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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走,棋子一粒一粒地落在后面。我弟弟翻过墙跑向了一个山坡,他跪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不住地磕头。我没有翻过墙,我的腿上没有力气,我软软地趴在墙上听我弟弟说话,我听见他说:“爸爸,我糊涂了,我不知道谁是我的哥哥,我好像有两个哥哥……”
我记得那天我整个人全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我在家门口抱着我弟弟,软弱得像醉汉抱着一棵树。
芳子在很多天以后告诉我,你那天的身上全是土,你抱着你弟弟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抱着一包糖。
一天,金高上来告诉我,他约了董启祥和常青,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喝一场。
我说,好,正好我也要跟祥哥谈谈以后的发展,可别跟涛哥似的,玩儿起来就刹不住车。
很奇怪,我老是有这个预感,感觉涛哥快要完蛋了,他肯定会死,不是被人杀了,就是被法院判了死刑。那天跟五子他们喝酒的时候,我闷闷不乐,仿佛看见涛哥的背后插着一根白得刺眼的亡命牌,名字上面打了一个血红的叉叉,我甚至看见我也站在涛哥的旁边,背后也插着一根亡命牌,只是名字上打没打叉叉模糊不清。从济南回来,我对金高说,涛哥越来越神经了,他已经那么有钱了,资产恐怕都上亿了,还那么疯狂。金高说,人就这么个熊样儿,就像一个做贼的,刚开始觉得偷一次够吃的就行了,够吃的以后就想,我再偷一次,买个老婆玩玩,买上老婆了,又想,再偷一次,买套房子住住,房子也住上了,他又想,再偷一次吧,买辆车开开……这样循环往复,最后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抓进监狱,这就是人性啊。金高说的还真有道理,联想到我自己,我何尝不是这样?脑子迷糊了好几天。
脑子忽然就感觉很累,我让金高下去等他们,就一个人躺到了沙发上。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响,像是有无数幽灵在大声呼喊……冷不丁打了一串寒战,我躺不住了。
金高站在一个单间的门口,双手按着常青的肩膀,大声跟他说着什么,我走过去把他俩推进了房间。
酒菜已经上好了,桌子旁摆了五个座位,我问金高:“你还约了谁?”
金高说:“林武啊,刚才林武来过,接了个电话又走了,一会儿回来。”
闲聊了一阵,林武来了。一进门就诈唬:“刚才我碰见李杂碎了,奶奶的,真狂啊,拄着根烧火棍,后面跟着一大溜保镖。你说他那么狂干什么?这不是瞎招摇嘛,三招摇两招摇警察就好注意他了……”金高打断他道:“警察早注意他了,一拿就是一个死。”林武说:“难说,不过这个混蛋的脑子很不一般,白道儿那边他会打点着呢。我听说,最近他跟汤勇又和好了,整天往老汤那边跑,两个人称兄道弟的……蝴蝶,他再没来找你吗?”
李俊海前几天又来找过我,我装做不在,躲在一处房间没搭理他,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后来我听胡东说,李俊海在我的办公室里叹了好长时间的气,最后把门一摔,拐杖也不拄了,夹在腋下就往外走,走到楼下差点儿崴倒,一个保镖上去扶他,被他当头一拐杖,血流了一脸。找了个时间,我把那五喊过来,问他打听到李俊海最近干什么了没有?那五说,他干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跟他最接近的也就是刘三一个人了。我打定了主意,先从刘三下手,因为我预感到李俊海跟刘三早晚有一天会“里鼓”(内讧)。李俊海那样的性格是不会有一个知心朋友的,他对待任何人都防备得厉害,他瞧不起任何人,这样下去,刘三肯定会逐渐对他生了怨气,心一隔阂,我的机会就来了。
我让那五想办法接近刘三,争取跟他喝几次酒,慢慢套他的话。那五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刘三架子很大,根本不跟我说话。我问,刘三除了李俊海,还跟谁的关系最好?那五想了想,说,他除了整天跟在李俊海身边,跟任何人都不接近,或许是这小子了解李俊海的性格,不敢跟身边的人过于亲近。我说,那你就打听打听他在外面的朋友,他不可能一个知心朋友没有,打听到了就来告诉我,我安排你怎么干后面的活儿。那五当天晚上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刘三谈了个对象,他对象的哥哥开了一家手机商店,刘三经常去他那里坐坐。我让那五侦察好对方的名字和商店的地址,让他暂时停一下,后面的事情我来办。那五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不行的话我亲自去“进攻”他大舅子。第二天,那五又来了电话,他打听到了刘三他大舅子的地址和名字。我说,你完成任务了,等着喝庆功酒吧。
刘三他大舅子是个木讷的中年人,叫侯成虎,下岗工人。据说以前穷得连老婆在外面拉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他妹妹认识了刘三以后,他开始过上了好日子,钱全是刘三给的,所以他对待刘三比对待亲爹还要亲。刘三经常去找他聊天,两个人都喜欢喝酒,经常喝得勾肩搭背,跟一对“同志哥”似的。我店里有个厨师以前跟侯成虎是同事,也是一个木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主儿,但是人很诚实,也看得开社会上的事儿,有时候还有些“蔫坏”的意思。我把他喊到办公室,先是表扬了他一番,透露出要给他长工资的意思,他感动得脸都黄了。闲聊了一阵,我让他帮我打听现在的手机什么样的最好。他想都没想,开口说,我有个伙计是开手机店的,我让他给你弄个最好的,价格也便宜。立马要给他打电话,我说,不用着急,你先去帮我看看,有好的就让他带一个过来,我顺便请你们吃饭。
过了几天,那个厨师把侯成虎叫来了。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他带来的手机,当场买下了。他还真的是个酒鬼,成交以后磨磨蹭蹭地不想走。我让厨师带着他找了一个房间,对他说,我中午有事儿就不陪你了,让我兄弟春明陪你。提前我已经跟春明说好了,让春明跟侯成虎成为朋友,然后通过侯成虎接近刘三。因为刘三跟春明不熟,开始一定不会多想。等喝过几次酒再开始套刘三的话,关键的时候我亲自跟刘三接触,目的只有一个……拆散他跟李俊海,最终抓住李俊海的软肋,让这两个混蛋一起消失。现在,目的基本达到了,侯成虎经常来找春明,让春明请他喝酒。春明装成一个老实孩子,一口一个侯叔的叫他,把他基本上玩儿成了一个膘子。下一步春明就开始接触刘三了。
我冲林武笑了笑:“李俊海还找过我,想跟我玩儿猫哭老鼠的,我没理他。”
林武说:“依着我,干脆跟这个混蛋直接开始拉倒,管他结局怎么样呢,先痛快了再说。”
金高抬了抬那条残腿:“你懂个屁,这就是例子,咱们得慢慢来。”
林武皱了一下眉头:“真窝囊……行,谁让人家发展得比咱好呢?真想不到。”
“说这个没用,谁大谁小那得看最后,我觉得我还是老大呢,”我笑道,“董启祥怎么还不来呢?”
“我来了,”门咣地被踢开了,董启祥笑呵呵地站在了门口,“呵,这么多人?”
这场酒喝得很痛快,五个人里面,除了我和常青的酒量差点儿以外,那三个家伙都是一箱啤酒的量,把酒当成了水,灌得跟抽水机似的。大家正高谈阔论,董启祥压了压手:“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听我说哥儿几个,”清清嗓子,正色道:“论脑子,咱们几个全到了,现在缺乏的就是资金。当然了,跟那些比咱们差的比起来,咱们也是大款,可是跟人家老四、汤勇他们比起来呢?咱们整个是一群'迷汉'。我说这话的意思大家别理解错了,我没有把胡四列在圈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哥儿几个必须混得更好,起码要混到胡四那个档次,我不是说在江湖上的地位,我是说在整个社会上的地位。那样咱们的关系才能永远保持下去,不然逐渐就会拉开距离,尽管有以前的关系支撑着,但是总归不得劲,谁也不能拉巴谁一辈子……说说我的打算啊,咱们成立一个自己的帮会,跟台湾的竹联帮、香港的三合会、新义安一样,这样才能有更好的发展。这个想法我告诉过胡四,胡四答应了……本来我想等想法成熟了再告诉大家,今天既然咱们谈到这里了,我干脆先说了吧,”把头转向常青,“我说句实话,常青你别不愿意听啊。”
常青的脸涨成了鸡冠子,早已热血沸腾:“祥哥,你说,你把我列在圈子里,我已经很感激了。”
董启祥浅笑一声,摸了摸常青的脸:“好兄弟,那我就说……”
林武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不想把常青列在圈子里:“祥哥喝多了吧?”
董启祥转回头来,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呆会儿我再跟你说……常青,在说你之前,我先谈谈小杰。小杰是我在社会上认识、入监队深交的朋友,比蝴蝶认识的还早。我跟他的关系应该说在座的除了蝴蝶,没人可以跟我比。你跟过小杰,我欣赏的就在这里。可是你最近有些消沉,这一点你跟小广有些类似,这是混社会的大忌,要知道,只要是踏上这条路就没有退路了,往后一缩就是一个死。不是咱们这路人应该干的。我看到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才找你,不少当年比你猛的人我都不找他们,为什么?我看到他们没有前途,进一步退三步,比如陈广胜……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明白,”常青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祥哥,继续说。”
“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的意思,我先把我的打算跟大家露个底儿。林武,该说你了。”
“你还是别说我了吧,我也明白了,你继续说你的。”
“不想听了?不想听我也得说,你林武太莽撞了,莽撞到有些发狂了,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什么呢,就这么点儿?好,我改。”
董启祥笑了笑,把下巴一仰:“不是我龙祥在你面前装大哥,你的确有这个毛病,而且你还瞧不起人,比如你刚才对常青的举动,当然,这可能与胡四也有关系……在这点上胡四就比你大气得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恼火,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就叫素质,什么素质?大哥素质,尽管他看上去有些软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好汉。看过《水浒》吧?宋江就是这种素质,貌似软弱,其实强悍。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不是咱们想的这个帮会的大哥。咱们如果成立了帮会,就要区别于港台的那些帮会,要独创一条路子。我研究过日本的山口组和意大利的黑手党,他们是成熟的黑帮……他们的体系有个老大,但这个老大没有绝对的权力,权力在中心阶层,老大不得人心了,可以把他拉下来,是死是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的老天,你说得也太悬乎了吧?”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好,你终于说话了,”董启祥摸了摸我的手,“这就证明你听进去了,你的想法呢?”
“我还没听明白你说这一大套是什么意思呢,谈什么想法?”
“还不够明白?”董启祥瞪大了眼睛,“'点憨'是吧?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啊。”
说实话,我能够听明白董启祥在说什么,可是我觉得他说得也太猛了,那不是成了黑社会?据我所知,现在港上还没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