境牧羊犬佐罗出去,沿别墅区内的景观道散步,顺便蹓它。
一般到了傍晚,别墅区蹓狗的人会比较多,这个时间则显得安静而空旷。她走足一圈,带着佐罗回来,把它关进狗舍,正准备上楼,便听到楼上另一侧的书房那边传来一声锐利的响声,似乎是瓷器落地摔碎了。她吓得一激灵,站住脚步侧耳细听,似乎听到隐约的争吵声,转头一看,发现保姆王姐也从她的工人房里出来了,正靠在门框上看着楼上。
“怎么了?”
“赵老师跟祁总正在吵架。”王姐摇头叹气,“两个人在赵老师的书房里关着门吵了好半天了,谁敢劝啊。”
任苒根本没敢动去劝的念头,她琢磨着,她这客人是识相一点回自己房间待着,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打电话叫祁家骏回来比较好?可是祁家骏性一向对他父母之间诡异的关系十分回避,似乎也不是一个劝架的好人选。
突然书房的门猛地打开了,赵晓越愤怒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你休想把我们一家的身家性命搭在你的那个野种身上——”
野种——这个粗俗刺耳的称谓让她皱眉,可她没来得及诧异一向举止庄重的赵晓越怎么会如此发作,就意识到,赵晓越说的野种应该是祁家骢。没等她转定念头,祁汉明已经拎着一个公文包,铁青着一张脸重重走下楼了,她避无可避,只得叫一声:“祁伯伯。”
祁汉明勉强扯出一点笑意:“小苒,我马上得出去一趟。”
“祁伯伯。”她鬼使神差地叫住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她一向不打听什么,祁汉明心不在焉,倒没觉得惊奇,只微一停步,点点头:“对,很急的事。对了,你爸爸还打来电话,算了,改天等我有时间我们再谈。再见。”
“再见。”
任苒上了楼,轻手轻脚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到底不安,她想了一想,走到赵晓越的书房前,门敞开着,她可以看到地板上一只花瓶已经摔得粉碎,而赵晓越头发蓬乱,脸色反常地赤红着,嘴唇却是苍白的,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看上去骤然现出老态。
她去拿来扫帚,先敲一下门,赵晓越完全没反应,她直接进去,清扫了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