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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歪着脑袋看了我一阵,突然一拍大腿:“好嘛,我知道了!远哥真有你的,佩服,佩服啊……”我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你哥我没那么多脑子。”春明把脑袋搁到方向盘上,嘿嘿地笑:“我记得以前小杰对我说,在劳改队里混很费脑子,有时候敌人也算朋友,朋友也算敌人,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哪一步计算不好就容易被扣分、蹲小号、砸严管,甚至加刑……远哥,你算是把这套给研究透了。”
胡四饭店的门口停满了车,看来生意不错。大红灯笼个个都亮着,灯光暧昧,让人联想到古代的那些妓院。
我抬脚刚要下车,春明捏了我的胳膊一把:“远哥,忘了个事儿,老李那边你还没打电话呢。”
老李?哪个老李?我瞥了春明一眼:“什么老李?”
春明做了个开车的动作,我猛然惊醒,抓起手机找出老李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迅速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长时间,那边才接了电话,典型的济南口音:“找哪个?”我也撇着跟五子他们学来的济南口音说:“我找一个姓李的,他下午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去的你那里。”那边哦了一声:“走了,刚走的。”我问:“受伤的那个人没事儿吧?”那边说:“伤得很厉害,一直迷糊着,危险是没什么危险,可是他的腿我治不了,老李把他弄走了。你是哪位?”我说,我是跟老李一起跑出租的,一下午也没见着他,找他,别人告诉我他在你那里给一个人治伤,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边说:“他拉着那个姓张的回家了,说是要去他家里养伤……唉,那个姓张的可真是命大,差点儿淌血淌死,有一条腿基本保不住了……”这个大夫是个善良人,也没什么城府,我放心了,打断他道:“那我去他家里看看,你忙吧。”
刚放下电话,我就接了老七的一个电话,老七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他打听明白了,李俊海的嫡系恭松明天晚上跟一个新疆人在一家宾馆交易白粉,消息绝对可靠。我叮嘱一声注意保守机密,挂了电话。
下车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对春明说了恭松即将跟新疆人交易白粉的事情,春明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用力捏了他的胳膊一下:“跟他玩黑的,一个字……戳。”
春明微微一笑:“应该这样,这就开始戳?”
我点了点头:“你马上去找一个公用电话,打市局缉毒科的电话,告诉他们,一个叫恭松的人,明天晚上七点在通远宾馆,就是靠近火车站的那家宾馆,跟一个新疆来的人交易K粉,说完了直接挂电话。”春明问:“他们要是问我恭松带着多少人去呢?”我笑了:“管他带多少呢,警察会处理这事儿,抓到现行,李俊海也就差不多好浮出水面了,去吧。别让接电话的人知道你是谁。”春明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缉毒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推了他一把:“打114问一下,你这个膘子。”
在胡四酒店里睡了一宿,天蒙蒙亮我就起床了,脸没洗牙没刷,拉着春明就走,我想赶紧回自己的酒店看看情况。
车开了没有几步,我的手机就响了,抓起来一看,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是芳子的。
脑子突然一阵恍惚,感觉这些天自己做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一样,手竟然有些哆嗦。
唉,我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空着脑子,我机械地按了接听键,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芳子在那头大声喊:“说话呀,哑巴了?”
“别催,我正倒车呢……”我胡乱应付着,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芳子好像生气了:“倒车?你不是没开车吗?倒什么车?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说话了?”我装做不耐烦的样子,大声说:“你在说什么哪,我做什么亏心事?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快说,有什么事儿?”芳子骂我一声膘子,气哼哼地说:“杨远,别以为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胡四饭店里?赶紧给我滚回来,二子又在家骂你了,说你不是东西,他都快要结婚了,你还在外面喝。”
是啊,我这哥哥当得可真不怎么样,二子是我的心啊……我忍住酸楚,吐口气,笑道:“他骂不着我,我不是他哥哥,金高是。”
芳子也跟着笑了:“老金哥可真可怜,刚才被二子骂得跟个三孙子似的,一个劲地点头,他当了你的替罪羊。”
“好了,别啰嗦了,我马上回去,你没去上班?”
“上班?老娘我三天没去了,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杨家这点屁事儿?”
“这怎么能叫屁事儿呢?大喜事儿啊老婆。”
“我快要不是你老婆了,你再这样下去,我立马跟你这个混蛋拉倒。”
“拉倒好啊,拉倒我找年轻的去,你都老成什么样了。”
“我老?”芳子不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给我算算,我比你小了多少?再找,你去幼儿园找去。”
我还真的在心里算了起来,我第一次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她十八岁,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整整比她大了三岁。那还叫大?陈广胜比孙明还大了九岁呢。忽然就是一阵心酸,我老了,过了年我就三十一岁了。这样一算,我跟芳子认识已经快要十个年头了,这十年发生了多少故事啊……芳子在那头吃吃地笑:“膘子,算出来了?你比我大了几岁?”我摸了一把头皮:“算出来了,你比我大了十岁。”芳子啊了一声:“去,你个老不带彩的,想年轻的想疯了?你娘才比你大了十岁呢……好了,不跟你磨牙了,赶紧回来啊,我管不了二子。”
挂了电话,我傻愣了半天,感觉自己的心逐渐破碎。
茫然地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眼前全是芳子的身影,我的心一扎一扎地难受。
回到酒店,我没见着芳子和我弟弟,问笑眯眯站在大堂里的金高,金高说,芳子可真是个性急的人,等不及了,带二子和他对象租婚纱去了。我笑着摇了摇头,二子有这么个好嫂子也算是他的福气,心里又是一阵恍惚。我让春明帮天顺他们外出上货,拉着金高进了办公室,告诉他李俊海的人今天晚上跟新疆人接头,十拿九稳地是在交易毒品,我已经让春明把这事儿“戳”给了警察。金高想了一会儿,嘟囔道,是不是早了点儿?万一人家不是在交易毒品呢?我说,这个你放心,老七有个伙计是恭松的人,他的消息绝对准确。金高说,老七那张臭嘴我还真不太相信他呢。
我笑了笑:“你想多了,老七跟别人嘴臭,跟我他不敢,我有得是办法牵制他,放心。”
金高问我是怎么牵制老七的,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金高笑了:“哈,一条哈巴狗嘛。”
金高抽了一阵烟,忽然站了起来:“李俊海这个人很狡猾,他不会让恭松取消了这次接头吧?”
“你不懂,我打听过了,这帮贩白粉的很守信用,这事儿他们肯定策划了很长时间,这次应该是最后的一步了,如果再改变……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老七告诉我,新疆人已经在火车上了,人和货是分开走的。我分析,现在警察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一定是跟上了恭松,即便是今天晚上抓不到他们的现行,警察也有办法抓到他们的证据。一到了公安局就由不得他们了,再大的毒枭也会张口说话的,到时候各人都想保命,搞不好李俊海很快就完蛋了。”
“是在通远宾馆?”金高乜了我一眼,“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个底细去观察着?万一……”
“万一什么?”我笑道,“万一他们不在那里交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警察既然知道了就有办法抓他们。”
“你让春明告诉警察恭松是哪里人,他是跟哪里人交易了?”
“全说了,警察知道恭松这个人,也知道他要跟一个叫克里木的新疆人接头。”
“我想多了……”金高摸了一把脸,“得,不管他了,咱们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吧。”
我让金高下去帮我拿点儿饭上来,抱着脑袋躺到了沙发上。想到弟弟要结婚,联想到自己跟芳子的婚事,我的神情又开始恍惚起来。芳子,你为什么要去吴胖子那里呢?即便是我爹找过你,你还至于这样吗?我爹那是为了我好,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健康向上的青年,不应该找一个没有职业,历史还不清白的对象……想到我爹,一下子就看见了他那只浑浊的眼睛。我记得就在芳子失踪的那几天,我爹喝多了,那天晚上很闷热,我爹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拉二胡,拉着拉着就哭了,起初我以为那是二胡的声音,后来我听见了我弟弟的声音,我弟弟说,爸爸你怎么哭了?我爹不说话,依旧哭,哭声逐渐放大,跟前面的不一样,好像不是在哭了,是在笑。那时候胡同里有一辆车驶过,喀啦喀啦的声音淹没了我爹和我弟弟的哭声……我走出去,看见我爹在月光下抱着我弟弟,用脑袋蹭我弟弟的脸,我听见他喃喃地说,我的儿子是最优秀的,我们家里的任何人都是最优秀的。现在想起来,我理解了他,他真的以为我是最优秀的儿子,最优秀的儿子是不可以找一个不优秀的儿媳妇的。芳子不优秀吗?我很茫然。
金高端着饭进来了,边往茶几上摆边笑:“神经病,一个人躺在那里嘟囔什么呢?”
我慢慢坐了起来:“大金,你来帮我分析一下,芳子这个女人适合跟我结婚吗?”
金高把筷子递给我,微微一笑:“不适合,跟我倒是挺适合的。别胡思乱想了,知足吧你。”
我喝了一口稀饭,摇摇脑袋说:“二子要结婚了,这几天我总是考虑我跟芳子的事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她也成个家。”金高坐到我的对面,仔细地打量我:“小子,你是不是也开始花心了?芳子是多好的一个女人?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你好好想想,当初你进了监狱,是谁每个月都去看你?是谁整天在外面惦记着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苦笑了一声:“大金,你不了解我的痛苦……一想起她在吴胖子那里的事情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我从骨子里想知道她曾经在那里都干过些什么,可是有时候我又不想知道……很矛盾。我怕我跟她结婚了以后会经常把这事儿提起来,那样她不好受,我也不好受。这样过一辈子多别扭?可是我又不想跟她提出来分手。”
“你呀,”金高蹬了我一脚,“你这些毛病是跟谁学的?你也想玩儿那些小青年才玩儿的把戏?”
“道理我知道,可是我有时候真忍不住,”我不想吃饭了,把筷子一丢,“我听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结婚啊怎么办,”金高仰了仰下巴,“这样的好女人都想丢,你疯了?我要瞧不起你了啊。好好对待芳子。”
闷了一阵,我问金高在哪里举行婚礼合适?金高说,咱们这个酒店的规模足够了,就在咱们酒店举行。我说,不够档次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想给他把婚礼办得隆重一些。金高说,无所谓,你“谱料”得那么大没什么意思,咱这个弟弟这种情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搞得太铺张了不好。本来我想去香格里拉,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道理,如果铺张大了,难免有些不合适的传言,我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让胡四当主婚人,你和林武当主管,春明他们当跑堂的,那天咱们不对外营业……你算算整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