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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老套,可我还是不得不这么说:
当你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
说完这句话,丁翔抬起头来,直视向镜头,好像能够透过空间和时间的障碍一直看到现在的李梓封。看着他的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紧握的双拳指甲欠进掌心。
“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我知道这种努力很可笑。其实你早就应该看穿了我的软弱吧,就因为舍不得你曾经给我的那一点点温柔,三年前我一直隐忍,直到你用怀疑和行动粉碎了我的世界……我终于鼓起勇气寻找新的世界却又被你带回来……然后你对我说,你爱我…你爱我………”
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变成了气声,丁翔别过脸去,李梓封看见他轻轻地咳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了胃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缓过来。
“我开始后悔让你目睹我的死亡……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又怎么能像你伤害我那样……再伤害你……所以我走了,因为我……依旧爱你。”
声音开始哽咽,却依旧努力控制住情绪。可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更让人伤心。
“我后悔了,我不想死……如果我没得病……我想和你在一起了……可是已经太迟……”
依旧面对镜头,目光却穿越眼前的一切变得缥缈,仿佛在他的灵魂得以飞升之前思维就已经离开了尘世,出离痛苦。
“现在我要睡了,梓封,谢谢你陪我讲完这个故事。天黑了,我就回到你的身边去休息……我的梓封……晚安。”
说完这句话,丁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他闭上双眼,头微微歪向左肩,这是一个很轻松入梦的姿势。像极了玩耍疲累之后呼呼睡去的孩童。
李梓封痴痴地贪看爱人的睡颜,画面中丁翔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帧定格的画面,那恬静美好的模样,让他几乎要伸手过去触摸。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平和,直到他发现那个含泪的微笑长久地凝固在了丁翔的脸上。
……晚安……
录像带上已是一片雪花。而那最后的一句话语依旧久久回绕在李梓封的心中。
晚安……
晚安………………
晚…………安…………
窗外阳光正是明媚,却不得不说出这句永远的“晚安”。嗫吁呢喃着,生怕惊动了那已经永远睡去了的人。而心中尖锐的刺痛也被生生埋在了胸口,扎得自己鲜血淋漓。
“你回来了吧……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翔……让我看看你……我的翔……”
拖来那乌木的大盒子,抱出那团被包裹住的东西,李梓封用手扯开捆扎着的黑布,于是又一个长方形紫檀木雕花精致匣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骨灰盒。
沉甸甸的乌木雕着精致的花鸟,而原先带锁的地方插着一枝新鲜的丁香。用这暂时鲜活的生命锁住一个已经失去意义的名字。
“翔……丁翔……”
指尖轻拂着那柔嫩的紫色花瓣,落在自己怀中的重量更轻了,在清减到极致之后更是失去了生命的质量。
“又瘦了……怎么又瘦了呢……”
爱怜地抚着冰冷的盒身,传到心底的却是记忆中爱人身体的光滑。
无论如何,他的爱人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在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大的男人跪坐在地板上,抱着乌木的骨灰盒,在一片明媚的夏日旖旎中痴痴地微笑。
那天晚上,怀抱着爱人再一次躲进了茧中,李梓封静静地谛听着,又一次听见了那充斥了天地的过去的声音。
电梯上的争执,流颜中的强迫,工作时的温柔,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爱抚、结合然后是第一次的怀疑,伤害,分离……然后又是无止境的后悔……弥补,以及追悔莫及的……爱意。
番外,结局
李氏集团的总裁李梓封是个极为冷酷的人,几年来从不曾对人展露过笑颜,传闻中他曾经是s城乃至全国有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可时间已过去久远,当6年前的青年成长为需要为生计而奔波的成年人后,关于李梓封的私语也就只剩下那个恐怖的“卧室骨灰盒”传说了。
那个乌木雕琢的骨灰盒一直被摆放在卧室大床上,诡异地占据了属于“女主人”的一半位置。而本应荣光无限的女主人,却迟迟不见端倪。
不过熟悉李梓封的人都知道,李梓封是双性恋,而那夜夜与他共眠的骨灰盒,属于一个男孩。
那是一段曲折的爱情。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五月十日礼拜六,露晋饭店。
张栋和李梓童的婚礼酒会,惊人的业内热点,陈家和李家的诡异联合。
李梓封总是独自去参加业界的酒会。一身黑色的西服,总是让人有服丧的错觉。所以虽然他英俊多金,却鲜少有女人敢于接近,甚至有人说在夜晚经常可以看见李梓封身边出现一个惨白的男孩身影。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对于这些,李梓封总是报以一个冷哼。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鬼魂的存在就好了。
虽然这样嘲讽着,但今天毕竟是妹妹的婚礼,所以选了一套浅色的西服。果然招来特别多异样热烈的眼神。
拿着酒杯遮掩脸上的不悦,李梓封远远地看见了招袂和君凌。
这3年来,李梓封也见过他们几次,让人羡慕的一对终于在明里暗里的较量后重新走到了一起。幸好现在的君麟阁已经不再和李氏集团较劲,不然自己也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清闲。
不再多想,因为李梓封看见招袂向他走来。
自从3年前他亲手将丁翔的骨灰交托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终于听见了丁翔的声音。
“不要生气…梓封………我…是…爱你的。”
随着最后这句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电话被挂断了。
简单的几个字,浇灭了李梓封心头旺盛的怒火,同时也像迷幻剂,夺取了他的意志。
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三年,三年多了……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么?也许……
低头去捡拾洒落一地的文件。李梓封苦笑了一下,来不及抹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这一个月,自己将如何度过。
也许过去三年也没有这30天来得漫长。
不用照顾丁翔,却也没有在公司露面,整天把自己关在爱人的卧室里,从肉体到心灵地自慰,躲到充满了爱人气息和记忆的空间中去。
裹紧了丁翔曾经盖过的薄被,李梓封在黑暗中谛听着,就好像逝去的岁月并没有从指尖溜走,而是依旧留在他身边。只要用心倾听就可以发现,那些爱语,温存甚至是情到深处的呢喃呻吟……一丝一毫都被保留了下来,在这间屋子里,在李梓封脑海的深处。
把自己包裹在爱人的记忆中,就像用回忆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茧。他不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天,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他的爱人也曾经在这柔软的壳里等待羽化。
地狱般煎熬的三十天。
一个月后的那个清晨,招袂终于打来了电话,李梓封急忙询问自己需不需要过去接人,而得到的回答仅仅是让他在公寓里等待。
“翔呢?已经一个月了……他的病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请等我过来,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上午十点招袂如约出现在了门前。他独自一人捧着个大大的乌木盒子,
身边不见丁翔。
焦灼的视线反反复复扫过招袂身后的空白,虽然知道以丁翔的病况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但是依旧期待着开门就能够看见他……即便是一个奢望。
“翔呢?你是来带我见他的么?我们现在就走啊……快点。”
紧了紧早就已经捏在手中发烫的钥匙,李梓封这就要走出来,却被堵在了门口。
“不,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招袂低声说,顺着他的目光,李梓封这才注意到他捧着的那只本该十分醒目的大乌木盒子,不知为什么,自己是有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这是……丁翔给你的。里面是……”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梓封就将盒子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先把盒子打开吧。”
招袂轻声提醒,几乎已经是耳语的响度,却因为环境的寂静而变得十分清晰。
“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来给自己,招袂就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与其说是对于痛失所爱者的慰问,还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窥视,似乎是在为已经远去了的朋友看守者遗留下来的财产。
随他去吧……如果说这样的看守能够换来“主人”的归来,那这个“黑衣灵异体质的活体财产”做梦都会笑出来了。
“嗨,好久不见。”
刚和君凌去了夏威夷度假的招袂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很高兴的样子,事实上每次见到李梓封一个人出现在酒会上,他总是会显出高兴外加满意的神情来。
举了举酒杯算是回答了招袂的招呼,李梓封知道他接下来会聊些什么。
“已经过了3年了……你还是没有找回自己的笑容么?”
看着李梓封木然的表情,招袂已经记不起6年前那个著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的风度和幽默了。自己虽然乐见这种转变,可下意识里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悲凉。
……那个人给他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了呢?
“我的笑?早落在梦里了。”
摇晃着透明的酒液,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看在附近的女子眼中却好像是巫师在窥视他的水镜。李梓封可以听见轻轻地惊呼和窃窃私语。
“一到白天就会忘记怎么笑,而且已经忘记很久。”
“原来你只是把他当作一场梦。”
招袂的口气突然冷谈了下来。但是李梓封却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态度转变似的,依旧自言自语着:
“对啊,就像梦,醒过来却什么也抓不到……想要逃避,却每天每夜的重复。”
招袂没有意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一脸错讹地望向李梓封,却只看到他怅然转身的背影。
“也许只有到永远沉睡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解脱吧……”
这样的匆匆,这样的落寞已经持续了三年……
也许,所有的一切,不用等到死亡之日那么久……
招袂微笑。
三年的期限,已经到了。
S城,李氏集团大楼25层,总裁办公室。
李梓封一早来到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个邮包,没有署名,落款的地方画着个十字图案,有点像等臂十字架,可又有差别。
皱了皱眉,倒不是担心有邮包炸弹的危险,大凡递交给他的邮件都事先接受过x光的检查,李梓封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刺眼,没有缘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