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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家人,你怎么把我们当外人一样对待?”
“说得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青涩却不失气势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见一个白衫少年,相貌俊秀,气派不凡,一双如墨的黑眸颇具灵气。又听少年淡笑道:“好一个‘都是一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可吵的?”
几人看着这陌生少年,问:“这是?”
老管家答:“老爷去听雨庄了,这位是我们家少爷。”
“少爷?桑公子不是已经……”几人吃了口冷风,桑家的一双儿女早就夭折了。
管家平静的说道:“这位也是我们家公子。”
那锦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起身,说道:“少爷,你给评评理。他们托欠债款不还,我加息有什么不对?”
“钱掌柜?”赤澜看着他问道。在飞天客栈这么些年来,便是他年年变着花样的送去那些物什,对钱易来这个名字赤澜已经不陌生,但却是第一次见面。
锦衣人露出灿烂而又温和的笑脸,道:“是,钱易来见过公子。”
“我们又不是不还,生意不好,多欠两日不行吗?”
钱易来脸色一变,转头看他,道:“生意不好就让我吃亏啊?那是你自己经营不善,你看人家王掌柜,衣锦坊在他手里生意兴隆,天天往我这送钱。你们呢?借了钱不还,还说我无理。”
“通融通融不行吗?”
“通融!做生意能这么通融的吗?”钱易来依旧语气强硬。
听了两句,赤澜微微一笑,道:“听几位所言,玉指也大致明白了。做生意玉指不懂,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意,钱掌柜是开钱庄的,钱庄有钱庄的经营之道,钱掌柜这样做也是无可非议的。几位掌柜也可以想想,你们若是在其他钱庄借了钱,到时候还不了钱,他们又会怎样对你们呢?”
闻言,几个掌柜都噤声不语。
赤澜接道:“应该不只是加息,下次想要再借也难了吧?钱掌柜,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说钱庄待自己人和待外人有何不一样的?”
钱易来上前一步,道:“利息较他人低,想再借我们也不拒绝。”
赤澜目光轻扫过几人,“好,既然这样几位掌柜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欠钱的还不上钱,能怪借钱的吗?当下你们应当想的如何去赚钱还债,而不是找借钱的人讨价还价。你们说玉指说的有错吗?”
几人沉吟一番,道:“少爷说得有理。”
玉指嘴角勾笑:“其实这道理大家都懂,几位掌柜是给玉指面子。不如几位回去交流一下营商之道,看看如何改善经营。”
几人答:“是,少爷告辞。”
待几人退出去,侧旁珠帘一动,桑夫人走了出来,其后跟着烛影。
赤澜叫道:“娘。”
桑夫人微笑着看着儿子,赞赏道:“玉指越来越懂事了,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怎将这些事情丢给我儿?”
一旁管家答:“老爷明日就回。”
“他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儿女也不管了,还好有位好先生。”桑夫人回头笑看烛影,“我也听下人说了,玉指这孩子调皮不服管教。他若是不听话,顶撞了先生,还请先生多担待。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不必顾忌什么。”
烛影看了赤澜一眼,只见她正给他使眼色,便微笑道:“夫人哪里的话,都是烛影应该做的。再说能有公子这样天资聪颖的学生,是烛影的福分。”
告别桑夫人,赤澜与烛影出了东花厅。她走在前,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却不说话。下了回廊,她才开口问道:“先生刚才所说当真?”
他淡淡回应一句:“当然。”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道:“那时你还说过你后悔了,要走。”
他也站定了,低头看着她,脸上神情平静,道:“玩笑话……烛影不爱走回头路,当初既然出了仙霞谷,便不会再回去了。”
她与他对视良久,似存怀疑的问道:“玩笑话?”然后垂下目光,眨了眨眼,默默转身走了。
烛影站在原地,看她渐渐走远。这位小公子似乎敏感的很,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呢。
桑梓回来的那日,发现桑夫人有了身孕,若非这双假儿女让夫人精神好了些,他怕是难有自子嗣了。
夫人有了孩子后,应该也不会时时惦记着玉罗玉指了吧?于是,赤澜向桑梓辞行,“听闻陆夫子,在曲阜新开了家书院,赤澜想去那里读书。”
桑梓心中明白,龙非池中物。她在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自然不能留她长久。陆晓知是五行使之木行使,她跟着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日后,赤澜走出了桑家大园子。临行前,她对桑梓道:“绛蚕丝的事还需劳烦桑伯伯。”桑梓点头。
“多谢桑伯伯。”赤澜转身上车,离开杭州,北上。
这一夜,慧海正在念经,忽然烛火一动,一只飞蛾扑入火中,焚身。
“阿弥陀佛……”
一阵风起,将烛火扑灭,屋内陷入黑暗。很快周围又亮起,是小和尚明空将蜡烛点燃。
第二日,和尚收拾行囊,带着小徒,离开了敦煌石窟,踏上东去的路途。
=*=*=
车马进入曲阜,停在一座不小的书院门前。抬头看,匾额之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陆晓书院”。落款:“至元二十年岁在昭阳协洽孟陬”。正是今年,癸未年,正月。
街对面便是孔庙观德门,再几堵墙后就是当初孔老夫子讲学之地——杏坛。也不知这书院开在此处是否有何用义。
书院内,穿过走廊,闻得朗朗书声。穿过一个圆门,来到一个庭院,只见学生个个身着黑布短衫,身背箭囊,站成一排,箭在弦上。
“放!”一旁教授令下,一阵嗖嗖声。
再穿过两个小门,是个竹园,竹荫下身穿白色长衫的学生坐成排,正在抚琴。看来此书院也旨在培养身通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学生了。
旁边一位老夫子四下巡视。只见他峨冠博带,手持羽扇,道貌非常。
“夫子。”一个学生跑了一路,有些气喘,“夫子,有客人来了。”
老夫子脸上略有不悦,脸上皱纹变得深了些,缓声道:“什么客人?没看见老夫在上课吗?”
那学生又道:“这个客人可不一般,来时乘了四乘马车,有十几个仆人。”
竹园内原本整齐的琴音忽然一阵混乱,众学生都将目光投向这边。老夫子看看他们,有些不满,问:“有说姓名吗?”
“说是杭州桑家公子。”
“什么?”夫子一声惊叫,把学生们吓了一跳。“见鬼了!……”他嘟囔着向园外走去。
“夫子,客人在前厅等候。”那个学生朝夫子背影喊道。
见夫子走了,弹琴的学生们围住了来报信的学生,七嘴八舌地问道:“哎,来的什么人啊?这么大派头!”
“我哪晓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便奔向前厅。路过庭院时,练射箭的学生也好奇了,刚才看夫子神情古怪地走出去,便觉得奇怪。那教授管不住,于是又一群学生跟了上去。
老夫子来到了厅外,便见院中站了十几个一色衣着的仆人,地上还停了好些箱子。悄悄跟在后头的学生们也吃了一惊。进了厅堂,见有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一个十二三岁,一个二十来岁。
老夫子上前见礼:“不知是杭州那个桑府的公子?”
闻言,坐着的两个客人便站了起来。当中小少年笑道:“城西郊的桑家园子啊!”
“啊?”老夫子又一惊,稍顿了顿,才说道:“据陆某所知,桑家公子早就夭折了。”
“夭折了?”闻言,门外的学生们也吃了一惊。
“陆晓知,你咒我死呀?我现在可是桑家少爷。”少年隐隐笑着。
陆晓知先是一惊,而后露出了笑脸,道:“二小……少爷,哈哈哈!”
陆晓知端起茶杯呷上一口,笑道:“今年的雨前龙井。”然后一口口细细品尝起来。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道:“桑家待得好好的,如何想到跑我这里来了?”
赤澜回道:“师父在此,弟子怎敢不来呢?”
陆晓知微微抬眼,见她也有模有样的喝着茶,若真说她是个小公子哥,倒还真是那么回事。他饮下一口茶,道:“说吧,找老夫有何事?”
她放下茶杯,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夫子既然叫晓知,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
陆晓知闻言便来精神:“那是当然!我陆晓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能掐会算,未卜先知。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
赤澜点头:“师父高明,弟子自然明白。我就是想问问你,玉罗和玉指是如何死的?”
陆晓知看她一眼,目光微沉,许久没言语。
赤澜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你不知道?”
陆晓知一挥羽扇,撇开了眼,道:“我哪能不知道,教中有什么事情是我陆晓知不知道的?只是……既然你开口问,那就是说桑梓不肯告诉你了。他不肯说,我又何必拆穿呢!”
她追着他的目光,说道:“他不说,许是不好当着我的面说呢?”
陆晓知猛挥了几下羽扇,而后叹气:“唉!此事桑梓是不好与你说,因为他那双儿女差不多也是因你而死。”
她心中一惊,问:“因我?”
陆晓知点头,道:“三亘上者你知道吧?当初商教主初登教主之位,他们三个很是反对,尤其是那太市上者佟至子。一时教中大乱,当初你外公好不容易治理出来的安宁付诸东流。”
赤澜面色微沉,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家为何反对,真是如传言所说?”
陆晓知摇扇,说道:“天水教教主之位的传承大致就两种方式。一是教主死,临终时指定接任者,若是未指定,则由长老们挑选合乎资格者继任;二是向在任教主发出挑战,胜者为王,当然得是真正的贤能才有资格挑战,这种较量往往会有死伤。”
“我外公和我爹应该是第一种了。”
陆晓知点头,却又道:“可问题就在于罗教主死得不明不白的,也未指定继任者,那些长老就以你爹是创教祖师商磐的嫡传后人为由,让他继任教主之位。”
她有些不解,问:“这和桑家姐弟之死又有何干?”
陆晓知喝了口茶,道:“你也知道,巫商两家乃夙敌。罗公在世之时,在你爹的相助之下,已经重创巫族。这时候天水教一乱,巫氏残支余孽就趁机奋起反击,杀到了桑家园子。当时你娘带着你们姐妹正好在那儿。桑梓为了保护你们,对自己的妻儿却顾及不周。儿子落水溺死,女儿也被巫氏人杀死,妻子也是白老头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难怪桑伯母整日说玉指掉进水里了,原来如此。若不是我们,桑伯伯就不会失去儿女。” 赤澜呼一口气,原来竟是自己害了桑梓一家。
陆晓知看她那副模样,扇子一挥,提高了嗓音,笑道:“嗨!你现在不成他儿子了吗?”
她垂首低声言道:“可毕竟是假的。”
陆晓知沉默了一阵,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当初要不是你爹出现了,桑梓还真成你爹了。”
她抬头看着他,道:“若是当初我爹不出现,现在就没我了。”
这日清晨,陆晓书院竹园内,学生们在低下切切私语。
“这是谁啊,新来的先生?”
“是啊,不一直是陆夫子和柳先生教弹琴吗?”
“不知道了吧?这位先生是跟桑玉指来的