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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可能是花子他们来了,微笑着推开了门,一下子怔在那里,李俊海?!
李俊海撑着桌子角站了起来,他想跟我握手,腿一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身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大个子伸手搀他,他猛地从下面抽出一根银色的拐杖,把那个人隔到了后面,冲我露出憨实的一笑:“蝴蝶,你还好吗?”
很奇怪,曾经无数次我想,如果见了李俊海我会笑不出来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猛扑上去勒断他的脖子,可是我没有。我稍一迟疑,矜持地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俊海,你终于来了,呵呵。”
李俊海把手里的拐杖扔给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黑西装,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兄弟聊聊。”
我突然发现,这小子还真有派头,脸色冷峻而不失温和,跟个真正的黑社会大哥一样。
那两个黑西装看样子是他的保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李俊海盯着他们的背影,冷眼看着他们出了门,突然把脸转向了我:“蝴蝶,你可想死我了!”扎煞出那条胳膊就要来揽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身上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俊海搂空了,身子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眼皮往上翻着,眼泪挂满了脸:“蝴蝶,你是怎么搞的啊……本来我以为你最晚明年就出去了,你怎么又弄了三年?”我表现得很冷静,当时我只把他当成了一条有着思维的蛆:“呵,没事儿,很快的,我都不犯愁,你犯的什么愁?”李俊海缓缓地把身子直了起来,眼泪不流了,目光中透出一股凄凉:“活在世上真难啊……蝴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几乎每天都在记挂着你……我知道你在这里面受尽了磨难,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没有想到咱们哥儿俩会再一次分开。本来我打好谱,你的生意我先替你照看着,等你出去我一把交给你,可是现在看来这成了一种奢望。可能我这样说你会说我虚伪,可是我李俊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杂碎。我李俊海是怎么过上好日子的,我自己很清楚。还是那句话,没有你杨远就没有我李俊海……我不想过多地表白自己了。你也知道,咱哥儿俩之间产生了误会,我不说你也清楚,误会在哪里呢?归根结底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我要把你的财产据为己有,这通过胡四一次次地去找我,金高砍了我,林武打了我这些事情上表现得很明白。可是你仔细想一想,这可能吗?我李俊海至于那样吗?蝴蝶,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可是我的心里就不难受了吗?我的亲兄弟进来了,我李俊海作为他的大哥还在外面享受自由,甚至还被他的兄弟误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能体会到吗?兄弟,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我的脑子有些麻木,感觉自己即将崩溃,摆摆手不让他说了:“俊海,我理解你,别说了。”
李俊海停下了,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得出来你烦我,但是你必须听我解释。”
我想象着自己在脑子里放了一块冰,极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还是好兄弟。”
李俊海的眼珠开始活动起来:“呵,你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我点了点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脑子没转过弯儿来,现在想通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既然你还拿我当哥哥看,那我必须再跟你唠叨两句,”李俊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意思,他好像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么一种态度,“首先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松井开枪这件事情。我承认,是我命令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的,可是我没有让他打死黄胡子,黄胡子的死纯属意外,也许是他作孽太多,是上天的报应。我为什么那样安排?是因为我怕黄胡子伤害你和二子,我的出发点全是为了咱那个家……好了,说这些有点儿多余。不用分析我也知道你在里面见过松井,你不要全听他的,因为你不了解他,谁了解?我,李俊海。我为什么不来看他?因为这个混蛋不值得我来看,他一直在背后'捅咕'别的,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不会感兴趣的。总之,他是个小人,嘴臭,胆小,心眼儿还多。还有什么使你对我产生了误解?那就是我替你掌管了生意。你进来了,生意怎么办?谁能独当一面?金高不见了人影,花子、春明、天顺、那五,那都是些什么手?我不替你掌管谁能压得住场?可是我这一接手,金高不高兴了,他砍我那天我曾经想跟他解释,可是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你也可以告诉金高,不是我李俊海心狠,你把我的腿都砍断了,我能帮你在警察那里说好话吗?这是题外话了。所以,我觉得咱们俩的误会就在这两方面,你说呢?”
他说得倒轻巧,就这两方面?多了去啦!从你一出来就没闲着掂对我,我不用想就可以给你抓出一大把来。可是现在不是跟你算账的时候,这个账要算,那得等我变成了一只脚,你变成了一条蛆的时候。我故意把自己的目光变成有些劳改打傻了的样子,骨碌骨碌乱转:“哦……对,对对,是这样的,俊海,你想多了,我还真没这么想呢。”
“蝴蝶,我发现你这一阵变得多疑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唉,应该理解啊,谁都这样。”
“哪样?”我继续装憨,“黄胡子不是已经死了嘛,孙朝阳也死了,大家都很开心。”
“孙朝阳应该死,”李俊海开始顺着我的话题走了,“在济南的时候我就想干死他,可惜刘三手软了。”
“刘三那伙计不错,我在他家住过一阵,对我很照顾,出去以后我得报答报答他。”
“不用你报答,我的朋友我来报答就是了。”
“他跑了,你怎么报答?”
“没跑,回来了,关系我都给他处理好了,帮我在市场上干事儿呢,是啊,不错的一个伙计。”
我忍住恶心,继续套他:“俊海这几年混得不错,到处都有关系。”李俊海矜持地摸了一下下巴:“那是,混社会的没有点儿关系那怎么行?在这一点上咱们都应该向胡四学习……对了,四哥经常来看你吗?”我点了点头:“经常来,顺便来看看他别的朋友。”李俊海皱了一下眉头:“四哥是个好大哥……我不如他,不过你得理解我。我被金高砍了,腿能走路的时候你已经进来大半年了,后来我想来看你,觉得你肯定对我误会很深,就想等你消消火再说,谁知道你又蹲了小号……唉,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大叔,大叔可……”我的心一抽,慌忙敲了敲桌子:“别说这个。”
李俊海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这嘴啊……得,不说了。我跟你说说我的打算,合适的话你就听,不合适你就提出自己的意见来。我想这么办,你的生意我先替你照看着,但是我必须跟你整明白了,亲兄弟也得把帐目弄清楚了,不然将来都不好说话。新冷库有我的股份,你当初的投入基本上是虚的,因为你进的设备没法用,现在也不用了,费铁一堆。租赁费没交,后来是我交的,我已经把你应该得的那部分钱给你划出来了,没有多少,也就几千块钱吧,当初你把货款拿走不少,交了赔偿金……”我点了点头:“俊海,这个没问题,你这么安排我没有意见。”
李俊海拍拍我的手背,接着说:“你在海天路的那几个摊位我一直给你留着,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交给你,这你肯定没有意见。办公楼那是公家的,你进来了我只好先替你占着,你不知道,当初老刘为这事儿跟我好一顿吵吵,被我砸跑了,管你什么工商不工商呢,动我的'韭菜葱'砸死你……这个等以后你出去我也交给你。最难办的是以前承包的那个冷藏厂,水产局找过我好几次,说你进去了就应该退包,这个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替你退了,折腾了几万块钱,可是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当时处理关系,再把客户的货款一结……唉,金高在那里的时候欠了很多钱啊,咱们一不承包了,人家全找上门来了,不给人家钱是不行的,我就给了,这我得跟你道个歉……不给,人家就要告。”
这他妈的都啰嗦了些什么玩意儿?工商局的人你敢打,几个客户你倒装起孙子来了?他在撒谎,金高从来不欠客户的钱,只有一个老许因为货不好他欠过,不过这事儿已经通过长法处理好了,再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好,就算是有客户去催欠款,你李俊海就那么实在把钱给人家?你不砸断人家的腿那就算这个人赚了,操你妈,谎都不会撒。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妈的,先“滚”他几个钱再说,我捻了捻手指,“我最近挺困难的。”
“哈哈,刚才我还想问你呢,”李俊海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几条烟,钱也在里面,一千。”
“一千?少了啊哥哥,”我继续捻指头,“再来点儿,在里面也不少花钱。”
“现在让花了?”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小子在跟我装。
“让花了,可以存到账本上,也可以找'老就'出去买。再拿点儿,记在我账上,出去以后咱们再细算。”
李俊海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觉察到我在“滚”他,慢慢腾腾地拉开了包。我边瞅着他的包边想,操你娘,我这不是跟你要钱,我这是在花我自己的钱。李俊海扒拉了很长时间才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刷刷地掰着:“钱要仔细花啊,赚钱不容易的……”我一把抓过钱来,弯腰掖到了袜子筒里:“这是多少?”李俊海喃喃地说:“五千啊。”
“俊海,你的腿怎么样了?”问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痛快,哈,瘸了多过瘾?
“没看见我拄上拐了?”李俊海仿佛还沉浸在被我“抢”了钱的悲哀之中,“真难看啊,瘸腿。”
“没有好的希望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几乎没有了……”李俊海神色黯然地说,“金高这个混蛋可真狠啊,要不是我跑得快,他想杀了我呢。”
“你当初别跑就好了,”我装出一付同情的样子,摸着他的手说,“金高那个人我了解,他没有那么狠。”
“别替他说好话了。”李俊海一悲伤起来,脸色就十分难看,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门响了一下,我转头一看,一个黑西装贴着门缝在往里瞅,我回头笑道:“你行啊,跟孙朝阳学的?”
李俊海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孙朝阳怎么了?”
我反手指了指门口:“两个保镖啊。”
李俊海抬头一看,脸刷地红了,冲门口猛地一拍桌子:“滚!”
门嘭地关上了,外面一个声音在说,活该,看你妈的什么看?海哥跟蝴蝶是把兄弟,他们怎么可能打起来?哈哈,原来刚才那小子害怕他们老大吃亏呢。不会的,我不敢动你们老大,你们老大现在比我厉害,我动了他那不是找死?我再加上几年刑,他更占便宜了,那样我不是亏大发了?我还预备着好好跟他玩玩呢。我冲李俊海笑了笑:“俊海,你还是那个脾气,对待把兄弟客气,对待任何人跟他妈吆喝狗似的,好。”李俊海摇了摇头:“我这个脾气也不好,不过有些人就得这样对待,有句话不是说吗?你不操他娘他是不会叫你爹的……操,这是谁说的来着?胡四?对,好像是胡四说的。你刚才说我学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