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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我嗔他:“人前为何连我的手的也不肯牵?”
他回道:“亲热,两人之间的事,旁人不须知道。”
可是心中若有情,不是不知不觉就现出来的么?我只能叹息。
逐虹 第二十七章 意外
到了云城,表叔果然便派了徐叔叔带了一小队禁军跟着我,当然,跟北狄的卫队一样,全换了平民服饰。我的皇兄和表叔估计也是商量好了的,云阳对我们带入境的那些人根本无睹,我便跟徐叔叔建议,这两支队伍让他们远远地跟着好了,只徐叔叔与我们同行。
那一日,到了涞水,徐叔叔说要去访个朋友,反正时间不紧,我们便说在涞水等他。过了三日,他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有些抱歉地来请示我道:“朋友将外甥女托付与我,让带回岭南,可否跟着车驾同行?”
这当然可以,马车也够大,坐四人完全可以,况且我和倩倩在马车里也呆不久,也会出来骑骑马。
小姑娘名叫沐莺,人娇小玲珑,果然声如其名,婉转如黄莺出谷,也是个活泼之人,初时还有些拘谨,一日之后便也放开了,对我道:“姐姐平和亲近,都不象公主。”我笑道:“你也别当我是什么公主了。”沐莺原是岭南沐家之人,沐家虽有些没落了,但到底也是世家。沐莺道:“我不过是旁枝,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家小姐。”这姑娘爽利,颇投我意。
离四月越近,越往南,江湖人士便也越多。我们计划先去南郡看外祖的,上次还是前年冬天来的南郡,这回带着易戈,也是他第一次见我祖父。
家中两个舅舅都在,外祖见祁龙和我一起回来,竟出门来迎,说道:“小龙却是有四年未见了,雾儿又带了娇客上门,我要见见。”
我们在南郡辛家颇盘桓了几日,徐叔叔与外祖、二舅本也相识,此番也算是故人重逢,相谈甚欢。外祖见了易戈也颇喜欢,说是人沉静稳重,压得住我,原来我在他老人家眼中便是浮萍,须得牵扯着压在水中的。
倒是大舅感慨说:“雾儿都嫁人了,小龙眼见着好事也快近了。当年,你娘生你们的情景倒仿似还在眼前,祁峰他当时抱着你们……欢喜得都晕了过去。”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我家子布与子迁竟是没有着落,上门来提亲的又看不上,不如放出去让他们自己寻摸。”他听说武林人聚会岭南,便让子布子迁都去。二舅妈尤其赞同,她说子迁性柔,得娶个江湖上的女子帮衬着。
于是,从南郡出发时,我们的队伍又扩大了一些。
南郡往西,山渐渐地便多了起来。那一日,我们走在山间,南方的天才三月有太阳也晒得颇烈了,正午时,竟也走得有些人困马乏,便寻了条小溪,打算在林下休息。各人便下马下车散入林中。
我们略吃了点东西,沐莺便说想学驾车。其实也并非突然,她之前路上便也提过了,因要赶路,徐叔叔不许。此时,她说,我不赶远,就赶赶试试,你们都别上车。我们所处之地虽为山间,但是个小谷,还算平坦,徐叔叔便也依她一回。景公公略教了教她,便下了车,看她提缰挥鞭。初时她还小心翼翼的,兜了一圈回来,觉得也不难,又重新上路,这回估计是放松了,便抽了一鞭马儿。这车本是两匹马拉的,景公公赶马原本只打个鞭哨,沐莺却是抽到了一匹马身上,那黄骠马顿时便奔了起来,另一匹也被带动了,却因为速度未跟上,吃车辕斜过来敲了一下,嘶叫一声,撒蹄便跑。两马跑得不平衡,这车便在路上七歪八扭地甩来甩去,沐莺在车上惊叫了起来。我与景公公离她最近,见此便都追了上去,这马若乱跑,拐弯处将车甩到山壁上便不妙了。
我要更快一些,好不容易在前面山壁前拉住了一那匹跑在前的马,沐莺回神,也笼住了另一匹,只是那马还在那里乱颠乱跳。景公公赶了上来,去拉那匹有些颠狂的马。不知是因为马儿挣扎还是因为先前因为给马饮过水车驾并未连结实,那马车辕架的系绳忽地便断了,长长的车架忽地扫了过来,我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下腹处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顿时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此时马车正在下坡的路上,山间小路本也不宽,我退了几步一只脚便踏空了。我的心一慌,不由自主地往后便倒。景公公见状大急,却被马车隔着援救不及,惊呼出声。
就见一人如鹰在马车顶上点了一下,转瞬间便捞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怀中一带,坚实的胸膛上有淡淡的松香味,我心一松,由他搂着,稳稳落地。那马车与马儿一分离,便迅速地往下滑去,我抬头看时,马车已被子布和子迁合力拉住,沐莺呆坐车上,花容失色。
我方松了一口气,就觉方才被撞之处疼痛难忍,渐渐地便漫延至整个小腹,便有些站不住了,佝偻了身子,冷汗潸潸渗出。此时如果不是易戈还搂着我,估计就要蹲到地上去了。
易戈察觉了我的不对,一把将我抱起,一向清冷的眼眸中露出焦灼:“你怎样?伤了吗?”
我一向怕痛,此时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拿手按了腹部。易戈急切间便欲解我衣带,我脸红,又说不出话来,肚子痛,又使不上劲,只推他。他后来大约也醒悟了,住了手。却吩咐景公公道:“车还好用吗?快些套好,我们先赶路。”他从未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景公公说过话,景公公略微一怔,却也依言快速去做了。
原本在溪的另一边休息的祁龙和倩倩、徐叔叔也赶了上来。倩倩看我脸色发白的样子,冲着沐莺道:“小姐啊,你倒是学地道一点啊。好学不学,还在山路上学驾车,看你把阿雾害的!”
沐莺一脸愧疚,噙了泪水低头不语,片刻,方挨到我身边道:“祁姐姐,我,我,对不起。”
我冲她和倩倩摇了摇头:“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马车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景公公很快便套好了车,还安抚了马。再上车,倩倩将我抱靠在她身上,春满将我的衣带解开,雪白的小腹上,有一个杯口大小的乌黑印记,我看了一会儿,叹道:“这马车架子,倒仿似给了我一记重拳呢,还好不在心口,要不然还内伤了。”沐莺手里拿着伤药帮我搓揉,一边就在那里掉眼泪,我被她揉得“咝咝”直吸气,道:“唉,我这么痛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呀?”
她哭道:“在家,我哥也一直怪我鲁莽,这回真是闯祸了。”
我见她哭得可怜,只好先劝她:“哎呀,出门在外,我就是江湖儿女,这江湖儿女受了这么点伤也不算什么吧?”仔细想想,自己练武以来,竟是没有受过伤。我这江湖儿女的第一伤,竟是马车造成的。
只是我的小腹一直一直地痛。好在,出了山口便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我们迅速找了家客栈,易戈便出门找郞中去了。他走后不久,我想小解,便要春满扶我起来,走到床后净桶处,还未解衣,就觉下面一热,有东西流了出来。我吓了一大跳,竟是失禁了么?
再仔细看看,裤子上是血,算了算日子,癸水来了。
等郎中来了,我不好意思地让易戈到身边来,低语道:“癸水来了,肚子才痛,不用叫郎中了。”
易戈道:“总是伤到了,还是让大夫看一下吧。”
我无奈,伸出手去,又稍稍地褪了点衣衫。
那大夫竟是再三诊脉,诊完后神色甚是凝重,对易戈道:“夫人是刚刚小产吗?”
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我觉得有些好笑:“不可能,我只是来癸水了。”
那大夫道:“不是,夫人你觉得此次的癸水准吗?”
我想了下道:“是晚了四五日,可是我这一路有些劳累,会推迟吧?”
他又摇了摇头:“方才这位公子请我来看跌打损伤,我原本有些不情愿,我们何家,祖传的是妇科,这一点我是不会诊错的。”
这下,我真的傻眼了,喃喃道:“我没想到,我没感觉……”
他又道:“你这胎只得三十余天,常人是没有感觉的。这胎儿落了,或许跟遭击打有关,又或许本身坐胎便不稳,质地不好。”他顿了一下又道:“这胎时间短,流了便也流了,对夫人的身子倒也未必损伤得厉害,夫人看上去底子也颇好。只是这受伤的部位却是不好,正中宫心,只怕以后再孕有些难。我还是先开药调理身子吧。身子调好了,再看这宫病。”
我脑子又不够用了,想了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起刑罚中有一种对女子施的宫刑,似乎就是击打子宫部位,令其不能生育。我这是被一架马车上了宫刑了?
房间里太安静了,自从那郞中说完,就没有人发出声音了。
总要有人表个态,我清了下嗓子道:“那个,你们都先出去吧,大夫在就行了。”
沐莺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倩倩和春满也转身退了出去。
我将被子蒙上头脸,一声也不想出。却听到易戈的声音:“谢谢大夫,景公公,送大夫,按方子抓药。”
俄倾我听到他的脚步移到床前,一双手将被子从我脸上推下去,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便现在我眼前。他俯身下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我的泪水这会儿才滚出来。
他将我抱坐了起来,低头吻上了我的眼,我的唇,渐渐地便狂热起来,我迎合着,只想窒息死了算了。好久好久,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说:“雾宝,别哭了。回京后可以请御医,即便真不能有孕,我也不在乎。”
我实在忍不住,哭着说:“可是我介意。”
他越发将我搂紧,又继续温柔地亲吻我的眉眼,道:“我不喜欢小孩子,本来也没想这么快要孩子。你不知道,我夜夜想要你,却怕你有孕,方次次忍着。”
我伏在他怀中,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的外伤自然也没那么严重,易戈每天都给我搓揉药,想起来他少年时也是卖跌打药的,自然知道怎么让淤青散得快。
只是内里的调理,我实在是吃不得苦药。我小时候最怕的便是两件事,一是痛二是苦药。还好小时候生病不多,生了病,不肯吃汤药,崐爹也会想办法给我做丸药。
所以春满熬了药来,我每每都是愁眉苦脸地看着,恨不得趁她分心,倒了去。不过她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如此喝了两天,我便宣布自己好了,不肯再喝。春满得了祁龙的吩咐,怎肯信我,依旧煎了来,这回我死拧到底,再不肯张嘴,动粗,她又动不过我。
她懊恼地放下碗去搬救兵,我正觑着那冒热气的汤碗,想着是偷倒在花盆里还是解桶里不易被发觉呢,门声一响,易戈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贼眼溜溜地看着那药碗他脸上一向没表情,看起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忽大步走上前来,端起那碗喝了一口,我正目瞪口呆不知他为何要体会我的药,他忽然伸手扣住我的下颏,将唇覆上了我的唇,舌尖一顶,我的唇被启开,那药便被灌了进来。不等我抗议,他反复了几次,那碗药便见了底。原来,那药也不多么,怎么我以前总觉得喝不完?
后来,易戈吩咐春满,她只管煎药,由他来管我服药,不用进来。
逐虹 第二十八章 庆生
我们一行人到岭南时已是三月十五了,岭南首郡墨城许多家客栈都满了,都是江湖人,看来赶来的不仅仅是武林大会定的那些门派,每个门派也未必守约只遣了几人来。当然也有一些与南风堡交好的径直去投了南风堡住下了,我们一行人却是去投了最大的客栈。
客栈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