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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未成亲?难怪南雅见到我,如此紧张。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澜漪的。旋即,我又啐了自己一口,你还想做甚?他们未成亲只是因为家族事务,又不是白抑非心中还念着你。难不成,他们此时未成亲,你便想结婚三月便休离?当初离开时的决心和骨气去哪里了?
晚饭,是在擎玉庄的龙吟堂,摆了十来桌,擎玉庄,倒是好气魄。我,自还是与南风堡、白马庄坐一桌,还是主桌,陶庄主作陪。
我相信我将所有情绪都掩好了,还是很端庄的。
这种场合,需要端庄吧。
记得幼时,有一年从外婆家回来到落霞镇美人爹那茶馆里,我问娘:“娘,外婆老夸苏家姐姐端庄秀丽,说女子要端庄,什么是端庄?”
娘还没回答,美人爹倒是在一边嗤笑道:“女子要什么端庄?端庄只能是在外面偶尔为之的,时时端庄的,要不是傻的,要不就是奸的。寻常人,如何能常端了那个样子的?”
我初时并不得要领,后来忽悟道:“美人爹,端庄,是不是就是端着架子装着,那装什么呢?”
美人爹大笑,道:“对,装什么,别人喜欢什么便装什么呗,所以在家人面前根本不用装嘛。”
我便又悟得一事。
后来崐爹和娘游历天下,一日,有客来访,江湖豪客,长得着实奇形怪状,崐爹和娘叫我来见时,我便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娘后来问:“雾儿今日何曾奇怪?”
我道:“我要端庄着。”
崐爹忍了笑问:“不过一般的客人,何苦如此端庄?”
我道:“不是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才要端庄的么?”
崐爹和娘后来笑了很久。
其实,这是真理,所以,这几日,在这里,我一定得端着架子装着。
饭后,回了紫风阁,我到底还是有些睡不着的,便想要去擎玉庄广阔的后院走走。才出门口,就发现易戈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还真是影卫的作风。我冲他摇了摇头:“我只想一个人走走,片刻便回。”他一点头,便消失在黑暗里。
我是先回来的,他们大多数还在喝酒,因此,这后园后院的,便十分清净。走到一坡上凉亭,我便站了进去。无月,但霞光尚未散尽,因此,也颇看得见好音谷内灰灰的光影。
风大了起来,我的发与我的裙皆在风中飞舞。风声中,我听到身后有脚步,轻而稳,十分熟悉。我倏然转身,果然是他,站在亭外。
我行了一礼:“白少侠。”
他朝前急走了两步:“小雾!还是叫我抑非吧。不要如此生疏。”
“这样,不太好。还是称你一声‘白大哥’吧。你,这么快便用完饭了么?”
他的脸有一半被树的阴影遮了,连带着另一半也有些模糊。不过他的眉眼我即便是闭上眼也是看得清的。他的声音在风中划出些曲折的波纹,倒是以前不曾出现的。他道:“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身世。”
我淡笑着低了头:“告诉你就会有改变吗?我跟你提到过我身边所有的人。”
他的眼中有了些悲伤:“小雾,我不是说你对我有欺骗隐瞒。你是跟我提过你身边的人和事,但你只说他们与你间的琐事,我只知道他们是你的爹娘、哥哥、干爹、师傅,但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我们中间,究竟还是隔了一些的。”
我很想冷笑:“他们在外面是谁我并不管,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爹娘哥哥干爹师傅。而且,我想跟你说的,只是还来不及说出口。后来,便也没有必要了。我与你无关了,他们自然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沉重起来:“你是在恨我吗?小雾,对不起,是我伤了你。”
恨?不恨?几日前看见他还是让我心痛的吧。而今日,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想来易戈的排解方式或者是易戈的排解还是有效的,又或者因为那晚的放纵。唉,如果那样的放纵真能疗伤,我不如去年一回来便找人放纵了。
想到此,我微微一笑:“恨你?没有。”今日果然便端庄到底了,我竟然还能笑出来。
他却是沉默了。良久,却转了话题:“你,还好吧?我瞧你,清减了许多。”
我摇了摇头:“这一年,我回了宫里呆着,挺好。以前太胖了,我是想减一些,如今正好吧。我一向算不得瘦。”
是啊,遇见他时,我正如一颗初长成的花生仁,饱涨而圆润,颜色鲜艳,亦有着无限精力。
美人爹曾叹:“雾宝样样都好,倘若再掐去那么一点边,更好。”
崐爹却道:“我瞧着正好。”
我是听进心里去的。所以后来遇着瓜子仁似的南雅,一边喜欢着,一边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自卑。
似乎再无话可说,我躬身道:“夜凉了,我想先回了。白大哥若要看景,且继续。”
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我送你。”轻得如风吹过。
紫风阁内,灯亮得很,易戈坐在桌前低头不知在摆弄什么,一个黑色的剪影便安静地映在窗上。
我顿了顿脚,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我的心,依旧酸涨难忍。
逐虹 第十一章 初遇
去年,我下山路上遇着的第一位入得眼的江湖男子便是白抑非,彼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白马庄的大公子,已是略有名气的少侠。
我从雪峰山下来,不几日便离了落霞镇出了落沙城。这条路我曾跟着娘和崐爹、美人爹走过几趟,也算得上熟。路既不会走岔,时间上又宽裕得很,我自是有闲情逸致来领略这一路的风土人情。我于这些本也略有了解,但独自一人与家人同行总有差别,我逛得甚惬意。
美人爹看不起女扮男装,所以这一路我非但是女装,还是穿华美的女装,虽然款式简洁,但做工样式却颇讲究,首饰也只选了素净些的耳环与钗,却是宫里的物事。
娘在我下山时见我挑了绸缎轻纱的衣服往包裹里放,便道:“出门在外,少讲究些,也可少招惹些事。”
崐爹却说:“雾儿这些算不得招摇,还挺稳重的,我女儿绮年玉貌,若在朝,早该是众公子的追逐对象,如今虽在山野,该显的还得要显。再说,以雾儿的武功,被人觊觎也吃不了亏。”
我知道崐爹在这方面与美人爹绝对是同道,所以是大力支持我的。
以他的江湖经验,自是不会有错的。
美人爹教导我说,女子无论何时都该有女子的风范,要明艳动人、一动一静皆露风流。这话让我想了几天,反正我娘总要被美人爹鄙薄,是谈不上对这话的理解的。贺兰倩在那个思邪宫中也是男多女少,除了她娘外,其他都是女金刚,问她也是白搭,何况思邪宫到底远了些。于是我便只能自己慢慢体会,忽有一日悟了,便觉美人爹该将那最后两字改作“风骚”更贴切些。
虽然承他自幼教诲,但我总觉女子的婀娜风骚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要修练恐怕不易。这风骚既不易得,于我,也只在衣饰上下些功夫。选衣饰要选美的,却未必是华丽花俏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不会引起一般人的注目,却也不会让自己淹于人海。女子见到倾慕眼光总还是有些自得的,我亦不能免俗。当然,有人注目,便也会带来一些小麻烦,不过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但那日到了堰城,却没那么顺了。
堰城是五省通衢之地,贯通南北,横连东西,水陆交汇之所,商业极其发达,热闹那是一定的。我记得与美人爹来过此地,但只记得此处出美食、出美人了。所以预备着自己一个人尝美食看美人去了。这两点可以同时做到,因为此处酒楼食铺最大的特点便是在楼中雇有歌女,可边品美食边赏美女。
我相中的孤鸿楼,前面是酒楼,后面可住店,规模颇大。酒楼前堂有一处台子,可供表演,说书、乐舞皆可。我入店时已近午时,放下东西便去了前面酒楼。
堰城可吃到各地美食,据说孤鸿楼中做南菜尤其好。我外家在南方,颇喜欢南菜的清淡雅致,此番听了小二的介绍,便点了几个南方的小菜,因只一人,便嘱咐小二菜量少些,只是尝个味道。小二笑道:“小的明白的,小姐。菜量少,价钱也会算你公道一些的。”
此地人,颇好商量,似乎也淳厚。
等菜上来,三菜一汤,用了精致的高脚碟装着,果然瞧着赏心悦目。
我的位置颇好,斜斜地对着楼中心的台子了,台上五六个姑娘正表演着水月之舞。一人弹筝,一人琵琶,一人吹笛,一人轻启朱唇,那曲子便袅袅地在高阔的厅堂间散开来。另两人却是随着那曲那歌顿脚甩袖,翩然起舞,那袖间的铃铛也随着曲调泠泠作响。那两人旋转间,衣上金丝光华流转,煞是好看。一曲罢了,叫好声轰响。有人抛了碎银到那台子上,让她们再舞一曲。
厅堂间颇为吵闹,又有一些人从后院出来吃饭,我忽然瞧见出来的一个男子身上背的包袱很眼熟,雪青色的缎子,中间似乎还裹了什么方正之物,突起了一个角,很象……我的。我直觉有些不对,但那人一直与周围几个男子说笑着向外走,似乎很从容。
我往桌上扔了一块碎银,起身往后边去了。入了房间,双眼往床上一扫,却真是吓了一跳,我那包裹果然不在了。钱财衣物,倒也无所谓,我大部分的银票与碎银都在身上,可包里有给沈怡眉的贺礼,若丢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转身便往大门掠去。
出了大门,远远地看到前方一青衣人背着一雪青色的包袱已快走到两条街的交叉口,好在这孤鸿楼附近竟没有什么小巷,一条大路直直地,还能让我瞧见他,而且也不算太远,我便追了上去。
他偶一回头,发现了我,有些慌张起来,开始加快脚步在人群中乱钻。这里已是闹市了,街上摊贩渐多,我不便施展轻功。但这也不妨碍我追到他,当我的手拍到他后背时,他拧了下身子,出手向我攻来,还是有些功夫的,我旋身飞腿,一脚蹬在他腿上,他便趴到了地上,被我一把揪了起来。正要夺回我的包袱,腿上一沉,被人抱住了右腿。
我大惊,低头一看,是个衣衫破旧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未等我发问,他便哭叫起来:“姐啊,你就别再做这事了,放过这位大叔吧。”
我莫名其妙,伸手去推他:“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又不认识你。”
他继续哭道:“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姐,我知道你怪我,这回也是我通知那位大叔,让他取回包袱的。姐,我们虽然穷,但是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我们围了起来。我也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怎么回事啊?这姑娘又漂亮,穿得又这般光鲜,也不象是贼啊。”又能人说:“这怎么看得出来,贼头上也没写字。”
我心里隐隐地觉着这横空出世的“弟弟”大有古怪,有些后悔追人时没在后面大叫“抓贼!”
他抱得很紧,我一条腿根本抽不出来,只好叫道:“你胡说什么,快些放开!”
他却继续哭诉道:“姐,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生得这般好看,生在我们这种穷苦人家亏了,故而常去顺些衣物金银,娘以前也求你不要再做了,你却离家出走,一去好几个月。这回是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你,知道你又去做了这等事,才跟着你,叫苦主来取回包袱。姐,你再等两年,等我发迹了,便有好吃好穿地供着你。”
周围已有人用鄙薄的眼色看我,又有人啧啧称赞这“弟弟”的孝心。我情知自己被人陷了,心里固然愤怒,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