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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恨他,也不恨父亲,只是不想再爱了。
眼前这人却不罢休,一直纠缠,运用这十几年间壮大的势力将曾贤伟逼到国外,甚至利欲熏心,贩卖毒品,十四年前一个毒品交易的晚上,杀死了三名警察,而后逃匿,再无消息。却不想,他一直就躲在这座城市里。
“金子鸣,你收手吧,警察很快就会来的,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多少家庭因你而失去幸福,难道你每天晚上都不怕被噩梦惊醒吗?”
金子鸣望了王秀芳一眼,那眼里是满满的悲伤,他说:“我都没有梦了,还怕什么噩梦吗?”
‘
砰!砰!
又两声枪响,身后两个混混颓然倒地,鲜血汩汩从胸前冒出,手中的枪掉在一边,眼神渐渐涣散。岑小东一怔,有些不可置信,他望向开枪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背影靠在一棵大树之后,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他身后,长发挡住她的模样。可岑小东知道,就算化成灰,即便沧海桑田变换,他也不会忘记那个身影的。
岑墒,妈妈,抑或,Jane医生。
岑小东热泪盈眶,就连冰冷刺骨的溪水也感觉不到了。
他心想,这是梦吗?
是从三岁开始就一直做的梦吗?
他妈妈真的来找他了?
一根尼龙绳从大树后面扔了出来,停在岑小东面前。
他似乎看到那人张开了嘴,说了什么。而后就听到纪曼在喊:“岑小东,抓住啊,赶快抓住!”声音穿透一切。
岑小东往后一看,就见之前那群混混舞刀弄棒的到了跟前,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魂游太虚,抓住绳子,手掌上缠了三圈,就感觉绳子那头一用力,右脚就从冰窟窿抬了出来,接着人往前一扑,顺着冰就往纪曼那边滑去,速度那叫个给力。
前臂刚挨住岸,绳子就松了,再接着几声枪响,后面的混混不敢再追,一个个都找遮掩物,伺机而动。
岑小东刚要站起,就看到纪曼脸色巨变,继而就听到一声:“小心!”
朝后一看,一枚手榴弹从对岸抛了过来,在半空中飞速旋转,仿佛死神般的召唤。
砰砰砰!
枪声四起。
一个喇叭声响彻四周: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趴下!”
岑小东听到树背后的那人冲他吼道,声音决绝而冷静。她头发被风吹起,露出熟悉的面容。就见其端起枪,眯着眼睛,瞄准手榴弹。
一秒,两秒。
噗轰一声!
手榴弹在半空激起滔天火光。岑小东猛地将纪曼拉入怀中,将其紧紧护在身下。与此同时,尘土、弹壳、树枝,甚至冰块肆无忌惮砸在他后背上,硝烟滚滚,什么也看不清楚。
岑小东感觉到纪曼的柔弱,手臂用力地抱紧了她。
☆、Act24
灭空一切的硝烟,在身体四周决绝炸裂,如同岑小东现在的心情。当手榴弹在半空炸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大树后面那人坚毅如冰的表情,然后就好像回到了十四年前,在那个冰冷潮湿的屋内,在她离开之前,也是这样的坚毅表情望着自己。
一切恢复了平静,岑小东抬起了头,耳朵边,头发上,到处都是石子、碎片,以及零落成泥的枯叶。
他凝眸去望,那棵树后却没了任何影子,就好像刚刚那个救他跟纪曼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难道,这又是一次虚幻?可为何背上、耳侧,那略微红肿的划痕清晰明了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纪曼缩在岑小东怀中,头发被雪和泥沾满,看起来特别狼狈,但她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在爆炸当口,岑小东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那细弱的胳膊却充满了巨大的爆发力,那么的安全。往常嬉闹、斗嘴的情景连绵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涌现,挥之不去。
她没想到,在生死攸关的刹那间,岑小东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妈……妈……”
纪曼听到岑小东声音,而后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脖子,那么的难过和悲伤。她的胸口似堵了什么,呼吸都变得困难。
岑小东倏地爬起,朝着Jane消失的地方奔去,边跑边喊着:“妈,妈,妈妈!”
眨眼间就奔入密林之中,只留下雪地上深深而凌乱的脚印。
‘
纪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和土,抖了抖衣服和头发,木桥上一阵风刮来,一个人就跳到了她跟前。哭得nei是个唏哩哇啦的,鼻尖冻得通红通红,正是坐着王国安车来的梅景童鞋。梅景拉住纪曼的衣袖擦着鼻涕,哽咽着说:“曼曼,你怎么来这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见了阎王,我的小心肝儿都被你吓没了,还好你没事,不然,不然我就哭死了我……呜呜……”
纪曼顿时就郁闷了,无语了,想揍人了。这衣服虽然被弹灰弄得是灰衣土样的,但至少没什么腌臜东西,这梅景一来就给上了“佐料”,样子看起来还真不赖,够纪曼吃一顿吐三次了。
“没事吧你?”纪曼费力将袖子抽出来,丝毫不理会梅小受脸上的可怜兮兮。
这一问,梅景就惊醒了,想到了自家姐姐,赶忙说:“曼曼,你有没有看到我姐啊!”
“林老师?”纪曼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林老师拿了赎金一个人来了这里?”
梅景猛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地。
纪曼很想告诉梅景林老师在哪,但她的确不知道,就连自己怎么上的山,走的哪条路都一问三不知,何况别的呢,于是摇头道:“没看到。”
梅景刚充满希冀的眼神瞬间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嘴里嘟嘟囔,一脸气愤地说:“都怪那臭哥哥,车开的跟驴拉磨一样,我姐要是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铁定跟他没完!”
“你丫跟谁没完啊你!没大没小的,敢情想翻天啊?”王国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对岸,恰好就听到了梅景埋汰他的那几句,顿时就窝了一肚子火。心道:你个小兔崽子,等救了人回去再好好拾掇你。
梅景脸一僵,又拉住纪曼的袖子,对着王国安露出友好笑容。
转瞬间,局面被猛禽312小队以及M市刑警大队控制,那些拿枪拿棒的混混们一个个都被卸掉了武器,靠着墙手抱头半蹲着,凄凄惨惨,惨惨戚戚。之前的大火也被警方扑灭,却还是烧毁了很多,到处都是灰烬烟雾。
“报告队长!场面已经控制,未发现王女士母女。”一名特种兵一个敬礼道。
“金三叔呢?找到没有?”王国安问道。
“哎呦,别推啊,我走,我好好走还不成么。”一人哭丧着表情慢吞吞地走到王国安跟前,正是之前纪曼见到的被众人叫三叔的人。
“报告队长,此人正是。”
王国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瞧越觉得奇怪,就觉得此人浑身上下一股老流氓味道,哪来的黑帮老大气派,问道:“你就是金三叔?”
那人窝着背,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说:“嗯,我是。”
王国安顿时就觉得一脸黑线。
“你们绑架的人在哪?”
那人欲哭无泪,撇了纪曼一眼,结结巴巴道:“不,不就在跟前么。”
王国安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我说,哥们,咱没空跟你耗着,王董事长现在在哪?”
梅景随即从地上扔了块石头过去,虽偏了准头,声势却不弱,提着嗓子道:“赶紧说,你们把我小姨弄哪去了?”
“大姐,呃不,大妈,呃错了,大奶奶,我真不知道你们说得那什么王还是马的董事长在哪,我丫就抓了俩小娃,一个就在那边站着呢。”
金三叔指着纪曼脸皱得跟老羊皮似地。
纪曼觉得丫现在的模样跟哈利波特上邓布利多脸上的皱纹有的一拼,一根一根的,深得跟沟渠一样。
墙根处忽然一阵喧闹,接着纪曼他们就听到一声音,特沸腾,特火爆,特牛叉。
“金三子你个挨千刀的,咱帮的面子里子都给你丢尽了,你妈的爷爷祖宗上辈子不长□啊!头掉了也才碗大的疤,这还没大刑伺候严刑逼供的你就什么都抖出来了你,你妈的人都给你丢光了,你怎么不脱了裤子当街裸奔啊你!”
话说这跟一泼妇骂街跳脚的男的,正是之前让人抢了岑小东照片,而后又绑了岑小东的黑崽。人看到金三子唯唯诺诺,三脚踢不出个屁的怂样子,顿时就火山爆发。
王国安使了个眼色,旁边一兵哥哥就跟得了圣旨一样,嗵一声,将黑崽按跪在地,再嗵一声,脸对着墙来了个亲密接触,那鼻血顷刻就喷出来,呃,是流出来了。人一下就迷糊地不着东南西北,要不是还扶着那墙,估计已经晕倒在地。要被岑小东看到这般光景,就是拉着王国安say love都是有可能发生滴。
“我再给你次机会,金三叔,你最好掂量掂量,该说什么话,就趁早给哥们说了,不然……”王国安手底下那帮兵各个开始摩拳擦掌,纪曼离得远都听到那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渗得慌。
那金三子一下就给吓哭了,泣道:“我说我不装,你们偏要我装,呜呜,露馅了吧,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找我妈去……”
哗啦一声,纪曼就觉得那河面上的冰都被人这句给生生冻裂了。
周围人一个个都满脸黑线,被雷的外焦里嫩。
纪曼比他还想哭,心道:大哥,您这多大了啊,人小蝌蚪找妈咪都比你坚强!
王国安表情开始变得凝重,问道:“你不是真的金三叔?”
那人呜啦着嘴抽泣着:“当然不是,都是他们非要我装,说什么装了有钱拿有肉吃,还说我长得像,别人都认不出来。”
王国安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枯枝震颤。
“妈的,坏了!”
那句“坏了”刚落,树林中就传来枪声。
王国安二话没说,从后腰拔出手枪,保险栓一拉,就往枪声那边寻去。
‘
岑小东踩着雪,沿着脚印追逐,他拼命地奔跑,丛林、树木飞快的朝后掠去,甚至惊飞了几只松鼠。他心想那年的他那么弱小,没有能力去找妈妈,可现在他长大了,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跑了一阵,因为路滑,摔了几跤,浑身滚着雪,特狼藉,双手抓在雪地上,通红通红,冻得有些发麻。但岑墒端枪保护他的情景,那么鲜活的在他脑海中翻涌开来。
决绝,冷静,震慑一切。
他有些难过,想到岑墒如此决然地离开,心道:妈,你还要抛弃我么?跟十四年前一样的抛弃我?可我,又怎么会让你再一次抛弃呢?
脚印到了一栋白色小木屋前就失去了踪迹,雪太大了,痕迹都被覆盖完全。
岑小东以方圆十米内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便将希冀放在了木屋内,缩着身子慢慢靠近。依稀间,木屋里有声音传来,很小,但可以肯定不止一个人。
‘
木屋内,昏暗一片,原本放在地上的两个咖啡杯四分五裂,不知被谁打碎,地面桌子上放着一盏灯,木头罩,节能灯管。林溪上前,摁亮了桌灯。一时间,灯光有些刺目,过了会,眼睛才适应开来。她扫视一周,就见杯子碎裂的地方一滩咖啡泽,以及掉落在地上的一截黑色胶布,接着电话就响了。
林溪一把摁通,有些气急道:“你在哪?你把我妈弄到了哪?”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除却轻轻的呼吸声。
“你报警了?”那人幽幽道。林溪一怔,想到了梅景满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